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這是一篇我在三年前寫的小說，記得是在大一下學期的時候，在宿舍裡面花了兩天就飆出來的作品，那時後剛開PCHOME的新聞台，急著放東西上去，就寫了篇這樣比較短的作品。會把它重新在這邊拿出來，一方面是我已經快三個月沒有在這邊放作品了，而且手頭上最近完成的東西又還不能放到網路上，另外一方面，在PCHOME新聞台的時候，就有最多認識的朋友認為這是篇好作品，所以就跟上一次的《蒼蠅》一樣，有點濫竽充數意味地從就資料夾中拿出來跟大家分享啦！題目是從CHAGE＆ASKA很早以前的一首並不知名的歌曲來的，光是這四個字就給我整篇小說的靈感了，CA真是我的精神食糧！

             黎明的你

將要說這個故事的我是十分混亂的，一開始也許還看不出來，等到故事的最後，大概會了解我在混亂什麼以及我為什麼混亂。

基本上，我應該是沒有喜歡上她的，而她應該也是沒有喜歡上我才對。

首先，她的身高就不太合格了，依照我自己定義的理想的型，女孩子的身高應該是一五五到一六零之間最好，而且身材要玲瓏有緻，胸部不必太大，只要有很好的曲線就好了，對了，我之前喜歡過的女孩子大概就是這樣的體型，而之前被我搞上床的兩、三個女孩子也都是完全符合這樣的體型。而她大概一百六十二或三吧，而且基本上沒有什麼前凸厚翹的身材，意思是，我應該是連純粹將她搞上床的意願都不太高才對。

        再來說臉吧！她算不算漂亮呢？嗯，我想，應該要說說何謂漂亮好了。依照我從別人身上觀察到的，一個女孩子會被說漂亮，大致上是可以分為兩種漂亮的，一種是就五官臉型氣質等等純外觀條件所認定的漂亮，一種就是夠吸引一堆蜜蜂蒼蠅等昆蟲的漂亮，當然也有兩者兼具的，不過大都是明星藝人。那她應該是屬於哪一種呢？應該算是後者吧！眼睛、鼻子、嘴巴都不大，雖然說是秀氣，但依照客觀的條件來說實在不怎麼樣。

        這是依照我的說法啦！無論如何，她還是有交過五、六個男友，而那些男的怎麼想我就不知道了。

        「他們怎麼想我不知道啊！」

        記得這是一次我陪她走回家時他說的。

        「只是他們追我，我就答應了。」

        那時她跟她其中一任男友剛分手。

        「大家也都問我說怎麼男朋友都是一些不是很好的人，可是過來的都是這樣的人啊！」

        她語氣雖然是在抱怨，不過音調上卻還是惹人渾身雞皮疙瘩的吳儂軟語。

        其實陪她走回家這件事是很麻煩的，因為我們的家雖說距離沒有很遠，不過問題是一條寬得該死的中港路橫亙在中間，使得這樣的距離對我造成了困擾。路寬不是罪，但路寬又車多又很少斑馬線這個罪孽可就重了。如果我是要直接回家的話，下公車後馬路過都不用過，直接沿著右邊的福安路直直走到和中港路平行的青海路就可以到家了，但如果要陪她回家的話，就必須要晚個五十公尺在中工三路口下車，因為這樣子才有斑馬線可以過，過了中港路之後還要在擁有台灣十米道路標準路況的中工三路中走個幾十公尺，並要不時回頭注意路況以防遭到車輛的背後暗算，之後再轉進一個小巷後走個二、三十公尺才會到達。回程的話，還要循原路過中工三路的斑馬線回到福安路口，為何要這樣走回去呢？很簡單，福安路口沒有斑馬線。當然沒斑馬線不是不能走，只是這是挑戰各家廠牌的汽車煞車性能的行為，我沒興趣也沒強壯到可以承受煞車性能不佳的後果。

        既然那麼麻煩我幹嘛沒事找事幹？

我每次送她回家後都會這樣問自己，每次都給自己不一樣的答案，不過其實都不脫兩個字，有趣。

放學後直接回家是很無聊的，因為家裡面只有無聊的電視、無聊的電玩、無聊的電腦、無聊的電燈……等等等，沒有任何一個人，或著應該說任何會動的生物，而我很不幸地又沒有自言自語的不良嗜好，時間漫長得就像是纏繞在我脖子上的老太婆的裹腳布，除了想勒死我還想熏死我。有時在這樣的裝況下會感到渾身不對勁，我就會看個Ａ片上個色情網站打個槍過個血脈賁張的三十分鐘，然後就覺得好一點，當然我自己很清楚這是個超鳥的方法，不過只要是男性，這樣的事是天經地義的吧！

