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氣豬和昏倒羊

歷年來，客家義民祭吸引大家的目光焦點，大都在於今年的神豬比賽有多激烈？公認第一的神豬有多大？不過，今年的義民祭很特殊，大家比較的不再是神豬有多大，反而是神豬有多神？神氣的神。會場裡，各種創意神豬紛紛出籠，五花八門，最受歡迎的是由中華民國動保協會與腦麻協會所提供的一隻「飛天神氣豬」，不管大人小孩都非常喜歡，合影留念者絡繹不絕。

神豬文化為客家文化核心，今年開始大家比的是創意，看誰的豬有多神。圖為以稻草編織而成的創意神豬。資料照片   文化昇華作法改變 神豬文化，是客家文化中最為核心的一部分，反映了客家人勤儉樸實的生活態度，以及匱乏年代中物質生活的艱難情形，由於豬很珍貴，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於是供養神豬本身，不僅只是宗教意義上的酬神、禮讚，更具備有社會意義上的布施、分享，所以豬愈大愈好，不僅神會愈高興，分吃的人也可以愈多愈好。不過，當社會物質條件不再匱乏，神豬供養過程中的強行灌食，以及最終的殘忍宰殺儀式，切切都嚴重挑戰著我們現代人的動物保育觀念。 因此，這次客家義民祭作法的改變，能夠從「神豬文化」轉變為「神氣豬文化」，其實就像原住民族出草文化的轉變一般，這種「勿養無殺，依舊虔誠」的精神，就是一種內在文化的淬鍊與昇華，標誌著人與動物之間的根本關係改變，顯示出人類對於其與動物平等共生更深刻體認。 另一個動保觀點的改變發生在羊的故事上。 紐西蘭以盛產綿羊著名，他們厲害的地方在於，能夠只靠幾隻牧羊犬，就把成百上千的羊群管理得很好，台灣的清境農場也引進這種方式，效果非常好，都能讓前去觀賞的遊客嘖嘖稱奇，每每讚嘆這些牧羊犬的英雄行為。不過，近年來在美國一家農場，出現了一種羊，只要農場牧羊犬試圖接近牠，牠一旦受到驚嚇後，馬上就會四腳朝天昏倒，可愛的行徑更是惹人憐愛，只是在這裡，原來英雄的牧羊犬，反而不再是英雄，反到真的成為是害羊昏倒的狗雄。

顛覆觀點體會共生 這個故事也凸顯出人類不同的動物觀點，在紐西蘭的農場中，人們期待看到的是狗對羊的嚴格管理，藉著羊對狗表示的順從行為，從而體會出自己對於羊的凌駕地位與征服感覺。不過在昏倒羊的農場中，人們所期待看到的，反不再是狗的強勢行為，卻是羊的弱勢回應，人們藉著羊對狗的驚嚇而昏倒的行為，從而了解了羊與人同會受生命威脅而震懾，進而體會人與羊同為自然生命的共生喜悅。 神氣豬與昏倒羊，恰恰標誌出人與動物位置關係，由高下轉而平行，由可殺轉為可愛，而這種觀點的顛覆，以及共生的體會，正是一種人類歷史的重大進步。

陳學聖 作者為中華民國動物保護協會理事長，前立法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