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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21 10:39:00瀏覽471|回應0|推薦14 | |
. 文字的光,穿透長夜漫漫 *莫云 . 在網路書店買到《偷書賊》(the book thief),翻開版權頁一看,竟已是八十八刷,對日益萎縮的紙本書市(尤其是文學)而言,這廿五萬本的銷售量,還真是令人瞠目稱奇。而相較於馬格斯.朱薩克(Markus Zusak)近期出版的,以愛彌合家族傷慟的《克雷的橋》,《偷書賊》一書探討的題材無疑更見深廣,也是這位澳洲作家代表性的經典之作。 無庸置疑的,這部小說最奇特之處就是毫不避諱地以死神做為全知觀點的敘事者,也因此一開始就快狠準地攫獲了讀者惘惘不安的好奇心。而自由穿梭時空的死神,不僅具備了超理性的冷靜,還有著擬人化的感性(例如他總是拎著或扛著成人,卻輕柔地抱起孩童稚弱的靈魂。)更以奇詭錯綜的旁白插播、註解預告,佈局了全書開放不羈的後設情境,也不斷顛覆著讀者思考的慣性。 故事從死亡開始,也以死亡結束。背景是二戰時期德國慕尼黑的貧窮小鎮,九歲的女孩莉賽爾在被送往寄養家庭的途中失去了弟弟,在簡陋的喪禮中,絕望而茫然的她「順手」撿起一本掘墓工人的書,從此開展了悲欣交集的生命之旅。 為了安撫莉賽爾的夜夜驚夢,養父漢斯耐心地教她識字、閱讀,文字的魔力竟一寸一寸癒合了她傷痕累累的心。幾年後,戰火日熾,他們在地下室收容了一個猶太青年麥克斯,莉賽爾也以朗讀為他撫平長夜的驚悸。空襲避難時,她又在防空洞中一字一句讀著隨身攜帶的書籍;在她清朗穩定的閱讀聲中,居民忐忑失措的惴懼,竟在聆聽的移情中悄然緩解了。 然而,戰爭終究是殘酷的,死神也毫不留情地再次帶走莉賽爾摯愛的家人與朋友。慶幸的是,在她成長的過程中,即便晚餐桌上拮据得只剩一鍋豆子湯,這些人依然不吝伸手給她盈滿的、直接或含蓄的愛。愛,如一炬之火,在最寒冷的荒地、在莉賽爾的心底種下朵朵火苗,也蓄積了燃燒的能量,引燃了溫暖了更多飽受命運磨難的人,更讓她挺身走過生命中每一次巨大的創傷——其中最重要的燃煤,恰是文字。 文字,莉賽爾的最恨與最愛。它為人類啓蒙解惑,啟動了善性的樞紐;卻也蠱魅著思想,腐蝕著人性。納粹統治者正是利用語言文字的魔障,洗腦了無數脆弱的心靈,挑起種族主義的仇恨與戰爭,在莉賽爾的生命中投擲下一顆又一顆悲劇的炸彈;然而,她身邊的人卻義無反顧地以行動和文字正向的能量,為她化解了孤寂怨懟,也植根了一顆又一顆愛的種子。除了養父與麥克斯,更令人動容的就是那個因為思念愛子而悒鬱冷漠,卻躲避內室,縱容甚且鼓勵莉賽爾偷書的鎮長夫人。 閱讀這本書,很容易聯想起另一本同樣以二戰時的德國為背景,也同樣以文字閱讀撫慰寂寞與創傷的《為愛朗讀》——情竇初開的米夏埃爾為不識字的大齡女子漢娜朗讀世界文學名著,多年後,又在她入獄時持續寄送錄音帶給她,激發她求知與求生意志的情景,一樣深深觸動著人心。——「偷書賊」莉賽爾以文字療癒了自己與他人的靈魂,而朱薩克何嘗不是以獨到的書寫,引領讀者不可自抑地進入他筆下哀傷卻迷人的故事,讓我們認知了戰爭無差別的殘酷;也深信文字的光,總能穿透人世最寂闇的夜。 . *原載2019.6.19.《人間福報副刊》: http://www.merit-times.com.tw/NewsPage.aspx?Unid=554280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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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