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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10 01:21:55瀏覽6|回應0|推薦0 | |
──『第四章‧從所未有的首席弟子』
「愛莉絲,這裡是哪裡?」
「安全屋,也是工坊。」
屋內陳設簡陋得不像個住家,反倒像是個倉庫一般。
木造的室內裝潢飄散出木頭獨有的淺淡霉味,它與空氣裡的溼氣交融在一起之下,隨著塵埃一起如影隨形地浮游在兩人的身邊。
這裡既沒有電視機、也沒有可稱之為床鋪的物品。
廉價沙發與木桌成對地被安置在勉強可稱之為客廳的位置,凌亂不堪的桌面上除了食物的包裝紙以外,還有許多像是委託單之類的文件混雜在其中。
在愛莉絲所坐的沙發正對面有張辦公桌,而紅就自顧自地坐在辦公桌後方的木椅子上,把玩著手裡被洗淨過後的西餐刀。
位於南特較偏遠位置的安全屋,事實上是雇主提供給愛莉絲作為工作使用的落腳處,只不過眼下的工作被自己給辦砸了,能使用這間安全屋的日子恐怕也為數不多了吧?
「工坊是什麼?」
「魔法師們用來鑽研學術工作、做一些見不得光的研究的隱身處。不論是魔法師還是異能者,若是想在魔法術式的鑽研上更加進步,以魔力構築結界所形成的工坊,就是不可或缺的秘密基地。」
在愛莉絲沒什麼情緒起伏的解說之後,她將手中在被細部拆解並清理完畢過後的Glock17重新組了回去,然後將兩把槍位置相對地安置在桌面上。
只見愛莉絲打出了一記慵懶的哈欠,在讓背部靠上沙發時將雙腳抬上桌面,一點也不管桌上是不是有重要文件,便一派粗魯地將所有雜物通通都壓在腳跟下方。
「所以愛莉絲是魔法師嗎?」
「不是。」愛莉絲看著被放在桌上,面目斑駁的手機時說,「魔法師是通過血脈傳承來延續畢生所學的存在,除此之外的人就算懂得使用術式,也不能被稱為魔法師。」
「那愛莉絲和魔法師結婚,就會變成魔法師嗎?」
──這是何其可愛的論調啊!
愛莉絲在心中對紅的想法感到嗤之以鼻了起來。
「先不說這世上有哪個男人會想和我結婚,我可是紅十字會所頒布的獵殺指定者,是所有名門魔法師世家的公敵哪!」
一派沒好氣的愛莉絲以雙手枕著後腦杓,打算不再去看桌上那讓人心煩意亂的電子產品了。
「獵殺指定者是什麼?」紅一面撫摸桌面上被畫有咒刻的紙張,一面任憑求知欲驅使著自己不斷提問。
「紅十字會統御了所有魔法教育、研究、外派,和情報管理機構,只要是出身於紅十字會與旗下機構的人,終其一生都會被紅十字會所監督,為的就是防止出現讓魔法師與異能者的世界被公諸於世的可能性。」愛莉絲兩手一攤,以無可奈何的口吻接著下去說,「我為了餬口而成為清道夫,收錢專為雇主做些不可告人的委託。就因為這樣,所以我成了紅十字會的獵殺目標,到死之前都會有他們的代行者上門找碴。」
愛莉絲的眼角目光就隨著紅發出如囈語般的聲音游移而去,只見紅認真地攤開繪有咒刻的紙張,將皺褶不堪的它給鋪平在桌子上。
「妳知道那是什麼?」愛莉絲問。
「不知道。」紅朝愛莉絲睜著明亮大眼,以無邪氣的音色道出回應。
「那是咒刻,為了讓魔法師可以隨時隨地使用術式而生的產物,通常都是用於咬在物品上面,使那樣物品在產生魔性之後成為咒具。」
