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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2/03 08:00:37瀏覽988|回應1|推薦2 | |
小說 《蘿蔔糕》 【九 土匪】 編著
臺灣就要到了……婉玉這時才沉沉睡去。
等待多時,大家終於走下船來,呼吸到船外的新鮮空氣,踏在臺灣的土地上,總算鬆了一口氣,一行人暫且坐在港邊休息,看著車船人馬來來去去的。一旁軍船上正走下來許多軍隊士兵,就在船邊列隊集結著,人數越聚越多,每個人身上都揹著槍。 少堅看出有些不對勁,站起身來說:「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好了……」 婉玉此時一看到船就感心煩想嘔,拉著丈夫說道:「走吧!聽大哥的好了,我也不想多待在這兒……」 一行人步行到了一間廟,廟埕上人潮聚集,香客不絕,廟口兩旁都是攤販,甚是熱鬧,根本就是個市場,於是找了個賣羹湯的攤子坐下來,大家才放開了胃口,飽餐一頓。 少剛望著大哥問:「再來要怎麼打算?」《蘿蔔糕》雲 明 編著 這攤子的頭家似乎聽得他們提到「軍隊」,一個碗沒拿穩,竟掉到了湯鍋裡,少堅覺得奇怪,這頭家在心驚什麼,還沒開口問,頭家一手取過了勺子在鍋子裡撈碗,一手掩著嘴巴,笑著問說:「請問啊……你說哪裡看到一大堆軍隊?」攤子後方一個正在洗碗的小伙子也轉過頭來聽著。
婉玉在一旁聽了才知原來臺灣這島上也甚是進步,竟然還有火車可以搭。不過畢竟人生地不熟的,即便向人問了地名,也不知道各地方的東西南北,感覺未來一片茫茫然的,便偕同大嫂綺梅,想要進到廟內求個平安,阿家也想到處看看,爭著說要跟去。 大哥少堅說:「我們初來乍到,妳們帶著阿家進去廟裡拜一下也好,但是不要跑遠,拜完就快點回到這裡,少剛先在這顧著行李好了。」說完帶著阿傻走往車站去問火車要怎麼搭。 阿家這小男孩在船上憋了數日,這時蹦蹦跳跳,不停跑前跑後。綺梅看到有小販在兜賣糖葫蘆,取了錢幣換了兩支糖葫蘆,讓阿家拿著,說另一支糖葫蘆待會兒拿給婷兒,阿家兩手拿著糖葫蘆,這才靜下來不再到處亂奔。 出了廟門,才回到羹湯攤子,就看見少堅與阿傻奔了回來,少堅急道:「買好了票,火車就要開了,我們要趕快過去。」大家趕緊跑向車站,阿傻這小子當真年輕有力,挑著扁擔行囊還能跑在最前頭,眾人根本追他不上。 一行人急急忙忙跑了一段路,總算及時搭上了火車,隨著火車緩緩加速,剛剛趕路的一陣緊張漸漸消去,大家不由得都笑了出來,放寬心望著火車外的景色變化。 這火車駛來快疾如風,又相當舒適平穩,令人無比快意稱心。 火車抵達新竹時已經天黑,新竹的這車站看來雖然頗大,卻不知怎麼塌了一大邊,從頹傾的屋頂看穿,月亮就高掛在天上,景象頗為淒涼。走出了車站後,趕緊在東城門附近找了間客店投宿。
