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想過寫旅遊心得, 網路上的遊記多如牛毛. 倒是每次旅遊之前, 自己都會上網先閱讀其他人的旅遊經驗. 但是, 這一篇是為母親而寫, 是尋跡之旅.

今年和老伴討論上半年旅遊的地點, 老伴提出想去海南島. 眾所週知海南島著名的旅遊點是三亞, 享受的是沙灘陽光和海水, 但是我們兩個都是旱鴨子. 其實老伴想去西部的昌江縣, 因為很多年前老爸老媽在那裡住過幾年. 60多年前, 父親曾在那裡當過幾年縣長, 母親才廿出頭,  在那裡過了幾年"流放"縣長夫人的生活, 後來離開後沒有再回去過. 小時候經常聽母親說起早年在海南島的點點滴滴, 在六七十年代, 大陸也好, 海南昌江也罷, 對父母是久遠的回憶和思念, 對我們而言是遙不可及的夢. 時光飛逝, 父親離世多年, 而母親則垂老矣. 去年老伴上網查到一些昌江和老爸相關的資料, 所以很想去看看. 父親去逝早, 老伴沒見過他, 倒是對父親過去的事蹟很有興趣, 所以提議要去看看老爸當年的縣政府遺跡.

(三亞的亞龍灣)

網路上海南三亞的資訊非常豐富, 加上三亞並不大, 所以這次行程中的三亞對我們而言沒有甚麼陌生感. 但是相對的, 昌江的資訊卻很少. 上網查了好久, 基本上只知道昌江縣現在是個少數民族自治區(當年父親管理的昌江縣是漢人區), 現在的昌江縣城是在當年縣府東北 60公里的地方. 而當年父母親住過的地方, 現在似乎是個很荒涼的所在, 看看地圖和參考資料, 反倒是其西南方的東方(八所)市"似乎"距離比較近一點. 根據資料, 東方市也似乎比現在的昌江縣繁榮一點, 從三亞有火車和巴士車可到, 所以我們決定先飛三亞, 停留一晚, 隔天再去東方市.

(海南島地圖, 紅色部分是這一次去過的地方, 除了棋子灣)
(圖片來源: 網路擷取. 如有侵權, 請通知, 當即移除.)

4月24日中午到了三亞, 先入住三亞灣附近的家庭旅館, 一晚200人民幣, 設施一般, 但是有一房一廳算很寬敞而且地點不錯, 隔條三亞灣路就是大海, 沿海邊路上都是椰子樹, 不過這一段的三亞灣並不算很漂亮, 很多網路遊記都說三亞灣的落日很美, 但是我們在這裡只是頭尾各停一晚, 沒有挪出時間欣賞夕陽. 不過, 這裡是三亞市民的活動海灘, 夜幕低垂之後, 很多居民出來活動, 唱歌跳舞, 生活蠻悠閒, 有點像南洋. 24號的香港, 早上出們還有些許涼意, 可到了三亞就是陣陣熱浪, 還沒活動就已大汗淋漓, 司機先生說這還不是大熱天, 但是三亞最熱也不過三十五六度, 加上有海風, 比起北京嚴冬的零下十幾廿度, 夏天的四十度, 三亞算是四季宜人了. 小睡片刻後在外貿路上隨便找了家賣鹽焗雞的店吃午晚餐,  這雞跟平常吃的不太一樣, 稍硬稍乾(不知道是特色, 還是賣不完的剩貨), 重點是雞一點油都沒有, 老伴說這真是走地雞, 我說是"跑步雞", 幾十年沒吃過這麼瘦的雞, 另一番風味. 然後問了餐廳老闆, 在店門口就有到市區巴士總站的公共汽車, 很擠很多人. 到了汽車總站, 先去查查隔天去東方的巴士車, 基本上半小時到一小時有一班車, 但是較好的商務冷汽車(有行李車箱)一天只有兩三班. 有了概念之後, 就在市區的超市和商場到處逛逛, 也繞了一圈步行街, 欣賞了很多的珍珠專賣店, 也逛了很多珍珠攤檔, 想買點珍珠送家人, 不過沒有"下手", 先了解一下.

