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9/12/10 21:33:00瀏覽458|回應1|推薦28 | |
既熱情,又冷靜。
彷彿陽光閃耀的海洋,明朗又不失深度.....
安德烈的眼睛,一雙似海洋般,會隨著光線變幻的眸子。 他的瞳眸非常、非常烏黑,眸光晶亮有神,笑起來時,黑色眸子尤其炯亮動人,感覺非常性感。 關於這雙眼睛,澐澐昨夜想了一整夜。 今晨一看,感覺如此熟悉,彷彿她已凝視過好幾百次。 安德烈的眸子,幾乎和澐澐所想像的一模一樣。 ** ** ** 為了澐澐,安德烈特地請了假,陪她參觀每一個她想去的地方。 或許因為安德烈的緣故,或許因為對澳門已經較為熟悉,初抵澳門時的荒蕪印象,逐漸被發現新事物的喜悅給掩蓋過去。 澐澐驚訝地發覺,這個小之又小的城市,原來有著極為豐富的人文內涵,四天三夜根本探索不完。 澳門群島有許多小巧迷你、服務非常親切的主題博物館,這一點和台北相當不一樣,令澐澐印象深刻。 在展示澳門人民生活變遷史的澳門博物館裡,佇立著一棟棟色彩鮮豔繽紛的葡萄牙式樓房,澐澐最喜歡粉紅色的那一棟,她在屋前來回排徊,擺了不少姿勢,讓安德烈為她拍了許多照片。 而原本對賽車博物館沒什麼興趣的澐澐,在安德烈強力推薦之下,才知道賽車竟是澳門一大特色。 安德烈說,澳門的地形足以媲美賽車聖地蒙地卡羅,每年十一月是澳門的賽車季,屆時,世界頂尖的賽車高手將會齊聚澳門,澳門也會「封路」,把道路讓給各國高手,讓他們一較高下。 安德烈是個看賽車長大的活力男孩,對風馳電掣的飆速快感相當嚮往,因此,平日的他,是個瀟灑往返於珠江煙波上的「船長」;一到賽車季節,他則搖身一變,成為賽車季中最受矚目的本土賽車手。 一講起賽車的歷史與典故,安德烈像個談起心愛玩具的大男孩,興高采烈,眉飛色舞,欲罷不能。 對車子不太有概念的澐澐,也感染到他心底奔放的熱情,不禁對賽車產生了莫名的嚮往,博物館中那一輛輛冷冰冰的賽車因而有了生命,流連其間,澐澐彷彿看見了身穿賽車服的安德烈,意興風發地坐在駕駛座前的模樣。 在葡萄酒博物館中,有個小小的意外驚喜,就是只要憑著非常便宜的博物館門票或通行證,便能兌換一杯葡萄酒。 而且,還是用真正的玻璃葡萄酒杯來盛裝,並不是用免洗紙杯敷衍了事。光從這一點,澐澐便感覺得出館方對待訪客的誠意。 酒保是一位身材微胖、長相親切的葡萄牙裔女士,她指指置放在木架上的酒單,問他們倆要點哪一種酒。 酒單上寫了幾種當日供應的酒名,澐澐想嚐嚐玫瑰葡萄酒,安德烈沒有意見,他們便點了相同的酒。 葡萄牙女士取出一瓶尚未開封的綠色瓶酒,當場打了開來。 當紫紅色酒液輝映著館內溫馨明亮的燈光,注落在閃閃發亮的高腳酒杯時,澐澐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樂和滿足。 因為工作的緣故,她出席過形形色色的宴會,不但喝遍世界名酒,連某知名企業家以珍貴稀少聞名的藏酒,她都品嚐過;眼前的葡萄酒,與她喝過的相比,真是再普通不過了,然而,此刻的滿足卻勝過任何一個時刻,它不僅包含了意外的驚喜、物超所值的滿意,還有異地戀情的甜美感覺。 安德烈就站在她身畔,用他修長卻粗糙如磨砂紙的手,緊緊握住了她柔嫩的手。 感覺如此真實,如此幸福,宛如一對生活在現實人生中的平凡夫妻,正為了一場難得的饗宴而欣喜、興奮。 這種感覺,和保羅在一起時,從不曾出現過。 和上流社會精英保羅在一起,再奢華的享樂,都是理所當然… 一想起保羅,澐澐的內心泛起微微的愧疚,她輕輕甩甩頭,將保羅的影子甩出腦海去。 她不能想到保羅,至少不該是現在。 *賽車博物館裡,漂亮耀眼的名車 *設計古雅的葡萄酒博物館 *澳門博物館裡 可愛的粉紅色房子 *** *** *** *** *古老的聖母雪地教堂 & 松山燈塔 東望洋山,松樹蓊鬱成林,因而又被稱為松山。 