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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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11/03 02:24:52瀏覽745｜回應0｜推薦5 | |
外公過世後媽媽和霞姨就跟著叔叔－也就是我的叔公和奶奶－我的曾外婆一起生活，叔公原本就是個遊手好閒的浪蕩子，外公過世後只靠著曾外婆幫人家洗衣服過日子，媽媽那時候還時常餓著肚子背著霞姨到山上撿材，鄰居看不過去就會偶而會塞個地瓜給她們吃，後來叔公才去學唱歌，大概他有天份吧！不久就開始到茶室裡唱”那卡西”了，原本以為叔公有了工作生活可以安定下來，媽媽也可以去上學了，哪曉得厄運並沒有放過二姊妹。 叔公到茶室唱歌不久就看上了一個在店裡面陪客人的小姐，為了幫她贖身叔公居然把媽媽賣給人家當童養媳，媽媽知道了以後就跑到鄰家的豬寮裡躲了一天一夜，買家來找不到媽媽就把霞姨帶走了，而才小小年紀的霞姨就當了童養媳，不但受盡了折磨，也開始了她沒有歡笑的童年和坎坷的人生。 霞姨的養父家有一間很大的糖果工廠，做的就是我們小時後吃的那種像彈珠一樣半透明的”金柑仔糖”，大的一顆二毛、小的一顆一毛錢，四、五年級生應該都還有印象吧！他們自己本來就有一子一女，當初買媽媽是想用來做家事的，後來帶回去的霞姨只有四歲根本不會做事，她的養父還好、養母就看她很不順眼，而且越想越不甘心，花了錢買回來的卻是沒用的小孩子，乾脆每天吃完晚飯就叫她跪在神桌前打她洩恨，還天天都打，碰到她心情好不想打的時候就罰跪，跪到他們要睡覺才可以起來，她就這樣被打到可以幫忙做事了養母才不再打她，霞姨每每想起那段日子就很怨恨叔公，為了一個”賺吃查某”居然狠心的賣掉自己的親姪女，嬸婆不孕又早逝，雖然後來他們自己也買了一個養女，但是嬸婆對她也是百般虐待，等到她長大可以獨立就離開他們了，叔公晚景悽涼，只有媽媽偶而會去看他接濟他，霞姨卻怎麼樣都不會對他伸出援手，她認為是他的現世報。 她的童年就在打罵挨餓和辛苦的工作中度過，而就在她才剛剛感覺到自己已經長大的時候她已經要當媽媽了，聽媽媽說是養父強姦她、但是霞姨卻說她是自願的，總之才14歲她的身分就由童養媳變成了小老婆，她的養母因為自己沒有再生育，也只有容忍霞姨為妾，後來霞姨生了一個兒子，養父很高興開始對她慢慢的好起來，養母也不再虐待她了，從我有記憶開始，姨父和大阿姨(我們是這樣子稱呼霞姨的養母)對我們都很好，每次媽媽帶我們回嘉義去看霞姨都住在霞姨家，他們家是日式房子全都舖禢禢米，又寬又大，還有吃不完的糖果，所以回嘉義是我們小時後最快樂的回憶。 本來以為她的人生會就這樣過去，但是養母的孩子慢慢長大了，他們的年紀都比霞姨大，根本不當她是小媽，還是把她當佣人使喚，不時的想趕她出去，私底下也會欺負小表弟，那個時候家裡的生意很穩定，賺了一點錢，媽媽就掛心著想把霞姨贖回來，但是大阿姨不甘心放了這個免費的佣人，就說要跟她”清飯頓”－就是算清楚她在養父家吃了多少飯錢？那可不是一比小數目，媽媽雖然想讓親妹妹恢復自由，但是卻也愛莫能助，而霞姨對姨父也有類似戀父情節的愛慕之意，畢竟除了媽媽以外，他是對自己最好的人，何況還有一個孩子，她自己也根本不想離開，她寧可默默忍受大老婆子女的欺壓，也甘願留在姨父家裡。 那個時候我才上國小不太懂大人的世界，但是後來霞姨還是離開嘉義到台北來投靠我們了，姐妹團聚何等開心？霞姨就留在家裡的工廠工作，因為她跟我睡在一起，所以我們的感情很好，有的時候我幾乎把她當媽媽一樣看待，因為我總覺得媽媽比較疼哥哥、弟弟，只有霞姨最疼我，一直到現在雖然很少有機會見面，但是我們的感情還是很好，我還會時常想起她。 大概是我國中的時候吧，透過朋友的介紹阿姨嫁給了現在的姨父，姨父跟爸爸一樣是山東人，人高馬大的表情很嚴肅，很少看到他笑，那個時候他在榮工處開車，年紀已經很大了，媽媽想總不能把霞遺留在身邊一輩子吧！