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的孩子

在伊朗某小鄉，住著一戶平凡又貧窮的人家，父親在清真寺裡幫人倒茶水賺取微薄的工資，母親臥病在床，照顧剛出生的嬰兒，家裡沒什麼傢俱，一家人在不大的空間裡，吃、睡、作活，許多的活動都在這小小範圍裡面進行．

阿里是家中的老大，看著父母每每為經濟發愁，小小年紀即很懂事，妹妹莎拉是個可愛又幫忙母親做家事的女孩，阿里除了平時多幫家務外，就是克守本份，用功讀書．

故事從一雙破紅鞋開始．阿里出門為父母買東西，先去鞋匠那裡取回剛修理好妹妹莎拉的小紅鞋，再到市場買些便宜的菜，他把鞋放在一旁的籃架上，即開始撿菜，這時一個收廢貨的推車經過，不小心連同鞋子一同收走了．阿里買完東西後，遍尋不著妹妹的鞋子，心急如焚，他使勁力氣在籃架堆裡翻找，沒想到卻弄翻了籃架，上面的蔬果頓時落了滿地，憤怒的老闆衝了出來，用木棍將阿里驅趕走．

阿里垂頭喪氣地回家，莎拉一看到哥哥回來，愉快地問“我的鞋修好了嗎？”，阿里遲疑地回答“修好了”，“我想看我的鞋”“妳的鞋．．．不見了”阿里緩緩地吐出實情，妹妹頓時十分失落，低低著問著哥哥“沒有鞋，我明天如何上學？”“先不要告訴爸媽，我會想辦法的”阿里請妹妹不要告訴父母，他知道父母正為房租傷腦筋，家裡也缺錢，他不想再讓他們增加一項煩惱．

晚上時間，兄妹倆靠著筆記本來傳遞言語，因為屋裡很小，任何的細語，都會聽得一清二楚，妹妹用著舊鉛筆寫著和哥哥之間的討論“怎麼辦，？我明天沒有鞋子”最後哥哥想出了辦法“妳可以穿我的布鞋，早上妳先穿，下課後，再換我穿”．隔天，莎拉穿起哥哥的布鞋，因為腳小鞋大，不容易行走，當她走進學校，看到每個同學都有一雙漂亮及乾淨的鞋子，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心裡開始自卑，總是畏畏縮縮地想隱藏自己的腳．

下課鐘一響，莎拉飛奔似地衝出校門，一路朝小巷奔去，她拼命地跑著，穿過一個個街道，一條條小巷，最後在巷口和哥哥會合，“妳怎麼遲到？我快要來不及了”哥哥急著問．“我沒有！我一直用跑的趕過來的”莎拉邊喘邊說．阿里看到妹妹無辜的表情，也不忍再說什麼，趕緊換上鞋，拎著書包，飛也似地朝學校衝去．

就這樣兄妹倆開始共穿一雙鞋的上學生活，每天莎拉總是迫不及待第一衝出校門，她怕哥哥遲到受罰，所以一路死命地跑著趕著和哥哥交換鞋子．阿里因為幾次的遲到，被校方訓斥，並認為阿里是個不守法的壞學生，阿里不敢說出遲到的真正原因，衹是默默掉淚，幸好他的導師及時為他說情，導師很清楚阿里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有一次莎拉在奔跑途中，不小心一隻鞋落入了湍急的水溝中，她急得順著水流一直想撈起那對他們兄妹倆重要又僅有的鞋子，她幾次伸手下撈都沒有成功，鞋子就在她的眼前愈漂愈遠，最後竟然卡在水溝深處，她搆不到，又慌又急，無助地飲泣了起來．幸好，路邊一位好心的叔叔幫她撈起了鞋子．

在回家途中，莎拉經過一個鞋店櫥窗，不自覺地停下腳步，她看著裡面展示許多漂亮的女鞋，有打蝴蝶結也有繫上花朵，琳瑯滿目，她望著望著，看到了一隻純白繫著大蝴蝶結的鞋，那白鞋閃閃發亮，晶瑩動人，她的心頭一顫，卻不敢再多看一眼，落寞地低頭離開．