25日吃過早餐退了房, 拉了行李搭公共汽車去巴士總站. 老伴和我每個人都揹了一個背包, 每個人又拖一隻雖然不是很大的行李箱, 但這個樣子去搭巴士其實有點狼狽. 但是網路上看過的遊記, 都對三亞的計程車司機深痛惡絕, 所以我們事先就說好能不坐計程車就不坐計程車. 到了車站, 剛好趕上11點10分往東方八所的商務巴士,  類似台灣的國光號, 還算舒服. 也許是星期六, 是滿座,  行車時間兩個多小時後, 到了東方市.  出了車站有點搞不清東西南北, 定定神看看, 是比三亞落後, 但車站附近的馬路也開的很寬, 市容還算可以. 問問路人, 拖了行李往農科路方向去. 那裡有一家最近汽車站的旅館, 也是上網找了半天才查到的資料, 因為地方太偏僻, 基本沒有甚麼遊客, 所以沒有辦法透過網路或是旅行社預定, 只好直接上門入住. 農科路上都是矮矮的民宅, 路口有幾家水果攤, 接著是好幾間賣烤乳豬的店, 店舖地上的炭火烤著乳豬, 店門外的桌子就是攤檔, 都是外賣. 這時想到還沒吃午餐, 已經快兩點了, 乳豬店傳來陣陣香味, 口水已經滴滿地. 老伴說還是先找好旅館再說吧, 只好吞吞口水繼續拖著行李前行. 很餓很熱, 有點累, 還參雜著一些不安定感.

(東方市主要街道)

金海酒店六七層樓高, 座落在都是矮矮舊舊的民居街上, 顯的有點突兀, 但是看起來蠻新的. 一樓左側的餐廳居然也有一些人在用膳, 我們訂了兩晚的房間, 一晚90元, 房間還可以, 起碼看起來還算乾淨明亮. 這天是星期六, 旅館入住的旅客還不少, 實在很意外也很好奇, 不知道住客都是哪些人? 因為這裡真的蠻鄉下的, 連計程車都沒有. 放下行李到樓下問問交通, 原先我們是想包輛計程車去目的地, 但是下車後一路走過來, 除了公車和一大堆摩托車改裝的三輪嘟嘟車(這裡稱為"風采車", 好美的名字), 以及少量私人轎車外, 路上根本看不到半輛計程車. 櫃檯小姐告訴我們這裡很少很少計程車, 本地人多以風采車和摩托車代步, 要不就是公共汽車了. 她叫我們到某個地方搭車去三家鎮, 然後再問人怎麼到玉雄村... 不過我們沒聽清楚她說在哪搭車, 海南人說普通話有腔調, 想想還是到外面問問別人. 兩個人走到路口買了半隻乳豬, 一斤半, 也買了椰子解渴, 順便問問怎麼坐車.  老闆娘說這路口就可以等車到三家鎮, 到了那裡你們再問人家或轉車, 我們有點迷惑, 因為旅館櫃檯小姐說的好像不是路口.  她看我們兩個外地人, 很好奇我們怎麼會想去那裡, 她自己都沒去過... 買了東西和水, 我們決定還是先回旅館解決民生問題, 飽餐一頓之後, 我們想想還是這個下午先去三家鎮探路, 或許第二天再去真正的目的地.

老伴在網路上找到的資料是海南日報07年的報導, 標題是"東方發現一日寇炮樓 國民黨昌江縣政府曾在此辦公", 內容是"聽聞在昌化江下游南岸的東方市三家鎮的玉雄村附近, 有一座鮮為人知日寇遺留下來的炮樓, 今天記者在當地村民的帶路下, 找到這座炮樓的具體位置. 炮樓位於玉雄村西北側, 距離八所鎮約26公里, 比鄰昌化江, 隔江可以望見昌江黎族自治縣的大風村. 炮樓呈長方體結構, 佔地約一畝大小, 高約10米, 座南朝北, 在昌化江下游平原地帶顯得非常突兀. 炮樓為兩層, 頂部有一座哨崗, 上面開設了砲台, 乍看很像長城上的塔樓. 炮樓右(實際應該是左側)側和內部正中間均設有樓梯, 已經坍塌毀壞, 否則現在還可以登高遠望, 但其質量應該很不錯. 矗立的將近70年, 牆體還很結實, 整個炮樓的原始形狀尚完好保存....... 東方史志辦副主任黃文提到, 抗戰勝利後的1946年, 當時的國民黨昌江縣縣長...曾將縣政府機構設在日寇留下來的炮樓裏." 我們的資料就這麼多, 心理其實有點不踏實.