燈塔旁有座建於十七世紀的聖母雪地教堂。 在教堂內,澐澐看見一方極為斑駁、不完整的古老壁畫。 這片曾經掩藏在牆壁中達數百年之久的壁畫,在幾年前教堂重新整修時,被人發現,因而才又重見天日,藝術價值極高。 壁畫雖然只是殘缺的片斷,然而,歷經歲月滄桑的線條與色澤,是如許素樸,如許優美,古老簡單之中散發出一股寧靜堅毅的力量,澐澐深深受到了吸引,不禁仰起頭來,癡迷地凝視著壁畫,久久不動。 安德烈倚在瘦瘦長長的木框窗戶旁,耐心地守候著她。雖然他一點都不明白,那些壁畫究竟有什麼好看,她為何會那麼著迷。 當澐澐回過神時,她的頸子已因為長時間昂仰而僵硬,稍稍一動,頸子疼痛無比,她不禁叫了出來。 「第一次見到有人看壁畫看成這樣。」安德烈邊溫柔地摩挲著她發疼的頸項,邊憐惜地說道。 來到澳門竟然不去賭場,也不去採購免稅商品,成天只愛逛博物館、看古蹟,澐澐是他見過最特別的觀光客,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柔若無骨的肌膚令安德烈心盪神馳。 澐澐的優雅與細緻對他來說,是屬於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他也許並不特別渴望進入那個世界,可是,他渴望她的美麗,情不自禁,愈陷愈深。 安德烈情不自禁,另一手攬住她纖細玲瓏的腰身,將她擁向自己的懷抱。 溫柔體貼的摩挲不僅柔軟了澐澐僵直的頸項,也軟化了澐澐的心,她自然而然,把臉孔枕在他溫熱結實的胸膛上,聆聽他急遽的心跳聲。 他的手臂緊緊圈住她。 他抱得那麼緊,澐澐感覺自己就要嵌入他的身體之中,與他骨肉相連,血脈相通,融成一體。 這心肉相連的親密之感,也是從來不曾有過。 澐澐抬眼,看了看透著燦亮陽光的長方形窗口;那一方的燦亮與古老教堂內部的幽暗,恰好對比,感覺有著些微的弔詭。 她又望望籠罩在室內陰影當中的聖母像,神色靜謐的聖母正垂目注視著他們倆。 她不是信徒,不知道在教堂內擁抱算不算褻瀆神明? 安德烈應該也不是信徒罷?!澐澐猜想。 她仰起臉孔凝睇安德烈,微啟的紅唇,迷惑的眼神,似乎想說些什麼。 安德烈並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低頭吻住她玫瑰般的紅唇。 他的唇瓣乾燥而溫暖,一如南國的陽光,充滿了慵懶的海洋氣息,澐澐很快迷失在他熱情的深吻中。 天與地,陽光與江海,台北與澳門,壁畫與聖母,不,她什麼都不想去記憶… 只要此刻能安穩沉浸在他充滿海洋氣息的懷抱裡,放肆地享受著他深情的吻,被他緊密地擁抱著,她不在乎下一秒鐘地球是否會毀滅,教堂是否會崩塌。 思緒一轉,澐澐拋開禮教的矜持與束縛,她伸出雙臂,熱情地摟住他的頸項, 從被動化為主動,獻上一串串狂野的吻。 安德烈感受到她飛蛾撲火般異常的熱情,也以更深入、更熾熱的激情來回應… 他們吻得如此狂烈,如此急迫,彷彿世界末日即將來臨,再也沒有明天似的。 這場撼動心魄的吻,終結在教堂警衛的咳嗽聲音中。 澐澐不知這個看似中、葡混血,膚色黝黑的年輕警衛,究竟在這兒站了多久。 年輕警衛的表情有點無奈、有點靦腆,他朝安德烈說了幾句廣東話。 澐澐原以為年輕警衛,是來制止他們在神聖的教堂內親吻,不過,安德烈告訴她,年輕警衛說中午休息時間到了,他要去吃午餐,必須關門了。 帶著深吻後的微醺感覺,被情人擁住的澐澐,朝睜著一雙好奇大眼的警衛羞赧一笑,便隨著安德烈走向教堂的出口。 老教堂斑駁不已的綠色木門,在他們身後發出一記咿呀的聲響,隨即結實地關上。 放眼眺望四周,依然是個豔陽高照、晴空萬里的好天氣。 松山上蓊鬱的花草樹木,在南國特有的強烈陽光中,散發出一股慵懶閒散的氣息。 