為了解決家中經濟問題，趁著假日，阿里隨著父親騎著腳踏車來到城裡，尋求打工的機會，阿里抬頭仰望一棟棟新穎的高樓大廈，這就是都市，這是他第一次在川流不息的車陣中，見識大城市的繁榮．他忙著搜尋各個不同，不管是建築、汽車、行人．．．

當他還未賞盡新奇，父子倆巳來到一高級別墅區，他們生怯地挨家挨戶按門鈴，希望能獲得為人整理花園的工作，但處處碰壁，眼看已經下午了，他們就要懷著失望的心情回程，沒想到，最後一戶人家居然叫住他們，並給他們這個工作的機會，阿里的父親此趟獲得不少酬勞，回家的路上，喜孜孜地對阿里說，“要是我們每個星期日都能來這裡打工，生活會好過一些，我們可以買很多東西．．．”他的父親不斷地編織著美麗的未來．“對了，我也幫你買雙新鞋”，但阿里抬頭看著父親，他說“先幫莎拉買，她的鞋太舊了”．阿里的心裡一直惦記著妹妺莎拉已經沒有了鞋子．

一天，莎拉在學校看到了她的鞋子，一位小女孩正穿著她的紅鞋，莎拉十分意外，她決定跟蹤那小女孩，以便帶領哥哥向對方要回自己的鞋，當兄妹倆再次來到女孩門前不遠處，正好看到女孩家的門開了，女孩和她的父親一起出來，他們父女和樂的畫面，直覺這是一戶善良的人家，而女孩的父親竟然是個眼盲的殘障者，他雙眼失明，卻還要出門工作，阿里和莎拉看到這情形，難過地打消念頭，二個人沒有說話，慢慢地踱步回家．

就在他們仍舊為共穿鞋，天天奔跑於學校和巷口之間時，阿里在學校的公告板上看到了一則馬拉松比賽的消息，告示貼在學校的牆上，阿里從簇擁的人群中瞥見了一線希望，第三名除了獲得一星期的渡假之外，還有新球鞋一雙．他立刻要求報名參加，可是報名早已截止，心急的阿里不肯離去，再再懇求教練讓他參加，他的臉龐滑下了二行淚，語帶哽咽地說“請讓我參加，我跑得很快，我保證一定贏！”教練被這一幕震懾，終於同意讓他報名．

回家後，阿里興奮地對妹妹說“告訴妳一個好消息，我要參加長跑比賽了，第三名的獎品是一雙新球鞋”．“要是沒有得到第三名呢？”莎拉輕問著．“放心！我一定會得第三名的！等我拿到了第三，那獎品就送給妳．．”妹妹看著哥哥如此地自信，她也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比賽當天，阿里一如往常穿著那僅有的破球鞋，和一般的便服，而現場參賽的小朋友都有家人陪伴，每個人都穿了運動服，很好的運動鞋，他們的家人，不斷地給予叮嚀及拍照，阿里看在眼裡，臉上卻沾裹著些許的辛酸．

槍聲一響，所有的小朋友一同奮力起跑，一群人擠在一起，還分不出先後，一段時間後，漸漸拉大了差距，阿里落在中段，他擠著眉頭，喘著大氣，一直跑著，慢慢地超越前面的人，然而要跑的路程還很遠，路上盡是此起彼落的跑步聲，同為著角逐稀少的殊榮而奮戰，阿里汗如雨下，愈來愈吃力，幾乎快暈了過去，然而此刻的阿里，腦子裡突然閃現了妹妹莎拉穿著大布鞋死命跑著的畫面，及一些常駐心頭的對話“我沒有延遲，我一直用跑的趕過來的”．．．“等我拿到了第三，新球鞋就送給妳”“要是沒得第三呢？”“放心，我一定會得第三的．．．．．”