(開往玉雄村的私營小巴上)

準備一下, 出了旅館大門, 有輛風采車在等客, 上了車我們告訴她我們要去三家鎮, 不知哪裡可以搭車? 說好兩元, 車就往北走,  大約是兩三公里外的三角公園附近, 下車後她指向一輛舊舊的私營小巴說就是那輛車, 我們趕快跑過去. 一看車頭寫的居然是"八所--玉雄", 我們喜出望外, 居然有車到玉雄村. 問了司機, 說一個人四塊半, 我們跟車掌說要到玉雄村, 請她到了通知一聲. 車上已經不少人, 小巴後半車廂有座位,  前半車廂沒有, 原來這是客貨兩用車, 我們上車的時候車上已經堆滿了飼料米榖之類的東西, 旁邊居然還有一台很大的機器, 好像是舊的印表機. 還好有年輕人讓位, 真是感謝, 車內很陳舊, 座墊看起來髒髒的, 乘客大多是農民村民之類的. 我想如果美國的大姐來, 她一定不敢坐, 大姐是兄弟姐妹當中唯一來過海南的, 當時剛出生不久. 這小巴一路開一路停, 路況還可以, 有些柏油路, 也有水泥路, 還有不少黃泥路. 一路走的都是鄉間馬路, 兩旁不是農田、樹林, 就是墳地和荒地, 很鄉下, 路上看到很多已經多年不見的牛車, 也看到農夫用牛在犁田翻土, 好像回到小時候住眷村的光景, 但是這裡更落後更荒涼. 小巴的車掌除了負責賣票, 停車的時候還要幫忙乘客卸貨, 頗辛苦.

(三家鎮市集)

車行45分鐘後, 到了三家鎮, 也是一個很小的鄉鎮, 停車的地方該是他們的市集. 從車窗望外, 到處都是賣菜賣水果的地攤, 還有滿街的走地豬. 過了三家鎮車繼續在鄉間小路行駛, 大約15分鐘後開到一條小街上, 兩邊有一些人在賣菜賣肉, 這個時候車掌小姐問我們要去哪裡, 玉雄村到了. 我們有點緊張, 問她炮樓甚麼的, 她有點聽不懂, 同車有一位男士說應該在之前幾個站就下車, 下車後還有一大段距離才到炮樓. 我們跟著他下車, 問他這裡有甚麼車可以到那裡, 他說沒有, 然後指指前面路邊幾輛摩托車, 叫我們坐他們的摩托車過去. 這時候路旁的人都望著我們兩個看, 好像在看怪物似的, 心裡實在有點慌. 走過去問一位騎在摩托車上的男士, 願不願意載我們去那座炮樓? 他看了我們一會兒, 可是不答話, 其他幾輛摩托車主也是冷眼看著我們, 沒有甚麼動靜. 我們再東西南北望望想看看有沒有風采車, 可是這麼一個小村落, 除了幾輛摩托車, 沒有看到其他車輛. 我們只好慢慢往前走, 一路上的人都在看我們兩個背包客. 如果在三亞觀光地區, 我們在路上走, 就不停的有計程車和嘟嘟車來招攬, 可在這玉雄村, 可能沒有人靠這個維生, 所以問也沒人搭理我們.

(玉雄村唯一熱鬧的街)

此時, 想起上次回台的時候, 跟母親提起我們想去海南看看她以前住過的地方, 母親很高興, 她還記得這座炮樓, 她說當年老爸把昌江縣政府所在地設在炮樓一樓, 而二樓就是她們的住家. 當年父親上任時, 他們坐飛機到海口, 現在從海口到昌江坐車也只需兩三個小時, 但是那個時候陸路危險, 到處都是土匪, 所以她們只好乘船從海口到昌江, 浪高風大, 很辛苦. 母親說那時海南島又落後又危險, 每次出門, 前後都有勤務兵保護, 但是附近的村民(我想就是玉雄村)很淳樸老實, 每次殺豬都會送一大條豬腿給母親加菜, 母親要我們拍一些照片回去給她看看. 還要我們去問問看有沒有一位叫文姑的人, 當年她是大姐的保姆, 那時才十幾歲, 現在應該也要八十了. 後來大陸內戰政局不穩, 父親決定辭官, 文姑一路跟著她們坐船送到海口. 可是文姑要回昌江的時候, 身無分文, 母親說當時走的太匆促身上也沒有錢, 父親也是口袋裡空空, 只好寫了一些名片, 要他回昌江的路上, 如果遇到困難, 拿出名片來, 看看是否可以解圍..., 母親說如果找到她, 要我們包一個紅包給她.

