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教孩子背三字經，两個ABC背到「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時對於我給他們的白話翻譯都很疑惑。因為現實生活裏，教出一個家教不好的孩子好像過錯全在媽媽；孩子功課不好則全怪老師教學方法不好、不夠活潑、不懂學生心理。

我自己沒來美國前教過國中英文，後來做了十年的常態性中文學校老師，因為是美國學校常規上課以後的每日課後輔導，許多的家長把它當成課後托兒，致使我們這些很「勤快一點也不偷懶」的老師教得非常辛苦。

這年頭做老師很難，低薪、工作量大、工作時間長，課前備課、出考題、作業、做教學計劃，課後改考卷、改作業時得有比正常人更堅強的耐力、更寬廣的愛心、更正面的心態，否則會被一些「歪才」學生弄到啼笑皆非。除此之外還要担心學生的行為以及跟家長的溝通。碰到明事理、好溝通的家長萬事OK，否則還得担心自身的安危。更何况現在的孩子「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沒看網路上賣考題甚至做個網站來教你怎麼作弊「Cheating 101」都是在學的學生。正面的好學生當然還是佔多數，但是教育是百年大計而且需要改革卻是不可諱言的！

我那充滿教育熱情與理想的女兒，通過重重斟選才被任用的「Teach for America」因為是屬義工性質，不但薪水很低更是個挑戰性既高又不討好的工作。她教的是比她小不了幾歲的十一年級，她的學生百分之六十是東方人剩下的百分之四十是墨西哥裔、黑人及少數的白人，當然通通稱作美國人。因為是個低收入的學區，學生又大部分是新移民，英文程度低到不像高中生，使得她一肚子的教學計劃、受過的專業訓練完全發揮不上。

她每天教書教得好辛苦，睡覺時間很少，因為是「Teach for America」派去的老師常受到學校其它老師排擠而得不到任何精神上的支持與實質上的協助。加上個子嬌小又長了張笑起來有個梨渦的娃娃臉，比她小不了幾歲的男學生甚至寫字條想跟她約會；還有班上有暴力傾向的學生使得她還得多花心力去防止「校園暴力」的發生。這些極具挑戰性的學生根本無心向學又怎麼會重視她花了都麼多精力、犧牲那麼多睡眠時間準備的教材與教學。

女兒從小就是個「完美主義者Perfectionist」。教學非常認真花費比別人更多心力的她，既使在這樣困境裏她仍然鞭責自己怪自己教得不夠好，所以學生的程度才提升不上來。在教了幾個月書後經常因承受過多的多重壓力而數度下了課回到租屋時痛哭流涕。

我們也看過許多Hollywood有關改造學生的電影像「吾愛吾師( To Sir With Love )」、「危險心靈( Dangerous Mind)」等等，現實生活裏能改造學生的老師應該還是存在的，但是受到肯定尊重的終究還是少數。在我們高喊「教育改革」之際，是不是先給予每天跟自己的孩子相處最久的「老師」更多的尊重與肯定。

如果自己孩子的老師盡心盡責的教學，對自己的孩子人格與學識的成長也有正面的影響，但是孩子仍然走偏差了。那麼我不得不質疑「教不嚴」真的只是「師之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