只見紅在聽聞愛莉絲有氣無力的解說之後,便將手裡的銀製西餐刀放在咒刻上,接著彷彿在等待些什麼一樣地盯著它看。
「妳以為把刀子放上去,咒刻就會願意咬它嗎?」愛莉絲似笑非笑地問著。
「不是嗎?」
「那可不是這麼簡單易懂的東西──」
愛莉絲在把雙腳從桌上放下的同時拎起手機,逕自以慵懶的姿態走向趴在桌上的紅,隨著腳步向前推移的目光,畫有類似於魔法陣的紅色咒刻就理所當然地映入了她的眼簾。
「一樣物品,用得習慣了就能得心應手──這是讓咒刻接受的基本要求。而魔法師們將圖騰或紋樣注入自己的魔力後,那樣圖騰就會和自己的人格連結,任何個人興趣、品味、習慣,以及慣用物品之類的資訊都會被圖騰所接納,這樣的東西就能被稱為咒刻。簡單來說咒刻會依照擁有者的喜好而產生傾向性,例如說──」
只見愛莉絲在將破碎的手機放在咒刻上時,咒刻先是發出如寶石般淡淡的紅色光輝,接著在逕自轉變成了如流血般的鮮紅色後,手機就在與此同時有如炸彈般自原處爆開。
纖細雙指如銀河般出現在紅的眼前,它在須臾之間夾住了差點讓她毀容的塑膠碎片──當紅轉頭朝愛莉絲望去時,才發現自己就沐浴在她那雙居高臨下的冷傲視線當中,而露出有如崇拜一般的表情來。
「我討厭電子產品這種不可靠的東西,所以我的咒刻也同樣對它感到厭惡。在這樣的前提下,只要手機出現在咒刻的有效範圍內,咒刻就會為了排拒而將它破壞掉。」愛莉絲將壓在咒刻上的西餐刀拿起來時,一面細細端詳著刀鋒與裝飾,一面以恰如水面般平靜的口氣說道,「而我對刀子沒有特別的興趣,所以咒刻也理所當然對它沒有反應。相對的──」
將西餐刀放回桌面的愛莉絲取起了桌邊一枚普通子彈,並將它一如紅將西餐刀放在咒刻上方那般放下。
只見咒刻先是發出微微的紅光,接著細而又細的紅色光絲就像某種植物觸鬚般,緩而又緩地攀上了子彈邊緣,隨著紅色觸鬚的行經之處,光滑的彈體上就出現如刀刻般的痕跡。
「我信任槍與子彈,所以我的咒刻能夠接納它,並將自己的魔力咬上去。」
「為什麼是用咬的?」
「聽過刺青嗎?就是一種將圖畫以顏料注入在皮膚內的技巧,通常是用硫化鎘這種黃色色素,或是加到硫化汞裡來留在皮膚上的。普遍人都認為這是用『刺』的方式將色素『刺入』皮膚內,但實際上這些元素是用『咬』的方式咬在人體身上。」愛莉絲毫不顧忌紅是否在場地點起了菸,並在吸了一口以後持續說道,「像『刺入』、『刻入』,或是『依附』等等的方式很容易就會被外力去除,因此那些三流做法是不能用在咒刻這種境界上的。咒刻通常都是以在世上碩果僅存並妥善保留下來的盧恩符文字為媒介,並透過筆劃轉換構築文字型態而生的產物。這種圖形文字若不是魔力流失殆盡,則用任何方式都不能使它從咬住的東西離去,因為無法輕易將它與宿主剝離,所以這道境界是『咬』而非『刺』。要依常識而論的話──就像是當我們沒有將食物從口中放開的意願,那『咬』這個動作將不會停止,而咒刻的行為就像它一樣。」
「教我。」
在聽見紅的請求之後,愛莉絲先是取下嘴上的菸、將煙幕朝天花板吐出,然後才以淡漠一切的眼神回應紅所睜著的火紅睛。
「為什麼?」
「如果讓我的咒刻也咬住妳的槍,那我也能用妳的槍打倒殭屍,還有那些黑蟲。……咳咳!」
「那是做不到的。」
愛莉絲在發現到紅對於二手菸有過敏反應之後,便逕自轉過身、果斷地從書桌旁邊離去,並自顧自地讓背部靠在接近玄關的牆壁上,而她的左手邊就是連接著牆面的房門。