阿里的意志，突然堅強了起來，他加足了力又往前衝了過去，連連超越了好幾個人，他咬著牙一度衝到了第一，然而他不要第一，阿里又放慢了腳步，等著二個人超過他．經過激烈的競爭，最後衹剩少數幾個選手在爭奪名次，這幾個實力都很接近，阿里汗流浹背和他們纏鬥著，一名落在他後面的選手，竟然拉他一把，以致阿里重心不穩跌倒在地，他哀叫一聲，不管疼痛，立刻起身，繼續追趕．

當眼前出現了“最後70 公尺”，阿里咬著牙，拚命衝刺，跑道的二旁擠滿了加油的人群，阿里的教練不斷在路旁吶喊打氣，雖然人聲鼎沸，但他什麼都聽不見，衹看到終點布條在不遠處晃著發亮著．阿里卯足了勁，朝目標拚進．

幾名選手幾乎是同時抵達終點，大家一到終點全都攤倒在地上，家長們紛紛趕去撫慰，而阿里半暈地倒在地上，當教練把他搖醒時，他有氣無力地第一句話竟是“我有沒有拿到第三名？”“你在說什麼？你得到了第一名！”教練高興地說著．阿里頓時心頭一陣寒冷，難過不巳．當記著要幫冠軍拍照時，阿里始終低頭不語，記者幾度要求阿里抬頭照相，阿里才緩緩抬頭，然而他的臉上早巳佈滿了淚痕．

阿里垂頭喪氣地回到家裡，妹妹以歡欣的笑容迎接他，阿里默默不語，莎拉一看就知道，哥哥沒有拿第三，也失望地進了屋裡．阿里坐在池子邊，脫下他那因比賽而磨破的布鞋，露出了傷痕累累的雙腳，他把腳浸入了池裡，十分地沮喪，然而池裡的小金魚們卻游了過來，牠們環繞著那雙處處破皮流血的腳，不時給予安慰的輕吻．．．．．

當畫面停駐在小小金魚和那雙可憐的腳時，眼眶的淚水又悄悄地流洩而出，美麗紅色小金魚彷彿一群可愛的小天使，溫柔地給盡了全力的阿里安慰，這一幕令人動容．

“天堂的孩子”真是一部不可多得，值得喝采的好片，它曾獲得多項國際影展大獎，深獲好評，尤其獲得伊朗影展三項大獎：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本片也是首部伊朗影片入圍奧斯卡最佳外語片．也曾於88年夏天在台灣上映，暑假檔的電影市場往往瀰漫濃烈的商業氣息， “天堂的孩子”卻如鄉間小溪般清新地流過人們的心靈．

全片以孩童純真的眼光看待世界，雖然貧窮，但他們沒有怨天也沒有尤人，並努力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來解決問題，小小年紀的阿里和莎拉，共同為著一雙鞋，相互扶持，他們眼中的富人也沒有驕縱的傲氣，不論身處何地，周遭的人、事、物，往往呈現美好的一面，即使破舊的布鞋，都是至寶，從阿里和莎拉童稚的臉上，可以感受到真摯美麗的靈魂，令人難忘．

人間最可貴的莫不是一顆純真無私的心，世界上雖有許多不平等，貧窮與富有總是相互存在任何一個角落，但錢財並不是人生的絕對，或許人們在忙碌的社會中，早已遺忘了人性中純潔的光輝．然而透過孩童天真的雙眼，我們得以看到人間其實處處是天堂．

－稀客．

附記：去年春天，我讀了一本很不錯的書叫“The Kite Runner”，那是部  動人的小說，在美國創造銷售佳績，進而被拍成電影，就是“追風箏的孩子”．因為這部片，讓我想到多年前曾在台灣上演的“天堂的孩子”，二部都是值得發人深省的好片子，“追風箏的孩子”給我的感動遲遲無法散去，而“天堂的孩子”更是讓我一路不自覺淚水掛滿臉頰直到片終．相信看過的人，一定會深受感動，它真的值得一再回味．．----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