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為西北的詩(1)-古域西安  劉枝蓮

這是一篇寫人，寫景，寫宗教信仰，寫風俗民情，

  也寫天馬行空處境的旅行隨筆；筆者充滿感恩的心，

照見勞頓奔波旅人的心鏡。

在1996年生命遇到瓶頸，情緒跌入谷底時，首度獨自一人出門，浪跡到西藏，並意外接受宗教洗禮；從此，不但鍾情心靈探訪，也改變旅行方式，瘋狂追求「挑戰自我+成長價值」的知性之旅。幾年來，進出西藏、尼泊爾、印度、不丹的旅行經驗，讓我体認生命有如一場奇遇與冒險的結晶體。步入中年之後，我漸漸與人少往來，與同輩日趨淡漠，是個只知道工作、運動、生活度日的人，偶有偷得浮生半日閒，也風簷展書讀，生活過的極簡。但不知是西馬拉雅山下與我的業緣，還是內心潛藏以退隱來反抗周圍的愚昧自私、虛偽與卑鄙，反正累了！倦了！能量盡了，一定要到西馬拉雅山下，尋一度心靈的澡；就這樣，我自私的成了一位旅行成癮的人，總在眼前旅行還沒結束，就迫不及待著手下一趟出遊。

2006年3月13日，我終於又出門，這雖然離上一趟貴林行，不過數個月，我仍然如孩提般以雀躍的心，從馬祖搭船，經福州轉機到西安；再由西安搭乘32人座袖珍飛機到達西寧；3月16日搭車橫越湟中、瑪多、清水河等約八百多公里到玉樹；再度由玉樹出發到達目的地---康地曩謙 (一座彿學院預定地) ，已經是3月19日。此行將獨自路過陜西、青海、甘肅三省的省會；穿過過海拔5267巴顏喀喇山，掠過正在結冰中冬給措納湖及鄂陵湖，闖進康地囊謙，完全是一種充滿未知的旅行；千里雪地、惡質的土崩，三月高原康地，處處瀕於極限之考驗，家人擔心、朋有不放心，我則堅持要去，旅行者到驚險刺激的地方旅行是「天經地義」的；況且，冒險的誘惑始終深入人的血脈，或終其一身都不能深入踩踏，我那內在最隱微的好奇。

              一、 古域—西安

3月15日，我從福州長樂機場出發，飛行四小時到達西安。西安，這座古域，應入眼界是：「群山不語前朝事，隔江猶聞故國聲」，對，就是這樣~~前朝的氛為圍；當我進入明城牆中，那雕樑畫棟、青彩綠拱…，就像是~~一幅美麗的畫作；當我被幻覺到地球的心跳，西安對我還是~~一個未央的夜？

1.想像的前朝

是巧合？還是臆造？翻開陜西地圖，其實就像是一个跪姿的兵馬俑。西安，是兵馬俑的故鄉，也是陜西省的省會，目前是西北第一大城市，也是交通的樞紐；古稱長安的西安，曾是封建盛世西周、秦、西漢、隋唐等等王朝建都所在，也是通往歐州絲路之起點，由於踩踏在這般歷史軌距上，讓這座城市擁有《半坡遺址》、《秦始皇陵兵馬俑》、《唐墓璧畫》、《碑林》等豐沛歷史古蹟[1]；得天獨厚如《驪山》、《大雁塔》[2]、《華清池》等資源文物；以及《周幽王戲諸王烽火台》、《煉丹爐》、《西安事變》的舊址等場景佈置，讓人未造訪這座城市，就能嗅聞前朝顏彩下的美麗與哀愁；那馬蹄聲、鮮血下的孤傲與困蹵，那古老皺紋下情愛的淒美與動容；至今，西安仍舊在歷史強照下茫然製作各種世俗的悲歡。

2.美麗的畫作

這畫作佈景是，一座明城牆守護者「老陜怒氣秦腔，端碗粘面，喜氣洋洋，沒有辣子，嘟嘟嚷嚷」的城市居民；有兩座古層樓，鼓樓、鐘樓每天必需「暮鼓晨鐘」[3]為城市居民服務；妙的是，以鐘樓為中心，幅射出的東西南北四條街，恰好與唐代明城牆東西南北四門呼應外，明城牆外，還有環繞護城河。一座明城牆[4]在外、鼓樓、鐘樓居內、當然，還有秦川塵土飛揚，老陜喜氣洋洋，以及無休護城河的清水…這真是一幅讓人怡然自得，沉浸在畫作中的城市。

3‧未央的夜

由於西安到福州班機延誤，當車子駛入市區[5]抵達進駐飯店已近17:30分，在自由行利潤不豐情況下[6]，當地導遊勉強「哈拉」幾句，領錢走人，我豈肯躺在停電悶熱的飯店沙發上，做那粉飾性的創作夢。當然是選擇今天未完成的行程，改為自行夜探明城牆、尋訪鐘鼓樓[7]。鐘樓、鼓樓東西相望。前者，建于明洪武十七年，是一座重檐覆屋四角攅尖頂的磚木混合的木結構建築，通高36米，在樓西北角陳列一口明代鐘；鼓樓，高34米，建于明洪武十三年，為重檐歇山頂三滴水，青磚木混合，四面設回廊，檐下設斗拱的建築，當然內設巨鼓一面。在1996年地方政府將鐘樓西側、鼓樓東側拆除，形成廣闊鐘鼓樓廣場。

站在鐘鼓樓廣場，映入眼簾的是，明代建築混搭高低錯落的磁磚樓房、鱗次擳比的百貨商圈；貧窮落後回教店面混搭裝扮入時的路人；披髮狂歌電子吉他歌者混搭吟遊琵琶的街頭演奏者…故事場景說了這麽多，到底想說什麼呢？比如，在鐘鼓樓廣場遇到一位像是文藝復興時期，當眾揮毫的街頭畫家，細小的眼睛，宜今的復古風，小時候見過繫帶的黑色皮鞋、格子圍巾、灰色並有四個口袋的外套，哇塞！與這落城市好混搭，那宜古宜今、那頹廢與狂熱、那繁華與荒蕪…心中有些得意(偌大的廣場只瞧見兩個畫者)，禁不住默喊：「賓果」。

接著，當然是耐著性子，坐在這陌生人眼前，除關注瀏覽男子五官及表情外，也不忘散發自己蘊含的靈性，讓臉上的謎底反應在畫者的筆下，重要的是，我們溫暖簡單對話，彼此親切的關連，即便遇到駐足指點的路人，仍然保持愉悅的心情，浪漫的氣氛。就這樣，冷冽三月天(西北今年三月特別冷)我座在矮凳上，有二十分鐘素描拖延至兩個半小時肖像特寫。我們在心情好、氣氛佳的催化之下,踩到浪漫的神奇，彼此吸引對方，在男子再三邀約電話未遂之下 (我也不願曝露身份)，我們互約時間在廣場相見。

這次，我背信成了逃兵，到西寧第二天，便去取消原訂班機與西安西線參觀行程，改道從甘肅省的蘭州市轉返福州，理由之一，是即便是一段值得追求羅曼史，一旦落入現實，所有俗套照樣重演，一樣活得彷彿惹了塵埃。所以，在人流中我一如既往的選擇熟悉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