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們又再次上了高原。胸口再次被大石頭壓住似的，稍微做了大一點的動作，頭就暈沉沉的了，動作緩慢，把自己想成一隻大蝸牛，連要席地而坐都要慢。不然，就是自找罪受。我會在心裡數拍子，大概是慢板四拍的節奏，一步一步移動我的重心，調整呼吸，想辦法不讓心臟跳得那麼快，那麼用力。

海拔4000公尺上，山嵐像厚重的紗壓在平緩的草原上，白色佛塔半隱在霧中多了幾分神聖與飄忽，佛國與人間的距離不也正是又遠又近？心存善念即是天堂，心存惡意化為地獄。而人即擺蕩其間。

連繫人間與佛國的大概就是眼前在霧意中亮眼的五色經幡了。接近佛國，我打算要做幾件事，就像到德國要吃香腸，到巴黎時要喝咖啡那麼必要。我要在湖邊推瑪尼堆，繞著佛塔轉一圈，要在聖山神湖邊繫上五色經幡。

穿過濃重霧氣，我們又到另一片草原。遠山上掛著一匹白色霧的軟綢，石塊錯落草坪上。深灰石建平房立在草坪上，背景是溼潤的綠意，還看見幾塊不干寂寞的殘雪舖在草原上。久違的日光點亮綠意，雖然僅有幾個小角落，但輕盈的綠意是難得的綠洲，最搶眼的是黃色草花，豔豔地亮在你眼底。

路邊有石建平房，掛著男廁女廁。配上青草野花，詩意盎然，如果是免費就更贊了。左看右看沒有管理人，但事實上管理人總在事後才出現。

但如果你認為付費就有服務的話，那就是想太多了。所謂的付費只是告訴你有個定點跟遮風蔽雨的建物罷了。衛生紙、沖水設施，你真的是想太多，空調嗎？再說吧。

但是，挺賞心悅目的。

要說閒話的話，就是拍照要給報酬這回事。司機師傅說是被觀光客慣壞的，如果可以不給錢的話，就不要給錢。碰見一位挺有型的藏族少女，她說拍照可以，要洗出來後寄給她。

其實如果她不講，我還比較樂意寄，但一旦被索求時，突然間就覺得很不愉快。

經過狹窄林蔭道，我們在路邊的旅店停車，這是今夜歇習的宿頭：新都橋木雅酒店。有熱水──含儲水桶，很燙；有乾淨廁所──蹲式，酷吧，房間裡配蹲式馬桶；有床，很美好，附有電毯哦。嗯，我是不是沒提到電？喔，是的，電力要靠發電機。

晚餐很晚才吃。夜色降臨後，真的很冷，帽子、GORE-TEX外套都出動了。

團裡有人身體很不舒服，臉色蒼白，一付快撐不住的樣子，連領隊都把氧氣桶交給她，讓她不舒服時就可以使用。忍不住害怕，我會不會也出現類似的反應呢？吃完飯後，又借了錢。﹝又欠下一筆債！﹞到了販賣部打算買幾盒紅景天頂著，誰知都看好了，價格也在接受的範圍內，但最後我沒買，因為過期了。

出發前我的旅遊書才特別交代在邊境這兒買東西要特別注意，很有可能買到過期貨，所以我才特別看了一下保存期限，還真讓我碰上過期貨。

相機電池的時間停在挺尷尬的三十分鐘，充電也不是，放電也不是，那就……算了吧。明天耗完電力再充電，反正我有兩顆電池輪著用。

書上千交代萬交代，進高原第一天別洗澡。不過，我還是洗了。

很長的一日。

YOURS，千尋

攝影：霧中風景‧怡如﹝http://www.wretch.cc/album/wishtea﹞  路邊廁所‧怡琴﹝http://www.wretch.cc/album/yiq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