「就像要在同一具身體裡放置不同的兩個人格,就算當下看似能夠和平共處,但最終都會為了各種理由而彼此相殺,直到最後只會剩下一個人格一樣──」愛莉絲以櫻唇小口叼著菸,以正面面對著紅的方式讓雙手在胸前交叉起來,「兩種不同的咒刻一旦咬在同一件物品上,也會為了爭奪主位而彼此殘殺,到最後只會剩下一道咒刻被留存下來。」
「……」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願望無法達成,還是因為對愛莉絲的話語一知半解而顯得落寞──只見紅稍微低垂下來的頭,使那雙被瀏海蓋住的紅色目光,不經意地坐落在咒刻圖紙上。
五味雜陳就從愛莉絲的目光中飄盪而出,這是她第一次收留徒弟,雖然還沒決定要指導她什麼,但目前能確定的事是──這孩子從今往後的人生將無法再回歸平凡了。
當愛莉絲在心中若有所思時,紅兀自將手指碰在咒刻上,在見不到任何反應下,她才失落似地將手指從它身上移開,從目不轉睛的火紅睛看來,她確實對咒刻十分情有獨衷。
「明明才剛見識過淫蟲在人體身上散播變異咒刻的景象,居然還會對它情有獨鍾……妳該不會也有成為變態的潛質吧?」愛莉絲沒好氣地自言自語著,無奈與不解參半的情緒登時化成視線朝著紅投射而去。
「愛莉絲說的是從嘴巴、屁股跑進身體裡面,全身都是黑色的蟲嗎?」
「……」愛莉絲先是皺眉,然後才試著想像在親眼看過那些場面之後可能會有的心理陰影,「妳都看見了?」
隨著紅的點頭,害得愛莉絲差點倒抽一口氣來。
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在看見那種畫面後不僅沒被嚇得暈死過去,還有辦法僅憑一把西餐刀就在那種地獄裡活下來!
愛莉絲不禁思考起──在紅的腦袋裡,究竟存不存在人類應有的常識?
「就算是異教徒,會利用淫蟲以燒卻人類理性來激發異能的魔法師也屈指可數,因此術式的主人肯定是個脫離人類常理的存在,或許已經不能以人類稱呼他了也說不定。」
「淫蟲?」
「那是一種能讓人類遊走在極端痛苦與快感之間的咒刻蟲,曾經有某種教團就使用過這種方式人造異能者和獵捕魔女,而他們在現今被紅十字會以異教徒稱呼。」
「為什麼要創造異能者?」
「因為他們認為只有異常者,才是前往真理所在之處──阿卡夏的鑰匙。」
「那獵捕魔女呢?魔女又是什麼?」
「至於魔女嘛……我不太想討論這個。」
在發現紅對於淫蟲和異能者的解說興致缺缺時,才因為引起了愛莉絲的注意,而使目光坐落在她低著頭的身影上。
「妳該不會也被……」欲言又止的愛莉絲,在兀自搖搖頭以後,便以不可聞的音量自言自語著,「不,那可是會讓人類理智盡失的。」
坐在愛莉絲眼前的紅,雖然反應慢了點,但算不上理智盡失。──想到這的愛莉絲,不知為何地在心裡鬆了口氣。
而另一方面的紅,則是在聽見愛莉絲的解說之後,暗自在桌子底下,以雙手輕輕撫摸、搓揉著自己的小腹。
彷彿在那裡曾經有過什麼令她印象深刻的感受似的……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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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