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山是我與室友常親近的步道，多半時候是室友一個人去爬，她的目的是「運動」，所以，每次都以最快的速度「攻頂」。

屬於台北四獸山之一的「象山」，海拔高度只有184公尺，不過由於上山多階梯，想要一口氣爬到山頂還是有些費力的，室友的攻頂成績，從一開始的20分鐘慢慢的進步到只需16分鐘。

象山多階梯，一路陡上，一口氣攻頂，挺費力的。

我和室友常在這裡上演向左走（我）和向右走

風和日麗的時候，偶而我也會和室友一起去爬象山，我雖也到過山頂，但，更多時候我和她會在一條岔路上分開走，室友走的是可直攻象山頂的石階，我則選擇通往永春亭的緩坡，這條步道不僅容易走，沿途還可聆聽蟲鳴鳥叫，遇到吸引我的景色或植物便停下來拍照，對於想親近山林的我，這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這是春天的<華八仙>，步道旁隨處可見。

有趣的是~這白色花瓣竟然是"假花",它叫"花萼"，真正的花是花萼中間黃色的小花朵，這種有趣的植物生態，得停下腳步才看得到！

這是「永春亭」

山腳下是台北最繁華的信義商圈，101也在其中。

抵達「永春亭」後，我便在涼亭裡坐看山腳下的台北東區。這裡的過客人來人往，這一天，我的背後傳來一家人的對話：

一個童稚的聲音問媽媽：「今天的風好大啊！現在是幾度？」

媽媽有些遲疑說：「不知道耶」

「有沒有90度？」

「90度？沒有啦，90度太熱了！」

「那5度？」

「5度太冷了！」

「那到底是幾度呢？」

「嗯，大概20度吧！」

終於問到答案的小朋友高興的跟幾步之遙的爸爸說：「爸爸，現在是20度耶！」

「喔，20度，那麼冷啊？」

20℃，算冷嗎？這一家人對溫度的理解還真有趣，我聽著這段關於溫度的對話，感覺春天的象山充滿了童趣。

樹林間傳來一陣陣如敲打木魚的鳥叫聲，小朋友又發問了：

「媽媽，這是貓頭鷹在叫嗎？」

「應該不是貓頭鷹」

「那是什麼鳥？」

媽媽一陣沉默…

我忍不住轉過身回答：「小朋友，這是五色鳥的叫聲，貓頭鷹現在在睡覺，牠要晚上才會叫喔！」媽媽接口說：「對啊，阿姨說這是五色鳥，貓頭鷹晚上才會起來活動。」

因為轉身才看清楚那是一個約莫5歲的小男孩，不久，一家人離開了涼亭，我從遠處捕捉小孩與媽媽的背影，在按下快門的同時，小男孩回過身來看我，一個美好的春日印象，就此停格在我的記憶中。

手機在此時響起，室友說她準備下山了，我收起相機，起身，順著來時路，緩步走下山。

我與室友在上山的岔路會合，我問：「妳今天上山走了幾分鐘？」，「16分鐘」眉宇間藏不住些許得意。

對室友來說，每次縮短攻頂的時間，是一種自我挑戰，她覺得這是向目標衝刺的必經訓練。對於正想轉換人生跑道的她，這種一心向著目標攻頂的決心是必須也值得稱許，但，對經歷過不少人生波折的我而言，體會到人生的難以計劃，因為「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而所謂的「成功」就像層巒疊嶂的山峰，一山還有一山高，所以，與其汲汲營營追求永遠無法超越的頂峰，不如放慢腳步，好好欣賞沿途景色，珍惜每一個當下的美好，其收穫未必少於登頂的快樂。

芸芸眾生中，室友與我的人生只是滄海一粟的抽樣，人生的樣貌何其多，每個人所追求的目標都不盡相同，有人樂在攻頂，有人樂在爬山的過程，「成功」是一種目標，但「隨遇而安」何嘗不能當人生的另一種目標看待？

「攻頂，是一種人生，但不是唯一的人生。」

本文於2024.06.02刊登於人間福報

報紙版面

電子報版面

閱讀電子報：

《不攻頂的人生》（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