這是澳門,不是台北,不僅生活情調大異其趣,人們的想法也輕鬆、單純許多。 深入澳門,澐澐看到了澳門不為觀光客所知的一面。 *盧廉若花園的荷花 從松山下來之後,安德烈帶澐澐來到荷花盛放的盧廉若花園。 盧廉若花園是港澳地區僅見的蘇州式林園,園內亭台樓閣、修篁飛瀑、小橋流水相互交錯,相互襯映。 古意盎然的堂屋前,有座小湖般廣闊的水池。 七月仲夏,正是荷花怒放的季節,一株株亭亭玉立、粉嫩嬌艷的荷花佈滿了水面。 一道非常狹窄灰舊的九曲橋,彎延貫穿荷池。 漫步橋上,與人同高的粉荷不時輕拂澐澐的臉畔,溫柔的撫觸,好似孩童用他們紅撲撲、稚嫩嫩的小臉,親暱廝磨著她的臉頰,感覺異常甜蜜溫馨。 說也奇怪,在綠蔭不多的澳門,嬌艷的荷花,竟然生長得特別茂密。 澐澐記得經過市區最熱鬧的議事亭前地時,也曾見到滿滿一池的粉荷。 為了這美麗的花族,澳門還舉辦一年一度的澳門荷花季。 此時正值荷花季期間,澳門各地陸陸續續舉辦著各種慶祝活動。 盧廉若花園的堂屋內,正舉辦與荷花相關的文物特展。 賞過荷花看文物,澐澐流漣忘返,徘徊在一幅幅、一件件與荷花相關的 名畫古物之間,細細品賞。 安德烈對這些古老文物並無太大的興趣,然而,他依然緊握她的手,耐心地陪在她的身旁。 每當澐澐抬頭看見他帥氣俊朗的古銅色臉龐,心頭便有說不出的幸福感。 她看得出安德烈已經無聊到想打瞌睡,可是他卻依然那麼努力地取悅著她,呵護著她,沒有顯露出絲毫不耐煩的神色。 這一點,安德烈和保羅真的很不一樣。 在澐澐記憶當中,無論逛街或看展覽,保羅從不曾如此耐心地等候過她。 他總是獨自一人跑到附近的咖啡店去,邊喝咖啡、邊用隨身攜帶的筆記型電 腦處理各種事務,等她逛完後,兩人才又會合。 「我這樣子也是在等妳啊,而且,這樣比較不浪費時間,一舉兩得,我們都可以同時做自己要做的事。」 剛開始交往時,保羅便向澐澐如此分析說道。 呆呆地陪著女朋友到處亂逛,看一些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於保羅而言,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也非常浪費時間。 保羅的年薪高達美金百萬,他的時間非常寶貴,每一分每一秒都得用在他認為有意義的事情上面。 ***** **** ****
最後一夜,他們到安德烈常去的一家小餐館,吃非常道地獨特的澳門菜。 在外遊盪了一整天,澐澐感覺有點累,安德烈付過帳之後,便送她回酒店房間。 他在房門前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澐澐,彷彿一位沒有女王許可,便不敢逾越的忠心武士。 一想到明天就得飛回台灣,澐澐心頭湧起陣陣愁緒;她想著想著,不禁伸手握住安德烈的手,纖纖十指緊緊嵌入他粗獷的手指夾縫之間,兩人的手指緊緊交纏著,感覺如此親密,如此糾纏,卻又如此地遙遠,如此地不確定。 澐澐心頭一酸,拉著他的手,無語地轉進房內。 房門一關上,安德烈立刻抱住澐澐,饑渴地探索她的唇瓣。 澐澐伸出雙臂,緊緊勾住他的頸項,修長雙腿也不知不覺地纏繞在他身上,熱情地回應著他,兩具緊密相擁的身軀緊緊憑倚在房門上,忘情地親吻著。 壓抑多日的激情,彷彿決堤的浪潮,排山倒海而來。 安德烈修長卻粗糙的手指,急切地探索她玲瓏有致的曲線。 他溫熱的唇彷彿一把火燄,從她姣美的臉孔一路往下燃燒,烙印過白皙的頸子,燎燒至豐滿尖挺的胸前。 一陣天旋地轉的纏綿之後,安德烈抱起渾身柔軟無力的澐澐,轉身走向鋪著潔白被褥的床。 當他撩開她的洋裝,伸手解開她內衣的鉤釦時,澐澐驀地一顫,當下清醒過來… 她推開安德烈,攏緊衣裳,坐了起來。 