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夜想曲-黑暗裡的鋼琴 2

那天夜裡， 羿涵再度來到琴房，鋼琴依舊在黑夜裡閃著光。
　
她拿著書，沒看幾行就抬頭看一次鋼琴，怡芬姊的話在她耳邊迴蕩。
　
然後她丟下書，拿掉手套打開琴蓋，把手放在鍵盤上，數著節拍。隨後輕輕的用僅存的手指試了幾種指法。Do Re Mi Fa So La Ti～
　
根本不行！手指無法靈活運轉！她抓起樂譜，用力的將它們丟到地上，然後踢到角落。
　
她已經沒有才能了！已經沒有了！要心碎多少次她才會清醒！這些樂譜，留著只是徒增感嘆，再也沒有任何美好的回憶了。
　
心一狠，她抱起所有的樂譜，把它們丟到院子裡並找來打火機。
　
再見了，莫札特！再見了，巴哈！再見了，蕭邦！再見了，所有大師們！
　
羿涵一頁一頁撕著琴譜，點著火。
　
再見了，貝多芬！再見了，李斯特！再見了，舒伯特！羿涵望著熊熊的火光，從火光裡她彷彿看到十二年前的晚霞。
　
『將來我們開一家音樂班好不好？』余雲定摟著她的肩『培養很多愛音樂的孩子，讓世界更美好。』
　
『才不要！』她扮著鬼臉逃離余雲定的懷抱。酡紅著雙頰。
　
『以晚霞為證，誰都不准忘！』余雲定説。
　
誰都不准忘！羿涵一驚。看到被火吞噬的樂譜，她慌忙拿起水管，將它轉到盡頭，結果水量太大把水管撐爆，弄得她渾身溼透。
　
哈哈哈！羿涵坐在潮濕的草地，悲愴的看著不斷流下來的水。
　
再見了，柴可夫斯基！哈哈哈！再見了，史特勞斯！再見了～她倒在火旁。
　
聞聲下樓的怡芬見狀連忙把火撲滅，撿起尚未燒完的樂譜。
　
「羿涵振作一點！」怡芬把她拖回琴房，替她換了衣服，塞了顆藥進她嘴裡。
　
「雲定～」她喃喃的念著「雲定～」
　
「妳想見余雲定是不是？電話號碼呢？羿涵！我想辦法連絡他。」
　
「電話號碼？我不知道！」她搖搖頭。
　
「住址？有沒有住址？」怡芬又問。
　
「電話？我想起來了！」羿涵說出一個號碼，怡芬立刻撥了過去。
　
「請問余雲定在不在？」
　
「雲定？」一個老婦人疑惑的聲音傳過來「妳是哪位？」
　
「余媽媽嗎？我是羿涵的朋友。有急事找他。」
　
「羿涵！！」老婦人叫了一聲老伴「我是羿涵的母親。 羿涵現在在哪裡？妳是？」
　
怡芬把情形大略說給羿涵的母親了解「最好余雲定也能一起來。」
　
「雲定～」羿涵父母互看一眼「總之我們先過去看看羿涵再說。謝謝妳。」
　
「雲定不會放下羿涵不管吧？」陳母對陳父說「趁這機會跟他說。畢竟我們無法照顧羿涵一輩子。我希望能聽到雲定的保證，保證他會永遠照顧羿涵。」
　
「妳老糊塗了嗎？」陳父突然發火「現在就去把她帶回來！到處丟人現眼！回來之後我要把她鎖起來，讓她餓死算了！這種沒用的女兒不要也罷！妳敢告訴雲定試試看！」
　
被丈夫一兇，陳母眼淚又像斷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