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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之故事與生命,Chartres Cathedral,生命與故事之途中
2011/08/24 00:05:46瀏覽917|回應0|推薦2
http://www.novelscape.net/wg/p/pulusite/zyssnh/006.htm 正當我姨媽同弗朗索瓦絲這么東一句西一句閒扯的時候,我同外祖父母和父母一起在教堂做彌撒。我多么喜歡那座教堂呀,如今想起來猶歷歷在目!我們進教堂時必經的古老門樓,黑石上布滿了坑坑點點,邊角線已經走樣,被磨得凹進去一大塊(門樓里面的圣水池也一樣),看來進教堂的農民身上披的粗呢斗篷,以及他們小心翼翼從圣水池里撩水的手指,一次次在石頭上輕輕擦過,年复一年地經過几個世紀,最終形成一股無堅不摧的力量,連頑石都經受不住,給蹭出了一道道深溝,好比天天挨車輪磕撞的界石樁子,上面總留有車輪的痕跡。教堂里掩埋著貢布雷歷代神父高貴尸骨的墓石,象是為祭殿舖下的地板,更增添了縈繞遐邇的靈气;可如今這片片墓石已失去死寂堅硬的質地,因為歲月已使它們變得酥軟,而且象蜂蜜那樣地溢出原先棱角分明的界限,這儿,冒出一股黃水,卷走了一個哥特式的花体大寫字母,淹沒了石板上慘淡的紫堇;而在別處,墓石又被紫堇覆蓋得不見天日,橢圓形的拉丁銘文更顯得縮成一團,使那几個縮寫字母平添一層乖張的意味,同一個字里有兩個字母挨得特別近,而其他的字母卻被大大地拓開了距离。教堂里的彩繪玻璃窗,只要外面稍有陽光,便能閃耀光彩,所以盡管外面天色陰沉,教堂里卻總是光輝燦爛;有一面彩繪玻璃窗,從上到下只被一個人物形象所占滿,那人的模樣跟紙牌上的大王相似;他就在上面頂天立地站著,教堂的拱頂成了他的華蓋。教堂里平常不做功德法事時,中午時分,他便籠罩在斜照的藍色的反光中(那樣的日子難得遇到,教堂里空空蕩蕩,空气清新,陽光照在瑰麗的陳設上,顯得更加堂皇,也更有人情味,再加上石雕和彩色玻璃,這里簡直變得象一家中世紀風格的旅館的接待廳,几乎具有供人歇宿的意味)。那時你能看到薩士拉夫人跪在那里咕噥几句禱文,她旁邊的祈禱桌上放著一包捆扎好的點心,那是她剛從對面的糕點舖買的,准備拿回家去當午飯。另一面彩繪玻璃窗上是一座粉紅色的雪山,山下是打仗的場面;它好象是雪山噴出的凌亂的雪珠直接打到玻璃上凝結而成的霜凍,又象玻璃窗上殘留的雪花,只是這片片雪花被一道霞光抹上了一層紅暈(無疑,就是這道霞光,把祭台的彩屏照得格外絢麗,好似這上面的五光十色,不是早就涂在石料上的顏色,倒象由外面射來的一道隨時准備放出异彩的光芒當場抹上去似的),每一面彩色大窗全都歷史悠久,處處顯得生意盎然,數百年的積塵銀光閃閃;這一面面由彩色玻璃交織而成的亮晶晶的大挂毯,已被歲月磨蝕得經緯畢露。