安德烈錯愕地望著她,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望著滿臉無辜的安德烈,澐澐不禁感到心疼。 可是,她不可能愛上安德烈,她也不能愛上安德烈… 一趟週末之旅,令她對澳門這個位於珠江三角洲上的島嶼城市,有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似澳門陽光般熱情俊朗的安德烈,確實也令她感到心動,然而,這不過是兩個外表長得好看的男女之間,經常會發生的模糊好感而已,談不上是愛情… 澐澐心底有道聲音,不停地、努力地,試圖說服她自己放棄這段感情… 雖然只是短暫停留,她早已看出澳門和台北在商業經濟方面,有著明顯的差距。 她是繁華都會的粉領貴族,她的生活在台北。 二十八歲的她是留美碩士,不僅年輕貌美,還擁有一份高薪的工作,買了一間座落於台北精華區的高級套房。 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個在外商投資銀行擔任高級主管,年薪百萬美元的ABC男友保羅。 她和35歲的保羅交往兩年多,感情已經非常公開、穩定。 嫁給保羅,走入婚姻,是指日可待的事。 而且,她也喜愛大都會中一切舒適美好的享樂。 與朋友相約吃飯時,她們會去有特色的餐廳。 想要運動時,總是去有會員人數限制的健身俱樂部。 買書會到誠品書店,購物會到新光三越,喝下午茶則是到五星級飯店… 週末夜晚,她會挽著體面時尚的男友,甜甜蜜蜜,快快樂樂,一起出席各式各樣的派對,大家總是露出欽羡的目光,讚歎她和保羅實在是天生的一對。 週日一大早,精力充沛的保羅會開著他心愛的法拉利跑車來接她,然後,他們高速穿越尚未甦醒的台北城,朝位於郊區山上,風光明媚的高爾夫球場奔馳而去。 反觀她和安德烈 ─ 一個是繁華城市的粉領新貴,一個卻是天天往返穿梭於珠江煙波上的行船人,倆人生活在全然不同的世界,她怎麼能夠愛上他? 「不可能的,我們倆…不可能,我在台北有男朋友…」澐澐鐵了心,酸惻地說。 安德烈眸中燦亮的火燄,倏地暗了下來,帥氣俊朗的臉孔蒙上一層幽影。 澐澐別過臉孔,無法繼續看著他。 她好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又投入他的懷中,渴求他的親吻與愛撫。 「也許…」安德烈撫撫她的臉頰,試圖說些什麼。 澐澐搖搖頭,不讓他把話說完。 她已經做了決定,她相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哦…」安德烈彷彿明白了,發出一記低低的回應。 他站了起來,整理好衣裳,猶豫一响,終究還是朝門口走了過去。 澐澐聽見他開門的聲音。 「如果妳想見我,妳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我。」 澐澐聽見安德烈以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 他的聲音失去平常慣有的明朗,聽起來有點蒼涼,而且還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哽咽,彷彿真的被她傷透了心。 澐澐聽了,再也無法故作堅強;她忍不住,抬頭望了安德烈一眼,他滿臉失落悵惘的神色令她心碎,她無法自制,朝他奔了過去,投入他強壯有力的懷抱。 「我真得不能夠…」澐澐眼角噙著淚光,她努力忍住,不讓淚水流下來。 「我明白…」安德烈抱緊她纖纖顫抖的身軀。 從第一眼見到她開始,他就沒有把她當成偶然的豔遇看待。 然而,從澐澐的穿著打扮和旅遊品味來看,他也知道兩人分屬於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又用力抱了她一下,才鬆開臂膀。 