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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與雨林同屬荒涼--我讀「國境之南、太陽之西」
2014/01/18 23:01:29瀏覽421|回應0|推薦7
music: The Star-Crossed Lovers


       I've got nothing on my mind, nothing to remember.
       Nothing to forget, I've nothing to regret.
       But I'm all tied up on the inside.
       No one know quite what I've got.
       And I know that on the outside,
       What I used to be, I'm not any more.

    其實我一直認為Don Mclean這首"Crossroads"很適合解釋書中男主角阿始的心境。
   
    這本書,我看了三遍。第一遍在大學時代,覺得村上以書中主角赤裸地解析自己的方式令人激賞,這世界能接受實話的人太少,我們的言語和文字都要經過不斷地包裝與美化才能被人接受與瞭解。沒有人能天天有勇氣接受所有的實話。我相信,我們大部分時間總是在說謊。我們能找到真心相待的人是如此地得來不易,即使是終身伴侶也可能難以達到。
    第二遍,在有了兩個雙胞胎女兒之後。那時自己潛藏的劣根性覺醒,我對故事的結局有點失落,認為那樣的結局太普通,但確實地掌握到了一點點的失落,那有一聲喀嚓的清脆就成形的人生巨變,我還沒有感覺。
   
第三遍,在我身體力行了人生的「西伯利亞歇斯底里」後,發現自己在重讀這本書時,無可避免地要跟主人翁阿始比較,看誰的處境悲哀些。最後,我將冠軍寶座拱手讓給阿始。
    但也許多年之後,也許在讀第四遍的時候,我會將悲哀的寶座再搶回來。

       You know I've heard about people like me,
       But I never made the connection.
       They walk one road to set them free,
       And find they've gone the wrong direction.
       So there's no need for turning back,
       'cause all roads lead to where I stand.
       And I believe I walked them all,
       No matter what I may have planned. 

    阿始是幸運的,因為島本消失了,連那京高的唱盤都沒有留給他。我想島本想得非常周全。阿始一點都不了解島本自十二歲以來分別後的一切。那一切的變化與形成,可能是生命中難以承受的,在那一切的晦暗尚未現形之前,阿始可以接續十二歲以來的企求與渴望,因為與島本相處的,幾乎是十二歲的阿始。然而與阿始相處的島本,已經有一大部分不是十二歲時的島本。那段存在的別離的空間,正是這樣子的相處關係必須要賴以存在的一種稀釋哀愁的空間。如果如同最後一夜的靠近長久地形成,必然走向如兩顆行星相互靠近般的撞擊與毀滅。

    阿始啊,你的空虛不會長久,要感謝島本。
    雖然阿始很明確地了解自己的成長與欲求,青少年以來在心裡形成的那個空洞卻一直沒能填滿。其實每個人心裡的那個空洞,自己應該都很清楚,不見得在哪個時期形成,卻總是會在生命裡,不知哪一天就會出現那個完全能填補那個空洞的人。不論生命中的經歷,是朝向幸福順利,或是命途多蹇的方向前進,都會在某一天發現,在那一刻,也許在生命中得以刻畫的時段很長,也許只有一剎那的感受。就像村上另一篇作品「遇上100%的女孩」一般,得了令人失憶的流行性感冒,也許並不會令人感到如此遺憾。阿始居然可以有這麼久的時間得以感受到填補的充實,然後又如此喀嚓般 (這聲音真是震撼,就像剪刀剪掉枯枝般清脆) 地消失,得以完全感受到生命真實的空虛,這就是生命真正的意義,也就是村上試圖告訴我們的道理。

    就算你認為你達到了人們都認為的幸福,但內心的空虛永遠只有自己清楚。

       Can you remember who I was? 
       Can you still feel it?
       Can you find my pain?
       Can you heal it?
       And lay your hands upon me now,
       Cast this darkness from my soul.
       You along can light my way.
       You along can make me whole once again.


    而我們會發現在這條空虛的路上我們總是會發現真愛,如果運氣很好,就剛剛好是那個可以填補長久以來空缺的人。但像阿始那樣的人絕對大有人在,甚至,其實根本我們都會跟阿始一樣,得一次西伯利亞歇斯底里,但在朝向太陽之西的路途中,如果有足夠的愛出現,就不會走到枯竭的一日。
    問題是,路途上緊盯著太陽之西嗎? 我們的靈魂夠堅韌到辨明真愛與空缺、目標與枯竭的差距嗎?
    於是在一步步邁向太陽之西的路途中,可能我們不經意地傷害了愛我們的人們,我們沒有刻意,因為那太陽之西的空洞是多麼地令人嚮往與疼痛,可以清晰地在暗夜裡、在呼吸間、在每一簾雨幕、每一抹月華下感受的得到,像幽界的曼妙歌聲若有似無地總是在耳邊吟唱著,燃燒刺痛著你的每一次心搏。而沒有感受到那歇斯底里的空洞的人則為我們的執著感到心痛,為我們的不顧一切感到受傷。任性、無用、沒辦法掌握自己,是人們眼光中的我們,沒人正視那個空洞。因為那個空洞只存在在恰巧發現可以填補的人出現的時間裡。
    於是當島本突然消失時,阿始才從西伯利亞歇斯底里中痊癒。但那個他已經體認到的空洞,就像地球上最大的洞~海洋一樣,如同潮汐般地永遠在他心上拍打。

    倘若大地沒有了月,海的潮汐就會消失。
    空洞仍然存在,只是不再拍打。
   
       We've walked both sides of every streets,
       Though all kinds of windy weather.
       But that was never our defeat,
       As long as we could walk together.
       so there's no need for turning back,
       'cause all roads lead to where we stand.
       And I belive we walk them all,
       No matter what we may have planned.

    如果以各種不同的生活方式活下來,然後死去,是沙漠的共通法則,那末必須要說的是: 沙漠和雨林必定同屬荒涼。 
    然而在這片不管是豐碩、或者是貧脊的荒涼裡,若兩顆種子落在附近,共享一日的雨水,綻放不同的花朵,彼此曾經肩並肩地倚靠著,我們就到達了國境之南。
    國境之南,有著令人期待的一切幻想與企望,那裏既沒有一貫性,也沒有必然性。
    在那京高的歌聲裡,在每一次詠唱的不同歌聲裡,我相信都可以帶領你往國境之南。
    用生命,是,用我的生命去帶領你。
    沒有空虛,不須寂寞,我緊貼著你,用我的肌膚溫熱你的孤寂;你的黑暗在我的光耀裡沉寂;終於我們燃燒彼此,將灰燼灑成閃耀的金光,淚水洒在向陽的雨水裡,滋潤下一刻並肩落下的種子,就完成了太陽之西的旅途。
 

    那一片相連的種子與綻放的花朵,就在沙漠裡,向陽地揮灑也許是唯一的一日。
    看似荒涼,但底下永遠生意盎然。

    2014.01.18.我三讀國境之南、太陽之西

 

    ps.這篇讀後感因為清醒的時候寫不出來,所以在1L的久保田清酒在血管中奔騰時,我完成了不要以自怨自艾為主的讀後感。

( 休閒生活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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