其中有一面窗象長條的棋盤,由百十來塊長方形的小玻璃拼成,主調是藍色的,象當年供查理六世用來解悶的一副大紙牌;但是,也許因為有一道光芒倏然閃過,也許因為我的轉動的目光透過那面忽明忽暗的彩色長窗,看到了一團躍躍躥動、瑰麗無比的烈火,頃刻間那面彩色長窗忽然迸射出孔雀尾羽那樣變化多端的幽光,接著它顫顫悠悠地波動起來,形成一絲絲亮晶晶的奇幻的細雨,從岩洞般昏暗的拱頂,淅淅瀝瀝地沿著潮濕的岩壁滴下。我隨著手執經卷的長輩往前走,仿佛走進了五光十色的岩洞,四周是詭异的鐘乳石,多彩多姿;剎時間那一片片菱形的小玻璃顯得清澈透明,象鑲嵌在一枚碩大無朋的胸章上的藍寶石那樣堅硬,然而你又明明可以感到,在它們的后面,還有一件更令人欽慕的東西,那就是偶爾一露的陽光的微笑。在這片沐照著寶石般湛藍柔和的光波中,它是那樣清晰可辨,跟廣場石板上或集市草堆中的陽光一樣。在复活節前我們到達貢布雷的最初几個星期天,雖然大地仍是光禿禿的、黑黝黝的,但陽光的微笑卻給了我們安慰,它在這里,象歷史上圣路易的子孫們遇到過的那個載入史冊的春天一樣,使裝點著忘我草的那面金碧輝煌的大彩窗放射出燦爛的光芒。 ... ...  “但是,毋庸爭辯,我們教堂里最為奇特的,是從鐘樓頂上往四下看到的景色,非常壯觀。當然,你們身体都不很結實,我不勸你們攀登鐘樓里的九十七級台階,其實,那只及著名的米蘭大教堂的鐘樓梯級的半數。不過,即使身体很結實的人,爬起來也夠吃力的,尤其是想要不磕腦袋就得彎著腰走,而且一路上還得拿手里的東西去撥開蜘蛛网。總而言之,您得穿得厚實些,”他又補充了一句說(他沒有發覺:他竟設想我的姨媽能去爬鐘樓,這种想法引起她多大的气憤),“因為一到鐘樓上面,穿堂風大极!有人甚至感到透心涼,說簡直覺得自己象死了一樣。那也沒關系,星期天照常總有一幫一幫的人,有的甚至從很遠的地方來,登上鐘樓欣賞极目遠眺的美景,乘興而來,如醉如痴而歸。瞧著吧,下星期天要是天气不變,您在鐘樓上准能見到人頭擠擠插插的,因為那時正赶上升天節。說實話,從那上面俯瞰大地,真有飄飄欲仙之感,縱覽八极,別有一番滋味。每逢天气晴和之日,您可以一直看到維爾諾葉。平時只能顧此失彼看到的這部分、那部分風景,屆時都能盡收眼底了。例如維福納河、同貢布雷比鄰的圣達西茲的大溝小壑,以及橫在它們之間的林木的屏障,還有舒子爵市(您也知道,古時候叫烏迪亞喀斯子爵市)的縱橫的運河,都能一覽無余。我每次去舒子爵市,都只能看到運河的一段,我轉過一條街,就看到運河的另一段,而剛才的那一段就不見了。我雖然在腦子里想把兩段運河聯在一起,卻收效不大。從圣伊萊爾鐘樓望去,卻是另一番景象。整片河网呈現在眼前,只是運河里的水看不出來,仿佛几道大縫把市鎮切成几塊,就象已經切開的面包似的,一塊塊雖仍挨在一起,但彼此都已分開。最好是您能分身有術,既在圣伊萊爾鐘樓上,同時又置身于舒子爵市。”神甫的喋喋不休,使我的姨媽累得難以支撐,以至于他剛剛告辭,我的姑姑只好把歐拉莉也隨即打發走了。 ~~ 其實Illier的小教堂並不符合Proust 華麗的描繪, 他所本的是Chartres Cathedral~~
 