這牛車行走緩慢,接近中午時分,來到了一片空曠田野,風光秀麗,十分清靜,正想找地方歇腳,忽聽得幾個人縱馬從後方趕了上來。 這幫眾騎馬來到跟前,四個人跳下馬來,亮出了長刀晃呀晃的,卻是都不說話,還一人威風的騎在馬上大叫一聲:「打劫!」《蘿蔔糕》雲 明 編著 大哥少堅這個時候倒是相當鎮定,一手解開了繫在自己腋下的一個小包袱,擲在這群土匪眼前地上,發出「噹啷」一響,顯然這包袱相當有份量,少堅兩手一攤說:「我們出外人趕路中沒帶太多東西,只求大家都平安沒事……」 一土匪蹲下來打開這包袱,裡頭有幾枚銀錢滾落了出來,這個人見錢眼開,不禁「哈啊!」一聲笑了出來。婉玉在牛車上聽得這高興的笑聲似乎聽過,卻想不出來這是誰的笑聲。 少堅瞪圓了眼大喝:「嗯?你是錢家的阿狗,我認得你的聲音……」心裡卻不明白阿狗這群人到底是巧遇還是存心要謀財,竟然在下船後還跟蹤到了這裡。 蹲下的這土匪一手抄起了這包袱,一手摀著蒙臉布起身退後似乎就想趕快走人,但是另一黑衣壯漢走過來,踱步到了少堅身後上下打量,取出一把小刀,割斷了少堅腰帶後扯了下來,一塊亮晃晃的東西落在地上,原來少堅所帶著的金條都縫在這腰帶裡面藏著。 這些金條最是值錢怎能被人劫走,少堅兩手一縮抽出護身短刀來迴身就是一刺,這黑衣漢卻嚇得將手上的刀子與扯下來的腰帶都丟給了一旁身穿白衣服的胖子,空出兩手過來搶少堅刺過來的短刀。 少剛見大哥動上了手,此時不待多想,行囊中的長刀一抽,跨步一衝順勢就在這白衣胖子的背上砍了一刀,畫上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立時濺了出來。 這幾個人拿著刀子卻不會使刀架擋,顯見是外行土匪,這下看來容易解決,少剛看著剩下的這一個高個兒只會拿著長刀左右晃著,便蹲下身來過去斬他的雙腳,果然這人心頭一慌也不知要揮刀來守住下盤,就兩腳不住亂跳著,呀呀亂叫,想要躲避少剛斬去的長刀,模樣實在好笑,幾刀下來,這高個兒的褲腳已經濺出血來。《蘿蔔糕》雲 明 編著
突然「砰!」一聲槍響劃破了這原本空曠清靜的田野,眾人嚇了一跳,都停住了動作,隨即又「砰……」一聲竟在身後響起,這次是從遠方山頭傳回來這槍聲的回音。 原來騎在馬上帶頭這人見到少剛耍起了長刀,一下就傷了己方兩人,急忙掏出手槍來,對著少剛就是一槍。少剛眼睛盯著騎在馬上這人,心裡頭盤算著該如何先解決掉這帶頭的,其他幾個都還容易對付。 剛剛槍聲一響,與少堅搶刀子的黑衣漢嚇到身子一縮,少堅趁機將他撲倒,兩人失去平衡,抱在一起跌在地上。槍聲過後這黑衣壯漢一摸自己滿臉是血,已經不敢再打,躺在地上,高舉著兩手。 綺梅臉色慘白,趕忙跳下牛車來,就跪在丈夫身前,張大了嘴卻叫不出聲,伸出手來卻不敢去碰觸這直挺在少堅胸膛上的刀柄,此時鮮血如泉湧出。婷兒不停哭著,眼淚直流,一屁股也滑下了牛車,軟腳跟在綺梅身旁,連忙取出了手巾想要擦掉少堅身上的血水卻哪能夠…… 那躺著的黑衣漢趁亂趕緊爬著離開少堅身邊,摸著自己兩手、臉上、胸襟都是血,卻找不到自己身上究竟傷在何處…… 眼看陳家這兩個大男人都倒了下來,剩下的婦孺再無反抗之力。 在馬上帶頭這人大聲指使著:「應該還有……看看女人身上包袱!」 婉玉想起了這聲音,是在船上,天剛亮時,曾聽到阿狗也這麼笑。
呆立在牛車上的阿傻,這時看到馬上那惡人的手槍指了過來,就害怕自己也會被他一槍給打死在地上,突然大吼了一聲,發起狠來,抓起手邊的一根扁擔便擲了過去。 阿傻極度驚恐,這股害怕死亡的傻勁卻轉變成了一股拼勁,此時心裡強烈抗拒著,不願再看見這些蒙臉歹人的目光,從牛車上惡狠狠的一腳就將阿狗給踢翻過去,接著就像瘋了似的跳下牛車,拾起落在地上的這一根扁擔衝過去一陣狂舞,全擊打在這幫土匪的頭上、臉上。 