總之，人是要以所有有趣的事情來填補身為人就會有的宿命式的空洞，無聊的事只會讓這樣的空洞擴大，而無聊的事是充斥在我們身邊的，跟我話不多的父母、一下子就可以擺平的課業、假惺惺的親戚和老師……還有家中無聊的一切，所以，人就是要追求最具刺激性的趣味才會讓與生俱來的空洞被填平，我一直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問題又來了，陪一個不是自己喜歡的型又交過一堆男友的女孩子走回家有什麼有趣的？

基本上，只要長相偏差值不會太高的女孩子大部分是很有趣的。有趣在哪？我也不是很清楚，總之很有趣就對了。當然，有一個大前提，就是我確確定定沒對這個女孩子有投入感情這個超重要的大前提。

看到這裡，用膝蓋想也知道我也是有認真投入過一段感情的。

時間是我高一的時候，對象是一個大我兩歲、也是住在附近、別校的學姊。說實在，對方實在不是個好女孩，不過我很確定的是我第一眼見到她就愛上她了，這實在是很俗的講法，但事實上就是這樣沒錯。

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是在中工三路路口等車的轉角處，下學期剛開學，我難得早起的一個早上，天還有點灰，氣溫是滿低的，她低著頭看著拿在手中的書，軟弱的陽光照映她美好的臉型和有點深遂的五官。我不知道我偷看她看了多久，當她個性化的眼神轉向我時，我的心臟慌張地一震，臉頰馬上燃起一股強烈的熱度，連耳朵都像是燒起來一般，那時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喜歡上她了。之後連續好幾天我都很奇蹟似地聽從鬧鐘的呼喚準時起床，並急急忙忙地趕到等車處等她出現，一個禮拜後，我在一中街的玫瑰和她巧遇，我就上前搭訕要電話了。看起來我很大膽，是吧？錯，我在對她說完「請問」之後就幾乎定格了，連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也連晃來晃去的能力也喪失了。

「要電話是吧！」她大方地說出這句話，我害羞地點點頭。

「我常常在等車的地方見到你，我比你大噢！沒關係吧！」

「沒、沒關係。」

天啊！想到這裡還真覺得那時的自己拙爆了，要是依兩年後的我，該說的話，該擺出來的ＰＯＳＥ都應該出來了，那時，噢，天！

ＯＫ，回到正題。之後我就常常在早上等車的時候跟她聊天，有時她也會在我和她補習完後一起逛一下一中街，買個宵夜之類的，然後再一起搭車，然後我會在福安路先下車。

大概到五月的時候，一次我們一起從一中街回來，她要我晚個一站下車，下車後她說：

「我覺得你不錯，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

雖然知道她是正要面臨大考的高三生，但能夠和她在一起，更何況她也不在意，我就很高興地答應下來了。我還記得我說「好」時的心跳，應該是比打完一場球還要快。

以肉體的的接觸來說，我們的進展很快，不，應該說超快，第二天早上碰面的時候她就挽著我的手跟我聊天了；過幾天後我們一起從一中街回來下車後，我就和她在黑暗無人的騎樓激烈地擁吻了，唾液交換唾液、舌頭交纏舌頭、牙齒碰撞牙齒。

那時啊！覺得整個世界是個歡樂的天堂，觸目所及皆是引人會心一笑的觸發點，人的空虛感只是自作多情的產物，不過，哼哼，不過是那時的我自己在搞笑罷了。

到了考完大考的那天下午，她帶我回她家，當然，一如我當天的一點點小預感還有我們肉體接觸關係的進展速度，我理所當然地和她發生了關係，不過最後當我們完事後，就發生了令那時的我錯愕到極點的事情。

「對不起。」那時的我還會笨笨地說出這樣的話。

「不必道歉啊！你那麼認真幹嘛！」

「可是……可是……我……」那時的我還會想呆呆地說些什麼。

「你太認真了，這樣的壓力我可受不了。」

她的眼神冰冷得令我感到發寒，是發自體內的冰冷，即使當時的我還在喘著氣、流著汗，我還是有種被瞬間冰凍的感覺。雖然那時的我還是很沒大腦地沒感覺到將要失去她的事實，但當晚回家後想到她的話語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當然，除了我自己，沒人知道。

