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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03 00:22:27瀏覽248|回應0|推薦3 | |
我有一雙很水的眼。並非那種水靈靈的輕涵在眼眸中,而是眼淚啪地越過眼皮,在臉頰上氾濫成災。 那雙眼睛,隨時在製造水分。「你怎麼捨得讓我的淚流向海」情歌裡,眼淚是失戀宣言,心有多傷痛,淚有多延緜;相思讓淚水成災。但我眼卻如老人護眼產品廣告詞:「風吹就流眼屎」;疲累打呵欠、過敏眼睛癢,情緒過於激動的開心大笑、生氣怒罵都能飆淚,更別提失意難過的時候了。 淚腺過於發達忙碌,以致於我得想盡辦法尋找開關拴緊,免得它像失禁漏尿般的滴滴答答洩個不停。然而……呵~~~,一個呵欠,我吸取新鮮氧氣的大嘴尚未合攏,兩行清泉已竄流至下巴了。 「你不要緊張,慢慢說。別哭。」 夏日午後窒悶空氣令人昏沈,老師講課的聲音如催眠的呢喃。我的心思正隨著暖氣流上升飄離。這是我國中時的某堂公民課。 我張嘴打了個呵欠。 就在此時,老師點名回答問題,我的眼角正溢出兩灘水,等眼一眨便要垂落。 老師的細語安慰讓我無言,怎麼告訴她:只是呵欠? 好勝的我,如何讓以為我哭泣示弱的吵架對手知道,那眼淚是自己掉下來的,我不覺得自己委屈可憐? 如何告訴別人,眼瞼下方一條條的黑液,並非我不識防水妝品,是眼睛太”水潤“,連防水眼線都無法與之抗衡? 不願作戰。我早早放棄化妝這件事,即便上妝,也絕對避免描畫下眼線,免得一個不注意,鬼片貞子大白天的從電視機裡爬出街上晃蕩嚇人。 因此,母親的好意害慘了一位同期考證照的同學。 與母親一同考丙級美容師執照的同學沒有準備考試用的模特兒,母親便將陪考的我,大方借她。 同學是一個下手很重的人。從她一開始的按摩臉部,我就暗自驚呼:糟糕了。顴骨兩旁的肉被拉到眼角旁,按摩霜滲入眼角,啟動了保護機制,按摩霜上覆蓋兩條水線,順著臉頰滑進我的耳朵裡。 我感覺到同學嘴角輕輕抽動。 我沒有向對方坦白:請她輕點兒。 上妝時,評審老師在考生後面走動審視:模特兒臉上的妝是否完美,考生手法步驟是否正確。她緊張了起來,巨大的力量透過粉撲海綿傳到臉皮上。眼妝,彼此的惡夢開始,她將眼線畫得太內側了,直接戳進眼裡,雖然只有那麼一下,但淚水已經灌滿整個眼睛,她來不及反應,便潰堤流出而成源源不絕的泉流,無法阻斷。 「你別哭啊。」她壓低聲音慌張且憤怒的說著。 那次,她沒考上。 當然不會是我流淚的錯,但我知道,這將會讓她永遠記得。 騎車經過民權大橋,冷風迎面撲來,眼睛又被刺激到了。再度感受到溼潤的水珠由耳垂被甩向後方,由溫熱到冰涼。 人行道上面向我而來的行人,被一臉淚水驚嚇。他們也許想著:啊,這女人發生了什麼事?能讓她騎著車還不住地悲泣? 真想在脖子掛上告示:我很好。 如果你在街上,看見我流淚,請別急著安慰我,我可能只是——打呵欠。 2009.11.04 (2009.12.01刊登於聯合報繽紛版) 杞人繼續說: 寫這篇的時候很豪邁,現在的情形卻是:如果你看見我流淚,50%我可能真的在哭。不過請假裝以為我是因為打呵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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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