想到這裡, 心裡有點難過, 兩個人慢慢往前走, 不知怎麼辦好. 我們到玉雄村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出頭, 小巴司機說最晚一班往東方八所的車是六點鐘. 我們走了好一會, 還不知道怎麼過去, 心裡很急很慌. 走著走著, 看到左有邊有一家矮矮小小的雜貨店, 院中還有一個豬肉檔有幾個男生在那裡, 一大堆蒼蠅在飛在叮豬肉, 也有幾個人在買, 重要的是門口停了兩台嘟嘟車. 不過這嘟嘟車沒有蓬, 該不是用來載人的, 看看上面叮滿蒼蠅, 應該是運送豬肉用的, 不過上面倒是有小小座位. 我們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高興, 飛奔過去, 問那邊賣肉的男士, 先問他們炮樓地點. 他們指了一個方向, 說遠是不遠, 不過要走路過去可能不太可能. 接著問他們可否用他們的嘟嘟車帶我們過去, 幾個人先是有點面面相覷, 但可能看看我們兩個人一臉祈求的臉色, 幾個人用當地方言討論了一下, 然後有個男士拿起手機打電話, 說的都是聽不懂的話. 心裡有點急, 接著又問他可不可以. 這時那位男士回答說剛剛給嘟嘟車主打電話, 問他願不願意載我們, 要我們等一下. 大約五分鐘以後, 有輛摩托車回來, 下來一位穿紅色polo杉瘦瘦的男士. 我們說明來意, 他沒有回答, 似乎還在考慮時, 旁邊幾個男生就已在幫我們挑要坐哪一台嘟嘟車, 後來決定了左手邊有座位這一台. 此時上了老闆的"載豬車", 心裏的欣喜難以言喻, 這個時刻甚麼車都沒有它高貴, 比坐"老鼠車"(勞斯萊斯)更開心. 此時老伴偷偷問我沒問要多少錢, 我說他肯帶我們去就很好了, 錢是小問題了.

車主載著我們往回開了一短路後, 轉進一條凹凹凸凸的林間小徑, 路相當顛簸, 這一大片地方樹林竹林密佈, 如果不認識路的, 肯定會迷路. 嘟嘟車在樹林果園和竹林中鑽來鑽去, 技術很好, 大約一兩公里後, 在一片樹枝做成的圍欄旁邊停了下來. 車主下車帶我們鑽過中間的空隙, 走進滿是果樹的果園中, 一抬頭就看見一座炮樓高高矗立在果園中間, 雖然殘舊但是依然有點雄偉, 心裡有點激動. 想著六十多年前這裡有著父親和母親年輕的足跡, 那時這座炮樓還很新很堅固, 附近該很空曠, 旁邊除了後面提到的抽水機房外, 好像沒有其他建築, 果樹是後來炮樓棄置後村民才種的. 想像年輕的父親和母親在這裡過了幾年的日子… 我們在果園中穿來穿去, 各個角度拍了很多相片, 也鑽進空洞的屋內拍了一些. 雖是斷垣殘壁, 但是每一個鏡頭, 每一個凝視眺望, 都穿越了60多年的時空, 對我們彌足珍貴. 一個多甲子之後, 來到自己未出世前父母待過的地方, 住過的建築物, 有點海市蜃樓, 時空錯置的感覺…

(從炮樓後方望過去)

(這就是父母親住過的地方)

(炮樓右前方)

(正面)

(左側)

(外面左側原有樓梯可上樓 文先生說後來欄杆被村民拆下取走)

(都是斷垣殘壁)

(炮樓內部都已坍塌)

(跟著文老闆往抽水機房走去)

(抽水機房內部 只剩下四邊牆身)

(抽水機房前的昌化江 沿江一路右上可到現在的昌江縣 往左入海可到棋子灣)

