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1: 各小隊分開練習.

美國的每個州似乎都有自己的州立記錄, 不過依跳傘的普及性, 每州的州立記錄人數都不儘相同. 德州算是跳傘大州, 德州2007年的州立記錄是150個人. 當年的我還太菜, 只有加油的份. 自2007年11月參加了第一次大隊接力訓練營之後, 我從中獲得許多教練的指導, 2008年10月被正式邀請參加世界女子接力記錄(2009年9月), 加州州立記錄(2009年1月), 及德州州立記錄(2009年4月). 獲得參加這些活動並不代表你就是最好的跳傘者, 因為比我更好的跳傘者比比皆是, 不過能夠被邀請已經証明自己的能力被認同.

這個活動雖然不是我的第一個正式的活動, 卻是第一個超過一百五十人以上的接力, 很興奮. 整個活動期間為五天, 星期三至星期日, 我在星期二下午就提前到跳傘場簽到並重新確認我的號碼. 我和幾個熟面孔相約一起吃晚餐, 氣氛融洽愉快, 只是大家都擔心活動開始後的天氣. 加州一年四季如春, 此跳傘場位於沙漠地段更是不常下雨, 不過幾個星期前加州各地反常的冷到不行, 直到上週末才回溫. 雖然才回溫沒幾天, 接下來的天氣預測卻不樂觀, 從星期三開始就會陰天, 下雨, 冷鋒過鏡, 而這些狀況都不適合跳傘. 一直要到星期六才會好轉, 這麼一來, 我們就只有二天可以跳傘.

星期三八點半, 天黑黑, 不過, 大家還是依計畫到場整裝完畢, 有時, 有幾個人臨時出狀況取消參加, 所以接力位置及飛機位置都可能在正式開始前改變. 主辨單位把所有參與人集合後做了個開場白, 並把今天及接下來幾天的行程簡單講解一下後, 各個小隊就各自帶開練習. 為了結省成本, 通常第一天都是各練各的, 等到各隊比較進入狀況有默契之後, 才全部一起跳. 一來, 不用一開始就飛到17000英呎, 飛行時間長, 也不需要一下子就得有八台飛機駐紮在此跳傘場(有的飛機是確定要用時才從別的地方飛來). 二來, 飛到17000英呎以上需要供氧, 光是小組練習就不用飛那麼高, 也不需要使用氧氣, 而這二項都很花錢.

除了隊形中心(BASE)有四十個人一定需要2台飛機之外, 每個小隊有二十-二十一個人, 剛好一台OTTER就夠了. 在小隊中自我介紹後, 我們就開始在地面練習. 但天公不做美, 雲開始多了起來, 令大家擔心. 不過地面排練還是照常, 除非下雨, 不然地面排練是不可能取消的.

 

近午時, 天空裡的雲終於散了一些. 一聲令下, 各小組馬上整裝待發. 總共分成四梯次, 第一梯次是隊形中心組, 二台飛機同時起飛, 同時放人. 第二梯次, 則是我們這組及另一20人組, 一樣是同時起飛. 各小組成坐於二台飛機內; 第六組(我們這一組)有10人在領隊機, 另10人在跟隨機. 先跳的一組會坐在右邊的椅子, 因為右邊的椅子在跳傘前會被折起以便提供可以站立的位置. 先跳的一組離機後, 機長會再繞個360度回到原點, 再讓第二組跳出. 當第二組跳出時, 第一組都已經差不多都已降落到地面了. 我們這一組的表現不錯, 不過因為跟隨機的人沒有在領隊機的人跳出時馬上跳出, 導致他們的最後二人沒有來得及飛到他們的指定位置.

很可惜的是在第二梯次到達12500英呎之前(約20分鐘航程), 雲層越來越密集, 於是第三及第四梯次都被取消了, 可憐的他們連一次機會都沒有. 在天陰陰且冷風颼颼中, 全體人員在地面苦苦等到五點, 主辨單位才宣布解散, 明天一早八點半再說.

第二天, 一覺醒來第一件事 - 跳下床開窗簾查看天空, 看起來沒什麼進展. 第二件事 - 上網查天氣, 下午好像有點希望. 接下來梳洗一番, 吃早餐, 趕到跳傘場集合. 一整個早上, 我們還是在地面度過, 不過過了正午之後, 天氣果然有好轉的跡象. 全部的人其實一直都是處備戰狀態, 所以不到十分鐘, 第一梯次就起飛了. 這回的第梯次編排由昨天沒有跳到的梯次優先. 不過, 人算不如天算, 我們只跳了三次, 而且因為機長們依規定不準穿越雲層, 所以我們連到達指定高度都沒有, 二次在九千英呎就得跳, 另一次則在八千五. 

接下來的星期五和星期六, 我們都只要坐在地面等的份. 星期六天氣實在糟的很, 所以有些人無聊到開始玩起遊戲, 包括疊羅漢和伸展操.

天氣預測在星期天似乎有好轉的跡象, 所以主辨單位要求大家七點就得在場全副武裝等著上飛機. 經過幾天的折騰, 大家都累了, 可是還是得全力以赴才行. 德國在做他們的國家記錄也曾發生這樣的情況, 一直陰天無法跳傘, 一次練習都沒有, 直到最後一天的下午才晴天, 結果才跳一次, 就成功的完成他們要破的記錄. 當然, 德國人與生俱來的紀律是值得學習的.

