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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05 20:00:34瀏覽350|回應1|推薦20 | |
2008/2/2 我是一名士兵,今天與其他三位同袍出任務,我們在一架長程直升機上,其中一名弟兄坐在我身旁,他一張方形的臉,唇上有些許鬍渣,另一名女兵離我比較遠,她眉清目秀,絲毫沒有戰士的殺氣,他們都是與我來自同一國家的同胞,另外還有一名美國弟兄,金髮白皮長的很高大。 隨著螺旋槳呼呼的旋轉聲響,我們飛行在海洋上,往下望,無邊無際的南太平洋,即將升起的太陽,將光芒斜斜的灑落在海面,一條條金黃閃閃的波紋,點綴著湛藍青綠又深黑的海水,透過這多重的色彩我彷彿能看進海裡,卻同時又完全看不穿。在不甚寬敞的空間裏,我們四個人偶爾眼神交會,而有偶爾的微笑,但沒有人說任何一句話。耳邊只有風聲、螺旋槳聲,以及不規律的心跳聲。 這時我們接到命令,必須立即前往馬來西亞協助盟軍作戰,我們飛抵當地,卻很快的遭到迫擊砲攻擊,炮彈擦過直升機的尾翼,我們失去控制,墜毀。 我與另一名女兵以及美國弟兄墜地後,並無大礙,但我們的鬍渣弟兄卻身受重傷,我們慌亂緊張,心跳與腎上腺素都急遽升高,深怕墜地後又緊接遭受另一波攻擊,那是必死無疑。我抬眼望四周,這是一座落後村莊的小廣場,周圍三面由低矮平房圍成,我看見那戶有著白牆藍色門板及窗框的人家,我意識到這是同袍間流傳的那個地方,我自己在某一個時空也曾來過這兒,這個地方,你若是淪落到這個地方,是絕對活不了的,這裡沒有人會救你,四周雖有房舍,有活人的痕跡,卻滿溢著死寂。 空氣中凝結的冰冷與極度的默靜,與方才炮彈攻擊的熊熊火焰與爆炸聲形成強烈的對比,我們竟然同時存在於兩個極端互斥的世界。我們三人抬著受傷的弟兄,找掩蔽,卻不知往哪兒去。那名美國弟兄急忙忙跑回來,帶著我們去他剛才找到的庇護所,裡面有簡陋的臥床與衛浴,我不知道那是一座旅館或是學校搭建起的臨時住所,但我知道那裏是安全的,友善的,是我們這一邊的佔領地。 人雖安全了,受傷的弟兄卻在這時斷了氣,我愣了,頓時成了一個虛假的空殼。美國弟兄這時遞來一份中文報,他說國內已經知道這位弟兄為國捐軀,並對他的生平做了簡單的介紹,天知道這場戰役後已經過了幾天。我看著報上那個有著他照片的文字小方框,知道他原是一名小兒科醫師,但他想救更多的人,他以為戰場上會需要他,因此年輕的醫師棄醫從軍,卻很快的就死在炮火下。 我放聲大哭,我哭我沒有把握機會好好認識這位同袍,在直升機上,他就坐在我的身旁,我心裡只知道有無數的仗要打,我卻無心知道他的職業,我甚至沒問過他的姓名。戰爭裡,一切都是虛幻的毫無價值,一直要等到死了,人的存在才能變得真實。 多少悲哀、憤怒與戰鬥中的驚恐推擠著要從胸口奔出,我無法止住哭泣,也無法止住嚎叫,恍惚的拖著腳步蹣跚在幾間寢室與盥洗室之間。 不知蹲坐在地上哭喊了多久,我突然聽見熟悉的聲音呼喚我的名字,轉過頭去,是爸媽站在走廊的盡頭叫我,他們背後窗戶透進的光線好亮,在他們的身體周圍形成了聖人般的光圈,卻讓我看不清他們的臉。 我回過神抹過涕淚急切地問:「我們要撤退了嗎?」 他們說:「喔不,親愛的,我們是要帶你離開這個瘋人院接你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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