接著車主帶著我們穿過小徑往前走, 前面還有一個人工蓄水池和一個磚牆建築, 也只是剩下四面牆的空殼, 前面就是昌化江. 這也是日本人建造的, 為的是供應炮樓士兵的用水, 父母親他們當年的飲用水應該也是依賴這個水源. 我轉來轉去有點捨不得離開, 老伴提醒我再晚就沒有車回東方市了, 只好依依不捨的上了嘟嘟車回到玉雄村, 車主要我們去店裡坐坐. 原來那家小雜貨店就是他開的, 我們下了車, 發現原來的豬肉檔不見了. 我拿了60塊人民幣想要給他, 他真客氣, 還不好意思收, 叫我交給店裡他的女兒, 只拿了廿塊. 我們買了一點飲料跟他聊了一下天, 順便問他文姑, 他說這很難找, 要問年紀很老的人才知道, 不過看起來這玉雄村可能有幾百居民, 實在不知從何問起. 看看天色已晚, 也沒時間再去問其他人. 這時候這老闆說要去街上賣豬肉, 要我們坐坐休息等小巴, 原來剛才的豬肉檔移到外面街上去了. 我問他貴姓, 他說姓文, 我說文姑會不會是你的親戚, 他笑笑說應該不是啦, 就走開了. 我和老伴也在村裏這唯一一條街上隨意走走拍拍照片, 到處都是走地豬. 有些是黑豬, 有些是黑白交錯的豬, 文老闆說這些豬是本地豬, 是放養的, 不圈在豬欄養的. 我在想, 如果自然一點, 豬啊雞的都是走地放養的話, 可能也不會有那麼多的禽流感和豬流感了. 五點半左右小巴來了, 我們上了車, 小巴經過文老闆豬肉檔的時候, 他抬起頭看, 我們向他揮揮手, 感謝他的幫忙, 協助我們完成尋跡的心願.

(玉雄村民居)

(玉雄國小校園)

(文老闆的店, 後面是他女兒, 前面的不是他喔!)

七點左右回到東方市的旅館, 休息一下出去找點吃的, 但是烤豬店已經關門了, 一時間找不到甚麼餐廳, 最後居然看到一家KFC炸雞店, 只好進去吃了最不喜歡的炸雞. 回旅館路上, 我們討論第二天的行程. 原本我們以為可能要第二天才能到玉雄村, 所以行程上留了兩晚在東方市, 第三天回三亞, 沒想到非常順利第一天就完成任務. 現在考慮隔天去昌化江下游的棋子灣, 那裡是未開發的海灣, 聽說很美很漂亮, 只是從東方市去有一點麻煩. 因為東方市在昌化江的南方, 而棋子灣是在江的西北方, 需要渡江, 而直線距離也有五六十公里. 如果從旅館出門搭乘的嘟嘟車也算的話, 聽起來很誇張, 到棋子灣需要轉七趟交通工具：先坐嘟嘟車到今天乘車的三角公園, 然後還是坐八所--玉雄村或是三家鎮的小巴, 在三家鎮下車, 下車後徒步或是雇輛等在路邊的牛車經河床到碼頭. 之後, 坐小船渡江, 渡江後再坐嘟嘟車到大風鎮市區. 從大風鎮再搭乘小巴士前往昌化鎮, 到了昌化鎮再搭乘嘟嘟車到棋子灣. 單程的時間約兩個多小時, 老伴一聽有點擔心, 但是又說看我的意見. 自己想了又想告訴老伴, 如果可能我想去, 不單是因為那裡景色美, 也因為難得來到這窮鄉僻壤, 以後再來的機會可能不大, 老伴也欣然同意. 決定好好睡一覺隔天早一點出發.

隔天(4//26)一大早起來, 卻發現外面下著雨, 有點涼意. 叫醒老伴商量一下, 決定取消棋子灣行程, 因為天雨要轉這麼多趟車實在非常不方便, 加上棋子灣有些地方需要稍事攀爬有點難度, 還是安全為要. 吃過麵包後, 收拾行李決定提前一天退房回三亞, 到了車站又剛好趕上10分鐘後開往三亞的商務快車, 結束了我們的尋跡之旅, 繼續我們的三亞行程.

最近香港很流行一句話”人生有幾個十年?”, 是啊! 當年才廿出頭的母親, 可能沒有想到離開海南昌江後世局變動如此之大, 之後的六七個十年間, 轉過大半個地球. 而今, 一甲子以後, 代母親"重遊"舊地, 滄海桑田, 昌江炮樓是母親殘舊記憶裡的堅固堡壘, 卻是我全新經歷中的破落古董, 在時光的長河中靜靜屹立, 在昌化江畔默默等待多年後風塵僕僕的我們…

----- 謹以此文獻給 我最愛的母親

附記：在東方市回三亞的車上, 聯絡淘寶網上原先訂房的林小姐, 請她幫我們在三亞訂間房. 後來訂到了大東海區的南風家庭旅館, 跟三亞灣的住宿地方比, 價位差不多, 但感覺好很多, 房間就可以看到海景, 明亮整潔.
(從陽台上拍的大東海海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