約早上十一點, 第一次全部八台飛機都昇空, 我榮幸的坐在機長旁, 看得到所有飛機在雲層中排隊前進, 很是壯觀. 老實說, 我有點害怕, 倒是寧可眼不見為淨, 而且當機長忙於應付其它狀況時, 坐在副駕駛座的人必須要適當提供的訊息其它人. 例如, 領隊機的門開了, 而機長忘了給燈號, 這時我必須要告訴後面的人把機門打開. 如果飛機有任何緊急狀況, 而機長要所有的人馬上跳機或著坐好並繫上安全帶, 那我也得傳達這個消息. 所以這個位置其實也不好坐(做), 要是訊息給錯了, 而有任何閃失, 視情況輕重, 責任可不小, 雖不至於被痛打一頓, 內疚是絕對少不了的.

到了預計跳出高度17500英呎, 我們的機長給了黃燈(打開機門的訊號), 於是靠近機門的人照燈號把機門打開, 而我在前面看著領隊機的機門緩緩打開. 接著我看到領隊機的人探頭查看地面, 一來, 看看我們是否在跳傘場上方, 二來, 也必須判斷我們是否有足夠的空間而不致於掉到雲裡去. 二個人以上同時在雲裡開傘是很危險的, 因為在雲裡常常伸手不見五指, 在看不見其它人的狀況下, 很難預測其它人會在哪裡出現, 所以, 為了大家的安全, 若雲中間的空隙不夠容納165個人的話, 我們就會喊"卡."

我很緊張的等待結果, 其它人也聚精會神會等待下一步行動: 若繼續, 全機人員必須馬上就位. 若不繼續, 我們就得把椅子放回原位, 馬上回原位並繫上安全帶. 查看的人看了又看, 最後搖搖頭, 消失在機艙口, 領隊機機門緩緩落下. 我一看到機門落下, 馬上手往脖子一抹表示"卡". 我們的機門也關上了, 尾隨著領隊機東鑽西竄, 穿過雲層回到地面. 這是我跳傘快八百次以來第二次坐在飛機裡降落(第一次是在很久以前我的菜鳥年代, 那時其實可以跳, 不過因為腳痛, 為了少折一次傘, 所以跟著飛機降落).

大家陸續下了飛機, 失望當然少不了, 不過, 我們都不想當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我餓的半死, 早餐早就消耗的無影無蹤. 我趕到餐廳裡希望能買點吃的, 其它人也有同樣想法, 餐廳裡大排長龍, 這個星期這個餐廳應該是賺翻了. 還好餐廳的點餐效率超好, 不一下就輪到我, 我付錢點了吃到飽, 這樣就可以馬上吃而不同等他們煮. 拿到盒子後, 我馬上往餐台去, 才當撈起義大利麵往我的餐盒放的時候, 我聽到: "TSR隊員整裝集合, 10分鐘上飛機." 就這樣, 我忍著痛, 把餐盒裡的麵都倒回去.

冷的半死還是得認命的脫下外套, 身上才穿了二件棉質長袖T恤和一件背心, 而我卻無法再多塞任何的衣服了, 因為我的跳傘服已經緊到連拉上拉鍊都得小心翼翼, 而高空中會更冷還好我坐機長旁, 可以多少曬到一些暖暖的太陽. 背上鉛塊及傘包, 真是羨慕不用背鉛塊的人, 至少省下一點著裝時間, 而且背著鉛塊及傘包跑步可不是什麼值得享受的事. 我拿起高度器, 手套, 及安全帽, 跟著其它人馬不停蹄的往各組指定的飛機奔去. 趕歸趕, 忙歸忙, 有八台飛機, 其中七台長的一樣, 此時可得認好自己的飛機, 千萬別跑錯飛機, 不要讓大家等你一個. 不跑錯飛機的方法除了認飛機編號之外, 跟好自己組裡的飛機領隊也是一招. 要是他們也跑錯飛機, 至少錯不在你.

經過了第一次, 這一次大家很熟練的上了飛機, 坐好, 出發. 不過雖然犧牲了我那到手的義大利麵, 負責看點的人還是決定不跳. 這一次,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關門, 回坐, 沒有上一回的不解或慌忙. 每次的飛航時間約45分鐘, 此時, 已約下午一點了, 我滿心期待這一次我會有時間把那麵給吃完...

回到地面, 主辨單位說我們將等到三點再做決定, 因為飛那麼久, 就算沒有跳也要油錢, 而他們也不想讓我們這麼疲於奔命. 我終於有時間吃那垂涎以久的午餐, 還有時間和朋友們玩了三回合的數獨. 三點半, 我們決定再上去試一次. 其實看得出來大家都很疲憊了, 但是為了做紀錄, 再累也得挺下去. 我能想像400個人*在地面坐了五天都無法跳傘的樣子.

這一次, 我們終於跳出飛機了, 但是很可惜的是一個衝動的人沒有控制好他的速度, 在他的快速撞擊之下, 才組成的二十人中心被打散. 雖然他們馬上試著重組, 可是已經浪費太多時間, 大家只好眼睜睜的在旁邊等, 等到指定的散開高度一到, 大家就各自與指定的同伴飛離中心後拉傘. 這也就是跳傘界所謂的"慢就是快"的說法由來: 慢慢來, 才不用浪費時間在重組上.

所有人都平安降落, 而活動也正式告一段落. 失望歸失望, 因為我還是沒有拿到我的"百人接力", 不過, 跳傘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耐心, 能沉得住氣, 這樣才不會自亂陣腳, 而表現得差強人意.

*上一次的世界紀錄是400人, 聽說他們曾因為天氣問題而沒有怎麼練習到就得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