三天後，我接到分手通知，很白痴地再哭了一次。

五天後在一中街看到她挽著一個痞子的手愉快地逛著街，骯髒的街道、摩肩接踵的力量、複雜的氣味、模糊的噪音、瀰漫在空氣中年輕的躁動性慾，這些一切的一切又讓那時的我不禁低能地紅了眼眶，之後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再次像個煩人的死小孩狂哭。

真受不了那時的自己。

「噢！不過就是女人嘛！你難過個鳥啊？」

「不就是玩玩啊！跟這種你認真個什麼屁啊！」

之後兩個月的暑假，我拿一半來病臥在床，很多朋友來看我都這樣跟我說。一開始我還不會聽，不過在自己也想過後，我就看開了：人，對於很多事還真是認真不得，所追求的事物只要是有趣、能填補身為人就有的空洞就可以了，何必太認真呢？

回到之前講到的有趣。雖然說只要是長相偏差不會太大的女孩子都很有趣，不過還是有程度上的差別，如果是我理想中的型的女孩子基本上是會讓我感到最有趣的，當然把她們搞上床也是最有趣的，每次感覺到女孩的體溫、微喘、曲線，都會覺得自己是如此真切地存在這個世界上，覺得自己的體內有什麼被填滿的感覺，雖然過了一段時間後被填滿的那一部分又會被莫名地被種不知名的東西啃食殆盡，然後我又會用同樣的方法將它填滿。

所以，跟我有比較密切來往的女孩子大都是我想要搞上床的。

那被我上的女孩子是怎麼想呢？應該是跟我想的差不多吧！反正是互惠，她們在肉體上也享受到了，不是嗎？

說了這麼多，回到關於她的話題。

我忘記我是在什麼狀況下認識她的，好像也是我難得一次早起搭車時碰到的吧！之所以會有機會陪她一起回家是因為高三的到來，我跟她都要留校唸書唸到九點十點左右，她知道我家住他家附近，便約我一起唸完書回去。

「你要陪我走回去噢？沒關係啦！我自己走就好了。」

我第一次和她一起回去的時候，我就跟她說時間晚了我陪著她走回去比較好，她客氣地回答。

「你堅持要啊？好吧！那謝謝你囉！」

有趣而已，沒什麼好謝的，不過能被感謝，感覺不錯。

之後，即使是她感到比較累不想留校，我也跟著陪她一起回去，於是，我不只是在夜幕低垂時扮演保鑣的角色，更可以在夕陽彩霞下扮演「伴走」的新興角色。

在陪她走回去的路上，我們聊很多的事情。經常是聊些五四三的，沒問題，不只我是這方面的高手，她在這方面也滿強的，真是消耗時間的好方法，而且又不用太認真，輕鬆至上，很適合我；有時候也會講點個人的事，不過都是點到為止，太讓自己曝光在別人面前太沉重了，這不是我能承受的，我想她也是吧！

「他們怎麼想我不知道啊！」

        「只是他們追我，我就答應了。」

        「大家也都問我說怎麼男朋友都是一些不是很好的人，可是過來的都是這樣的人啊！」

這是其中一次她跟我講到關於她個人的感受和感情上的事，也是內容最多的、細節最清楚的一次。

「這樣糟糕的事我也是有碰到啊！」

「實在不喜歡提，因為沒什麼好提的。」

「糟糕的人實在是很多啊！」

同樣地，這是我跟她講到個人感受時的最大極限，不過這已經是我和女孩子講過的最多、也最接近自己的內心的了。

當然，我不可能對她說出任何我對她的想法，奇怪的是，我似乎沒對她說過什麼謊話，應該是跟我沒有想要搞她上床有關。

基本上，我應該是沒有喜歡上她的，而她應該也是沒有喜歡上我才對。

雖然我常常陪她走回家，但在我開始陪她走回家之後，我就沒有任何一次是跟她在上學途中碰面的，沒辦法，我都很晚才到等車處。

有那麼一次，我竟然早起去搭車，於是我碰到她了。

時間是五月，是她跟她那時的男友交往後的半年。

當我走過斑馬線到達中工三路口轉角的等車處時，我呆住了，我是以一種我自己沒經歷過更沒有想像過的方式驚嚇著││模糊的陽光中拉出她纖細的身影，一點點的風翻動她過肩的長髮還有制服的裙角，秀氣的臉龐在清晨的空氣中顯得細嫩。

