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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5/01 14:45:38瀏覽598|回應0|推薦9 | |
小時候,我有兩本日記。 一本輪流放在書包、抽屜等易於翻找的地方。筆觸溫和流暢,帶點設計過的叛逆,文末總記得自我反省,恰如其分地回歸「好孩子」成熟懂事的模樣。畢竟,它得讓讀者安心。 另一本,是在合作社買的空白習作,夾在相對應的老舊課本裡。封面下方標寫姓名的欄位,還刻意暈了塊污漬,模擬翻倒的紅茶。內容多是自言自語,像狗仔隊挖八卦一般,毫無章法地揭露心底的慾望;字體則隨著情緒變化,偶爾出現一團純發洩的塗鴉。 長大後,開始依賴電腦書寫。像是把兩本日記裝訂到一塊兒,透過「無名小站」出版,只是在某些章節前,多了把鑰匙和一條輸入密碼的框。再大一些,一個人住,盛裝晦暗的容器從字裡行間具象成數坪的小套房,於是我自擬為獸,因為獸的世界沒有所謂的縱慾,既然是順性而為,心理上也就更坦蕩踏實些,甚至有段時間,我以為這並非晦暗。 然而,我始終不是獸。社會教育告訴我,當慾望會傷人,就是種晦暗。當身邊有伴侶、家人、朋友,當我們選擇群居,當我們長大,就要學習找個地方盛裝這些晦暗,因為稍一不慎,就會將慾望合理化,進而使人受傷。還記得白雪公主嗎?如果對愛情的渴望淪為一種佔有,那又何異於皇后對美麗的執著呢? 窗外,雨嘩啦啦地下。孩子哭喪著臉問媽媽:「為什麼不出太陽?我…我想出去玩。」媽媽想了想,溫柔又驕傲地說:「如果不下雨,稻田會乾掉,大家就沒飯吃了。所以,我們不能這麼自私喔!」孩子沉默地看著大雨,在心底捏了個罐,盛裝對陽光的渴望,一邊厭惡自己的自私,一邊厭惡自己還是渴望陽光。悄悄地,罐子越發晦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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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