這些匪徒無心再戰,抓緊已經搶得的財物,躲著阿傻掄過來的扁擔,就想上馬走人,那帶頭的惡人剛剛摔得極重還站不起身,被拉起來伏在另一人的馬背上,這幫人狼狽的逃離而去,全沒了來時的威風。 少剛這時卻轉醒過來,顫顫巍巍的站起身,舉起手上握著的長刀一瞧,刀身上多了個彈孔凹痕,剛才自己順手舉刀一擋,子彈就擊在這長刀上發出「噹」的一聲,身體受了這衝擊向後一仰暈去,人卻沒事,看到眾人圍著大哥,少剛忙跟過去關心傷勢。一看到大哥胸前插著的這一刀,慌了手腳,跪了下來,絕望哭喊著:「大哥……」 婉玉見到丈夫少剛中槍倒地後又再轉活,實在是不敢相信,如此悲喜交替,一陣內心翻攪,再也忍受不住,放聲哭了出來,緊緊攬著丈夫的臂膀不放。 大哥少堅癱軟在地上,眼珠轉動,嘴唇微微動著,似乎想說話。 綺梅輕輕扶起丈夫的頭,枕在自己腿上,少堅顫抖著擠出聲音:「壞……壞阿狗,好……好臺灣……」由於失血已多,意識不清,聲音含糊,語焉不詳,過一會兒又說:「好……阿傻也……很好……」《蘿蔔糕》雲 明 編著 少剛看大哥這傷勢極重,真是不知所云,只怕血流完之後就要不活,握著大哥的手說:「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找到他們,幫你報仇!錢家這些人這般歹毒,尤其是這阿狗!我們一直待他極好……」 「不可……」少堅突然睜大了眼望著少剛說:「你聽大哥的,別……別去找了,記住……我們以後跟姓錢的……都別再往來。」 「你看……我們還有……蘿蔔糕要收好!太好了……」《蘿蔔糕》雲 明 編著 「不要哭啊……阿家交給妳了……阿梅!」少堅伸手輕輕擦了妻子臉上的淚珠,這時竟然笑了起來說:「哈哈!剛剛那阿狗還說這蘿蔔糕好吃……我真想吃一口……」 附近有農家聽得槍聲,這時扛著鋤頭、釘耙,聚眾趕了過來,看到了眼前這一景,也不禁落下淚來。 大哥這一走,連要去新竹鄉下找誰也沒說,舉目無依,四顧茫茫,只好照著大哥說的,便在這附近向人先借了間空屋住下。這四周住的都是種田的農家人,知道了他們遇上土匪打劫,還有人因此喪命,都過來關照他們生活,並幫忙處理喪事。《蘿蔔糕》雲 明 編著
這一個月來,少剛忙著在外張羅買地的事,準備將大哥安葬,婉玉看大嫂成天傷心難過,都躲在書房,只好將家中大小事情都攬在身上,不料連日反胃想吐,腹部又感到悶痛,忍著難過沒說出來。 這一日在廚房與婷兒蒸蘿蔔糕,準備幫大哥做七之時要用,大哥走的時候含著蘿蔔糕瞑目,丈夫便說做七時要供著蘿蔔糕,以慰大哥在天之靈。不料香菇才剛下鍋,婉玉一聞了這油味,一陣噁心又突然湧起,趕緊扶著椅子坐了下來緩口氣。 婷兒一旁看了不對,極是關心問著,婉玉料想自己又有了少剛的孩子才會如此,卻一直無人可說,撫著肚子高興的告訴婷兒說:「我這樣應該是又有了……孩子,小小的心柔就快要當姊姊了!」 豈知婷兒聽了卻更加緊張,一連串問東問西,問著為何想吐就是有了小孩,肚子會悶悶的嗎?連胸部的頭是否會痛痛的也大膽問了,婉玉笑著奇道:「怎麼妳連這也知道了?」 婷兒這才滿臉慌張,緩緩跪了下來,伏在婉玉的腿上哭了起來說:「我……我好怕,我好像有了……阿傻的孩子……」《蘿蔔糕》雲 明 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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