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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11/05 17:15:32瀏覽258｜回應0｜推薦2 | |
| ‧系列：科幻驚悚 ‧篇名：鬼差 ‧作者：無聲 ‧篇數：60則 前情介紹：假如說身為鬼差的我盡是壞心眼的話，那麼你們就錯了；說明白些我這鬼差也不過是個領路的奴才，你們才是翻動生死的那雙手，比我更像鬼差的你們。 (鬼差/無聲)今晚守在這滿是碳燒的密室裡，看著這女人細心的將門縫以及窗櫺緊密的貼上膠帶，與其這樣的冷靜動作是為了尋死，我的心也只能跟著她沉淪。 (鬼差2)或者傳說燒炭會是讓死去的面容粉潤，只是那些死後一再重複死亡的後果卻沒人闡訴，我無能為力的看著眼前的女人，以及她背後那個蔑視她的世界。 (鬼差3)紅色的火光縷縷的白煙端放在屋子的中央，那女人著了一身大紅，想是為了變成厲鬼而來，點上胭脂的嘴角有微微的笑容，手中疾書的字體依然工整。 (鬼差4)其實走在陰間的路上，聽著死去的他們所述說的絕多數是為著情字，似乎除了鄭先生所謂言論自由自焚這種激昂事件，可以讓閻王殿有些爭論與慨然。 (鬼差5)每一段無解的情，在我們這些鬼差眼中盡是笑話的對象，而且那些自縊後的悔意總是我們揶揄的話題，但面對這女人的沉靜和她的故事，竟讓我衝動著。 (鬼差6)鬼差的一生有一次扭轉的權限，算一算我以人類的日子計載也有千來年，自從看著甄宓溺死洛水牽扯出天大的三角笑話開始，我一直是領著路的鬼差。 (鬼差7)而我從不曾讓死亡這檔事有所嘆息，以致於這上千年來只嬉戲在死亡的玩笑裡，畢竟我看見的死亡除卻定數外，大多是悔意黯然或滿是怨恨沒點新鮮的。 (鬼差8)這胭脂輕點、大紅衣裳的女人卻有不同，她的冷淡缺少感情愛恨的環節，不似三小姐摯情唯美以絲襪纏頸，或芥川先生困在母親精神異常的血液服毒而亡。 (鬼差9)說這女人也不過四十來歲，她的堅忍根本不會有自殺的意念，而走到這一步似乎是她所認定的夠了，這從她的屬文裡可以看見她的滿足以及無悔。 (鬼差10)但這大紅衣裳與厲鬼的聯想，同她目前強烈死去的意圖，要與她對此生已滿足似乎有所背離，我的好奇不是來自她的美麗，牽引我扭轉的衝動是她的背。 (鬼差11)這挺直的背脊，在裊裊白煙的空氣中依然挺著。這是我看過所有燒炭最漫長的一回，濃烈的一氧化碳連牆角的蟑螂都翻著肚皮，而她依舊堅挺著她的背 (鬼差12)頭兒說過祂曾幻化人形，就是芥川先生那一回，為的也是芥川先生的背，那是芥川先生訪菊池先生未遇，頭兒幻化老人陪著芥川先生走回田端的最後一程。 (鬼差13)同芥川先生一樣複雜的生平，在這女人的背上馱負著，與其說芥川先生纏繞在憂慮的通姦，以及現實的經濟雙重的壓力下，不得不實現他再在描述的死亡。 (鬼差14)這女人比起芥川先生的背脊，似乎更多了現實面的勇敢，這與我決定以男人的角色面對她是有絕對的關係，尤其四十多年來她的貞節是你們無能比擬的。 (鬼差15)對於我的忽地現身稍稍動搖了她的沉靜，畢竟這舉止是令人類恐慌不已的，礙於這火紅的石碳整整燃了五個小時，加上我冷眼的觀看是隨時會讓她死去。 (鬼差16)「嚇著妳了」沒有道歉的意思我就站在她的面前，反倒是她先說著「你是來帶我走的」於是我說「是的，我是鬼差是領路的奴僕」手中握著筆的她笑著。 (鬼差17)「是我讓您等太久了嗎？」她戲謔的玩笑彷彿我看待死亡般的模樣「幸好準備的碳火是足夠的，否則要燒這麼久還真有點困難」她揶揄的對待死亡以及一生。 (鬼差18)我靜靜的仔細看她，這與我在空氣中看她確實不同，用我幻化實體的手捻一撮她黝黑的長髮，指尖搓揉的感覺教我吐了一口氣「咳！」是碳的氣味。 (鬼差19)她走向窗邊撕下膠帶，並且將它們打開「這會讓您好受些」我無法想像她的心境，為了一個鬼差被煙嗆了的鬼差，棄了死亡的要件讓樹林間的空氣颼颼而來。 (鬼差20)「妳不是要尋死嗎怎麼？」我莫名的問她「噢！對不起我忘了鬼差是來帶人的，看見您嗆著、急了也就忘了」她天真的樣子彷彿鬼差還需拼績效似的。 (鬼差21)「謝謝！」我告訴她鬼差有自由的意念與選擇，通常鬼差只會游離在駁棄自然死亡定數的人的身邊扇動，只對意外或者自殺的人帶路，無需對任何人交差。 (鬼差22)她的眼睛直盯著我看，對於鬼差的意象與傳說的差異質疑「那您為何在此？」我的手指又捻一撮她的黑髮「我無法理解妳為何尋死以及那一身大紅衣裳」 (鬼差23)我們並肩坐著，我的指尖依然搓著那撮垂在大紅衣裳的黑髮，她低下頭看著衣裳滿意的點了點頭「這衣裳是我一直以來想要的，絲絨的柔軟像您手指的細髮」 (鬼差24)答非所問的她讓我茫然在指尖「四十年了也夠了，相信您也明白我這一生是怎麼走來，如果那些艱苦的時候我放棄了，那麼我是不配有這衣裳的」 (鬼差25)是啊！她的一生說來也真是苦，生父早逝母親領著她另嫁，與沒有血緣的繼父的女兒同住一個屋簷，繼父病倒的那年母親投水而死，就在她12歲那一年。 (鬼差26)鬼差帶走她母親時第一次看見她，原先母親是想連同她一塊扼殺，而那兩行淚水襯在美麗的臉龐下，靜靜的任誰都無力下手，母親躍下潭面時鬼差穿過她的髮。 (鬼差27)像現在柔細的髮以及現在的沉靜，12歲還是個孩子，一手執起家庭的擔子也真難為，又加上繼父一拖就十年的病體，鬼差隨著頭兒為往生者點燈時又看見她。 (鬼差28)這回沒有眼淚的陪襯，她的臉龐有閉月羞花之美，頭兒窺視到我的心思在燈前狠狠的訓了我，可也知道，往後的日子我將與她的一生糾纏著而無奈的搖頭。 (鬼差29)「繼父死後，我慶幸著自己能在那段日子裡給他寧靜與最少的疼痛」她的話彷彿有著卑賤的身形，似乎別人的好就是她的滿足，像是為我開的那扇窗。 (鬼差30)在一次看見她，她在殮房裡撫著姐夫的臉號啕大哭，這姐夫是繼父女兒的丈夫，胸口一道深入心臟的傷口已經缝上，是姐姐發狂時持著利刃親手刺下的。 (鬼差31)要說姐姐的發狂是從小就封閉的性格所導致，繼父過世前託來媒婆硬是給姐姐許了個人家，可也沒給姐姐太多的愉悅，不，應該是沒給姐夫半點愉悅才是。 (鬼差32)結婚第二年生了個兒子，姐姐像是徹底瘋了鎮日說這孩子是個妖魔，姐夫不得不將孩子託給她，與其說為這孩子而延宕了婚期不如說她深深的愛戀著她的姐夫。 (鬼差33)「姐夫走了我的心算是死了」幾次看著她與死亡的糾葛都以為當時的她就該厭世，只是我這鬼差是絕對無法明白人類，尤其是這女人的堅忍與真性情。 (鬼差34)當年媒婆說項時，擔憂男方發現姊姊的愁樣兒，硬是將她喬裝做姊姊，可憐的是姐夫成了親才發現新娘換了人，那是她這生中唯一愛上的男人，她的姐夫。 (鬼差35)發了狂的姐姐鎮日盯著他倆，就算明白他們那般的謹守分寸，卻仇恨他們內心彼此的相愛，不到兩年的姻緣路就斷送在一把利刃下，她撫著姐夫喚她的名。 (鬼差36)當然那樣的死去是鬼差的工作，見著她的嚎咷鬼差有喜悅的情緒，只是往後再也沒看見她的淚，唯一沒改變的是那麼堅挺的背脊「總算给孩子盼老了」 (鬼差37)聽她的語氣有滿足的意思，只是也沒提起照顧發狂的姊姊與拉拔孩子的艱辛「我是該恨妳的，卻恨得這般無力」三年前姊姊臨終前握著她的手對她說。 (鬼差38)「倘若妳有那麼一絲絲嗤鼻的壞，至少我會恨妳比恨我自己多些」姊姊說「至少不會讓我窩囊怯懦到如斯地步」她的手緊握著姐姐安靜的不為自己做任合辯解。 (鬼差39)三年前我與頭兒陪著他們姐妹說完最後的話，遲了好些時候頭兒才點上領路的燈，看得出頭兒的慟容，不是因為姐姐的了卻，而是那與芥川先生相同的背脊。 (鬼差40)頭兒問「芥川先生是個極端迷戀死亡的人那她呢？」似乎不願讓我的有所回答，頭兒繼續說「她的一生無趣到這般地步，連為自己活一天都沒有過」。 (鬼差41)我猜頭兒的意思，是見不得她的一生總是卑微的為著身邊的人活著，倒不如死了算了，「至少我沒讓姐姐有著瘋人的臭味」她的話在暮色裡安慰著死亡。 (鬼差42)「與其說走到這一步是傻子的行為，不如說因為圓滿了」悠悠的語氣順著她點亮的檯燈感到黯然「我想您是故意以這樣的形體來折磨我的」這話傷了我。 (鬼差43)雖說鬼差是不了解人類，但是隨著她四十多年來與死亡的對照，她的話會是讓我無地自容，在她看著我的當時我在她的瞳孔裡看著自己，噢！我是折磨她了。 (鬼差44)又一次訝異她的堅韌，那個男人我幻化的男人，竟是我不自覺的以她深愛的男人的形體出現，羞恥著她所能承受的遠比我所能擔待的要來得堅強與鎮定。 (鬼差45) 我反問她「這樣的折磨妳受不了了吧！」鬼差總該有些樣兒，至少可以掩飾我對自己的輕蔑「我明白得很您不會是姐夫，少了那雙憂傷的眼神就不會是」 (鬼差46)她的話語再一次詆毀我的尊容，我的手沒為了受屈辱而停止的意思，原來髮絲可以這麼柔軟可以安慰我的羞澀，她說「在這時候的我是無力承擔自己的」 (鬼差47)不明白她的話，我再次看著她瞳孔裡的自己，「姐夫死後，我只能努力服侍他的妻、將他的孩子當個寶般的呵護，我清楚著姐夫對我的愛如同我的無奈」 (鬼差48)是啊！姐姐過世時她是那般憐惜的握著姊姊的恨，又讓那孩子取妻成家，說她平凡是絕不似芥川先生的非凡，但也有著他所沒有的堅毅與對生命的敬重。 (鬼差49)「坦白說我會是愛上妳了」口中絛燃冒出的話連自己都嚇著，她的嘴角微揚閉起雙眼，彷彿遠遠的看見她的姐夫「您是期待我繼續這樣的生命吧！」 (鬼差50)「鬼差裡的愛情，與我在人世間的情愫需要有相同的無奈嗎？」她的背又化解我的心思，但絕不是只為了讓她活下去如此而已，我想我是愛她夠久了。 (鬼差51)在12歲那年的兩行淚之間、在穿過她的髮的我、在撫著現在我的模樣的她的姐夫的臉，我是愛她夠久了，甚過我熱愛的領路的樂趣「我是愛上妳的」 (鬼差52)再一次的表白肯定是我扭轉時就明白著，這一次，我將手順著她的髮觸摸她的唇她沒拒絕，只是靜靜的認真的看著我「這樣的臉這樣的鼻我戀過、愛過」 (鬼差53)眼角滲出透明的水，在我湊上去的唇裡有一股不明的味道，知道淚卻不懂得那淚的滋味「這一生可以因為有所付出而滿意生命的完美，如今擔子卸了。」 (鬼差54)那淚滴在我的手上，她繼續說著「如今卸下我認同的完整，僅僅剩下我這張空蕩蕩的軀骸，教我如何承擔？」心思飄起頭兒說的芥川先生對美的嫌惡。 (鬼差55)連死亡都希望選擇美麗的形體的芥川先生，對生命不能完美的嫌惡，就如現在她的了無牽掛所感到的嫌惡是相同的「心死了您還期待能活過來嗎？」 (鬼差56)「為何不？」我把玩起手中的淚問她「這一天妳不也活下去了」對於我的話能換來她的笑容是我所意料之外的，她環顧著屋子中央的灰燼與窗外的林子。 (鬼差57)「我是堅決要死去的，至少以這一身紅衣裳可以在殊途與姐夫連理」終於明白這紅衣裳與厲鬼的不相同「眼前的您是要讓我錯認為姐夫，而荒誕不已？」 (鬼差題58)知道她一開始就沒害怕過，在她清楚的看著我的同時，依然強烈的冀望那一身大紅衣裳走上新嫁娘的路子，我說茫茫的陰間路是盼不到她的愛與她的姐夫。 (鬼差59)她站了起來，脫去那一身大紅衣裳，露出貞潔的軀體猶如少女般白皙的軀體，重新將屋子中央的灰燼添了炭火，確任由窗戶洞開，緩緩的坐在我的身邊。 (鬼差/完)「您說了算」她的髮枕在我的肩上「您領的路子我走的路」我呼吸的氣息再一次穿過她的髮，只是這次我清楚的碰觸到那柔軟的髮絲，是牽著我們的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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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文學賞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