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太認真

有一則軍校招生的平面廣告，畫面中是一盤象棋棋局的局部，士、將、士三子依序排列，一個小兵正要舉步吃掉老將，旁邊的文案寫著「小兵也能立大功」之類的話。去年小豬第一次看見這廣告時，便問我那小兵如果走到老將面前，兩邊的士怎麼不吃掉它？居然就眼睜睜地看它把老將吃掉？

一年多之後，那幅廣告依舊掛在牆上，由此可見，軍校方面完全不認為這則廣告有問題，或者，完全沒有發現問題？還是～～那兩個士被點穴了？

某天中午散步到淡水老街吃阿給，吃著吃著，驚見一隻德國蟑螂爬上餐桌，我端起碗盤，尖叫著離座。胖老闆挺著他的啤酒肚慢條斯理地走過來，一副這個女人真是大驚小怪的表情，不屑地小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便用抹布把蟑螂掃下餐桌。

這時我突然領悟，軍校校方對於我們這種閒來無事挑他廣告毛病的人，可能就像餐廳老闆遇見我們這種看到蟑螂會不顧形象尖叫的人一樣，懶得理會卻又不能不禮貌性地應付一下，只要沒人出聲嚷嚷，大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長年累月混過去了。

2. 失真

有時候我也覺得，很多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混過去了，不用太認真。但是常常不太認真的結果，就變成別人對我的認識也失真了。

很多年前，剛出社會的時候，有一次去一家快要倒閉的報社應徵工作，面試的主管說看我很面熟、是否曾經在哪裡見過我？

我看他一點也不面熟（一點也不帥），所以不加思索地回答應該是沒見過吧！他則一臉嘲弄地說：「一定是因為你長了一張大眾臉。」

有一段時間我懷疑這是否是一種腦筋急轉彎，考驗面試者的機智反應？還是因為他說見過我、我卻不記得他，讓他覺得沒面子，所以反將我一軍？

多年以後，有一天，冷不防地又有人問我這個問題，還真是嚇我一跳！幸好這次詢問者非常友善，他推測可能是看過我的照片，我馬上回過神來補一句：「也許以前真的在那兒見過！」

以後如果再有人問是否曾經在哪裡見過我？我一定要好好回答（不會再看他長相來決定要不要認真作答，我已經痛改前非了），例如說我曾經上過媒體、演過電影（只是臨時演員），或反問他是否和我讀過同一所學校、進過同一家銀行提款、搭過同一班公車、在同一家知名的餐館比鄰而坐，再不然就是上輩子見過！

說話是一門藝術，與人交往更是藝術。朋友A開過出版社，後來收掉了。接著我開出版社，沒多久也關門大吉。再過幾年，朋友B又開出版社，但她經營得很好，選書慎重，每一步驟都仔細紮實。B在開張之前曾找我問過一些事情，但其實她的資歷和經驗都比我豐富，我很忐忑不知究竟能幫上什麼忙？直到有一天與A碰面吃飯，席間她拿開出版社的事來虧我，我才搞懂，那時B花時間找我問東問西是一種極細緻的體貼。如果我當初在開出版社之前也去找A請教一些問題，就不會讓她覺得我是在較勁或看輕她了。雖然我從來沒有與人較勁或輕視別人的意思，但是卻莫名其妙傷了朋友感情，所以還是應該認真反省。

3. 是誰在你我腳上栓了條鎖鍊？

不只朋友之間會傷感情，家人的心靈也同樣需要細心呵護，不會因為比較習慣而鍛鍊出刀槍不入的本領。我從來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常常莫名其妙地感傷，該說話的時候不想說話，不該說話的時候卻又衝動無法自制，疲倦的時候一臉凶巴巴的樣子，受害最深的當屬與我同住之人。

最近好愛Gordon Lightfoot 的＜If You Could Read My Mind＞，家人之間付出比較多的就如同悲劇中的主角，一個被囚鎖在黑暗城堡的厚牆中的鬼魂；而被愛的人總是對自身的幸福視而不見，像所有的死老百姓，對你再好也不能有一丁點不好。但是只要你是願意付出的，無論是那個付出多的還是付出較少的，便必須有失去自由的心理準備。你的心越狂野，你失去的自由就越多。

If you could read my mind love
What a tale my thoughts could tell
Just like an old time movie
'bout a ghost from a wishin' well
In a castle dark or a fortress strong
With chains upon my feet
You know that ghost is me
And i will never be set free
As long as i'm a ghost that you can't see

……

我總渴望能穿梭在日落之後與日升之前，測量星辰的溫度，探詢那撫摸城市與山水的光線，將訴說哪一種類型與版本的故事？儘管夕陽思念著黎明，但是夜色從來不急著離去。當我的咳嗽聲屢屢切割夢境的放映，謝謝你溫柔的按摩，讓我的夢可以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