「早啊！」

她發現到我的存在，轉身向我問好，她的眼神很溫柔。

「你幹嘛一直看我啦！」

我當下覺得她很美，我發誓我是瘋了才會這樣覺得。

「怎麼了啦？」

我不知道多久未嘗心跳加速的感覺，只能靦腆地笑了笑，視線還是無法離開她的身上，我真的發誓我是瘋了才會這樣。

「好啦！車來了，上車吧！」

這時我才回神，跟著她上車。

為什麼會這樣？我真的不曉得，只是好像在我的體內有一個不知名的什麼重新活過來了，一個沉睡許久的什麼，它似乎是有溫度、脈搏的，會帶動著我的衝動、我的莽撞、我內心不顧一切的天真，然而它也是陌生的、和我疏離的，不對，不應該說陌生、疏離，應該說是第一次面對到的新鮮、好奇和憧憬。

我真的是瘋了，才有這樣的感覺，真的。

上車後一直到我們到學校分別走進各自的教室，即使我努力地告訴自己不要再發瘋下去，我還是很難把我的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就這樣，我開始我在學校無聊的一天，但這樣的一天才開始，我就希望它趕快度過了，我實在不喜歡發瘋的感覺，更不喜歡在發瘋的狀況下有種強烈的期待感，這樣會讓我覺得瘋得更徹底。

到了放學後，她打手機告訴我她今天不留校，我理所當然地跟著她一起回去。

「你幹嘛啦！怎麼還是跟早上一樣！」她笑著跟我說，她的笑好甜。

一路上，我一直是呈現瘋狂的狀態，而且那個在體內的東西運作得更厲害了。

下了車，她就忽然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下車處的騎樓下。

「你今天怎麼了？告訴我好不好？怎麼一直盯著我看。」

她的眼神真的很溫柔，像是一雙纖細的手撫摸著我的雙頰，帶有一點香氣，帶有一點挑逗，而那溫度是讓我感到十分舒服卻又熱血奔騰的；澄澈的程度彷彿是從萬里無雲的天空中取下的，讓人連對它呼一口氣都怕會玷汙了這樣的澄澈。

「我……」我不知怎麼的，竟然吞吞吐吐地回答。「我不知道怎麼稿的，就……就覺得今天的妳，好美。」

我真的真的覺得自己瘋了，我竟然不覺得自己在說謊。

然而，更瘋狂的事發生了，她竟緊緊的抱住我，將她的臉頰靠在我的肩上。

「我一直希望能在早上的時候碰到你，想看看黎明的你，今天，我如願囉！」

我無法理解，真的無法理解，眼前的這個女孩，這個我應該是不會喜歡的女孩，她應該是跟我一樣的，只是要填補一些些身為人就會有的宿命式的空虛，應該是跟我一樣的，難道不是嗎？

她到底在追求什麼？

我到底在追求什麼？

被我搞上床的女孩子在追求什麼？

她的歷任男友在追求什麼？

已經不知去向說我太認真的學姊在追求什麼？

我的想法，錯了嗎？

「我想，我對你，這樣就好了。」

她輕聲地說，說完就在我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純潔的接觸。

「再見。」

說完，她就輕盈地轉身離開。

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陪她一起走路回家，即使是見到她的面，也只是遠望。

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隨便跟女孩子發生關係。

之後，我就在也沒有清楚地告訴過自己真實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之後，我就開始覺得自己開口說的每句話都是謊話，都是無藥可救的謊話。

最近從朋友那邊聽到她的消息，說她在五月多的時候，不管大考在即，毅然決然和她的男友分手，依照那個朋友的說法，她跟她的男友那時是不開口就沒事一開口就吵架的狀況。當我聽著朋友的敘述時，我的腦袋已經飄到了我陪她走回家的每一幅畫面：一下是在中工三路上走在我前面的她的背影，一下又是在等紅綠燈時她被燈火映照的側臉，一下子是她說謝謝的甜美笑容、一下子又是她講到她的感情生活時的深鎖眉頭……

現在將要說完這個故事的我十分地混亂，我開始懷疑起我所說過、作過的一切和我所思考出來的每個結論；我想批判我自己在這個故事中的每一個態度語氣和辭語，無論它們是呈現什麼樣的東西。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把故事說完，這樣我才能帶著又有鄙視又有羞愧的矛盾心情看待在黎明晨曦中燃燒我心中一點點純真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