「假如妳十一月的時候,再來澳門玩,就可以看見我參加賽車。」安德烈傷感而溫柔地說。 澐澐點點頭,眸中有掩不住的依戀。 她多麼希望時光能夠就此停止,明天永遠不要來臨,且讓他們倆人如此相互凝視下去,就如此一直凝視下去… 「多多珍重…」安德烈摸摸她的臉頰,深情地說。 時光畢竟無法為任何人而駐足。 「你也是…」澐澐依依不捨地說。 安德烈低頭親親她的額頭,然後,他像下定了決心似的,轉身走了出去,輕輕帶上了房門。 安德烈一走,華麗精緻的五星級房間,突然變得冷冷清清,好似一座墓園。 澐澐失魂落魄,跌坐在門旁的地毯上。 門板還有些許的溫熱,彷彿還殘留著她和安德烈的體溫,她伸手撫摸門板, 試圖重溫方才那場熾烈的激情。 她把臉頰貼在餘溫猶存的門扉,深深沉浸在充滿安德烈氣息的回憶之中… 強忍住的淚水,也順著雙頰的弧度,緩緩滑落… 安德烈走了。 澐澐明白自己做了什麼樣的決定。 她不後悔。 只是,有股止不住的心酸,如泉水般,不斷自她心底汨汨湧出… 彷彿她的內心深處,隱藏著一道又一道看不見的裂痕縫隙… ** ** ** ** 淡淡的藍天,淡淡的海洋。 藍天愈來愈近,海洋愈來愈遠… 從飛機窗口向下眺望,天地一片淡藍;分布於藍色江海之上的澳門群島,看起來是那麼潔白小巧,有著幾許寧謐與優美。 當飛機抽離地面的那一剎那,澐澐知道,澳門已然成為她生命中一段無法磨滅的過往。 安德烈也成為她內心深處最最珍貴的秘密,她要像封一罈上好的美酒般,將這段回憶完整封存於生命之瓶,也許年老時,還可以開封品嚐,細細追憶。 澐澐的臉龐側倚著飛機窗口,悵然若失的眸光落在地球表面一個叫做澳門的地方。 她的右手不自覺地摀住了心口,她一再告訴自己:這是最好的抉擇 ─ 不管對她,或是對安德烈而言,這都是最正確、最理智的抉擇。 想想看,倘若安德烈移居台北,他能做什麼樣的工作? 在珠江煙波中來去瀟灑的身影,一旦移植到繁華忙碌的台北市,現實生活的壓力,可能會將他迷人的風采摧折殆盡。 就像童年時曾經聽過的故事: 一株美麗異常的玫瑰,深受主人眷愛,於是,為了嬌寵這株玫瑰,主人把玫瑰從花園的土壤中,移植到鋪滿珍珠的盆子,想以昂貴的珍珠代替土壤,來滋養心愛的玫瑰。然而,移植到珍珠盆中的玫瑰,非但沒有長得更加嬌艷,反而日漸凋零,終於香消玉殞,枯萎而死。 安德烈令澐澐想起了那一株適應不良的美麗玫瑰。 安德烈不適合台北,她也不可能來澳門,澳門沒有適合她發展的機會。 澐澐在大都市中出生、長大,知道現實生活是怎麼一回事。 沒有愛情,光有麵包,生活可能會變得空虛漫長。 然而,空有愛情,沒有麵包,卻可能應驗了「貧賤夫妻百事哀」這一句不知流傳了多少世紀的諺語。 澐澐的生活雖然不曾匱乏過,但,她倒是看過不少因貧窮而步上悲慘結局的例子。 她沒有勇氣放棄原有的安定生活,轉而選擇充滿了不確定感的人生。 她也知道,如果她指著漫天金光對保羅說: 「你看,這是仙女揮動仙棒時灑落的星輝,倘若我現在許個願,也許會成真呢。」 保羅聽了一定會哈哈笑個兩聲,說她想像力很豐富,然後就轉移到其他更實際、更切身的話題上。 「眼前這片閃耀的光點不是西方仙女的傑作,它們是媽祖娘娘化妝時不小心抖落的胭脂粉末。」 憶起安德烈的聲音,戴著墨鏡的俊俏模樣悠然浮現眼前,澐澐彷彿又嗅聞到他那洋溢著海洋氣息的男性懷抱,彷彿又感覺到被他緊緊擁抱住時的悸動與狂喜… 「噯…」 澐澐輕吁一記,閉上雙眸,沉浸在盈滿繾綣情愛的味道裡。 啊,南方海洋慵懶的氣息,安德烈身上的味道… 遠了…遠了… 飛機愈飛愈高,澳門愈來愈小,思念卻愈來愈深濃… ( 故事說完了 )
|
|
(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