知道姨父是個面惡心善的人，一個人在台灣，他並不在乎阿姨的過去，只希望可以有個伴可以幫他生兒育女的成一個家，雖然二個人年齡差距將進20歲，姨父身高175公分阿姨卻只有150，但是在媽媽的遊說下，二個人還是結婚了，雖然是明媒正娶風光的出閣，但是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並沒有給霞姨帶來幸福。 婚後霞姨的生活是很安穩，姨父是個顧家、負責任的好男人，但是二個人感情並不好，霞姨的心裏始終掛著以前的姨父和孩子，現在的姨父又是個不懂生活情趣的人，雖然霞姨生了一個女兒和二個兒子，但是霞姨告訴我生完小表弟以後姨父就跟他分房了，二個人由”相敬如冰”到惡言相向，還不時大打出手，小個子的霞姨哪打得過姨父啊？時常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滿身是傷的找媽媽哭訴，媽媽本以為給阿姨找到一個好的歸宿，沒想到二夫妻會搞到如此水火不容，不過媽媽也會勸霞姨不該念著過去，如果她一心一意的對現在的姨父，夫妻生活應該不至於搞到如此，吵歸吵，為了孩子霞姨只有忍耐了。 姨父退休以後大陸也開放探親了，以前沒聽姨父說過老家還有親人，但是他還是回大陸去了，剛開始只是去玩個十天半個月就回來了，後來就越住越久，霞姨本來還想著姨父不在家她輕鬆多了，慢慢的卻覺得不太對勁，姨父往往一去就是半年，只有領終生俸的時候才回來住幾天，他一回來家裡的電話費就會有國際電話出現，還有一次她還發現姨父居然偷拿表妹的口紅，她知道一定有問題，就托爸爸在老家的親戚幫她打聽，結果雖不意外卻是讓她震怒。 原來姨父在老家又成了一個家，還養了二個女人：年輕點的陪他聊天、散歩跟他睡，老一點的就做家事伺候他們，阿姨知道以後差點衝到山東去抓姦，還是被媽媽勸了下來：反正你們的感情本來就不好，他喜歡待在那邊就由著他去吧，只要他還顧著家，給你生活費，房子是妳的名字、孩子又乖又都聽妳的話，妳就不要計較了，難道都60多歲了還要跟他鬧離婚啊？表弟表妹也都安慰霞姨，她的情緒才穩定下來，等到姨父回來之後跟他攤牌，把條件談好以後就隨他去了，反正這早就是一段有名無實的婚姻了，有什麼好留戀的呢？ 除了婚姻，霞姨的晚年算是幸福了，表妹在上市的電子公司上班，每年都有股票分紅，大表弟從海軍官校畢業，現在已經是上尉軍官了，小表弟是學電腦的，剛開始跟同學開公司賠了一點錢，現在就安分的在電腦補習班授課，她現在除了身體不好有高血壓、糖尿病以外，最擔心的就是孩子們的婚事了，眼見跟表妹同年的妹妹孩子都5歲了，她卻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大表弟成年累月的在海上，小表弟又窩在電腦前，二個人也都不交女朋友，她整天就等著想當奶奶，看到豆豆和咪咪都那麼大了，更是羨慕到不行。 霞姨的一生或許坎坷，不幸的童年加上亂倫，第二段沒有感情的婚姻留給她的又幾乎都是不快樂的回憶，最後還算是被老公遺棄，還好幾個孩子爭氣又貼心帶給她最大的安慰，唯一有一點遺憾：跟養父生的那個表弟後來去跑船，因為不見容於兄姐，家裡根本待不下去，而他就在一次船難中失蹤了，連屍體都找不到，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世界上了，每提起他霞姨就感慨萬千，也好，到好，去當好人家的孩子，免得跟自己一樣從小就受人欺淩，早點轉世投胎去吧！ 因為爸媽的感情也不好，二姊妹現在最快樂的事就是假日一起去逛市場，一數落爸爸和姨父的不是：說起那些”澳山東仔”喔…應該一輩子都說不完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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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