1. 與普魯斯特一起,向拉斯金與教堂致敬

如果不是為了要讓書中的貢布雷陷入戰火,在一次大戰爆發前,原本普魯斯特是把現在小說中的貢布雷,地點設在 Chartre (上圖) 這繁花如星綠地似錦的平原小鎮上的呦!
1896年普魯斯特出版了《歡樂與時日》,又譯《悠遊卒歲錄》,這是他第一部出版的作品,收集自中學後寫作的短篇小說、散文詩、觀感和評論等等,當時被認為文筆雅致,但是也造作無力。在這本不算成功的作品出版前一年9月,普魯斯特與親密愛人作曲家"雷納爾多.洪恩"遊布列塔尼,開始著手創作,敘述童年經歷、中學歲月。這就是原本計劃一年半,後來寫了四年(1895-99)之久又放棄的「自傳式小說」《讓.桑德伊》(Jean.Santeuil),他開始動筆的第一部長篇小說,普魯斯特自己過說:「能稱這本書為小說嗎?也許稱不上,又或有過之;它沒有摻雜任何東西,而是我生活的本質……。」


書中按照主角成長發展順序一一道來,並以其青少年時期之社交生活為背景,可說是《追憶似水年華》一書的萌芽期,由於缺乏整體、深刻思想與完善結構,普魯斯特自覺不足,八章以後輟筆,手稿埋沒了三十年之久。此時,普魯斯特的文學生涯正式進入新的階段--所謂的『拉斯金時期』。1899年12月,普魯斯特在一封信中寫道:「我長時期以來在寫一部長篇作品,但是始終未能竣工。……..近半個月來,我開始進行一件與我通常的工作毫不相同的事,那就是對拉斯金以及某些教堂作研究。」


英國美學家拉斯金(J.Ruskin,1919-19001)一系列關於建築美學的著作:《建築的七盞明燈》The Seven Lamps of Architecture (1849) 、《威尼斯之石》The Stones of Venice、《聖–馬可教堂平台》、《亞眠的聖經》The Bible of Amiens (the first part of Our Fathers Have Told Us) (1880-85),使普魯斯特興趣濃厚,他向國立圖書館借閱拉斯金全部著作法譯本,又向朋友借閱基督教藝術史專家埃彌爾.馬勒寫的《法國十三世紀的宗教藝術》及修繕專家維奧萊‧勒‧杜克(Violler le Duc,1814-79)著的十卷《建築推理詞典》,以及作家尤斯芒斯專論夏特伊(Chartres)教堂的《大教堂》(La Cathedrale)。1900年1月,拉斯金過世,普魯斯特發表一系列文章紀念與研究拉斯金。同年帶著拉斯金的作品,再度遊訪考察威尼斯。其後,在母親與洪恩的英籍表姐瑪麗.諾林格(Marie Nordlinger,1879-1961)幫助下,不會英文的普魯斯特開始拉斯金作品的法譯。

普魯斯特翻譯出拉斯金的兩部著作,1904《亞眠的聖經》和1906年《芝麻與百合》。他在譯文中加了許多【譯註】,譯序則是自己近年發表研究拉斯金的文章。翻譯拉斯金的經驗,使得普魯斯特對文學語言變得更有定見。由《亞眠的聖經》,他發現「文學的美學」離不開「作家的特定語言」, 他形容中世紀雕刻與建築:「拉斯金相信這些前人,因為他們有信仰和美,他寫下他的聖經,就像他們因為相信先知使徒而寫下他們的聖經。」,「小說家的目標、詩人的觀點、哲學家的真理對他們而言是必要而外在的,才能向他們的思想交待。這使他們的精神臣服於觀點,接近事實,藝術家才能變成真正的自己。」。

為了翻譯,普魯斯特對中世紀建築大量研究和實地考察,成為他後來小說的寫實題材。而《芝麻與百合》的結構,使他逐漸認為,小說可以是一部交響樂,各主題逐漸地發展,最後達到高潮。他在該譯本序中寫著:「他(拉斯金)從一個想法跳到另一個想法,似乎缺乏任何頭緒。其實,他的隨心所欲和高級邏輯之間有著深刻的聯繫,這一點他自己並不一定清楚。以至於到最後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遵循了某種秘密的提綱;提綱直到最後才揭開面紗,反過頭來給全部的思想理出了一個頭緒,使人們看見,這提綱是層層相迭,一直通達這最後的巔峰的。」,他也認為「人的真相,我們是無法(靠閱讀)得到的」,「必須靠自己把它(真相)創造出來。」,他於序中談及《在斯萬家那邊》的風格,決定主導的角色不應是「閱讀」,只有我們才能創造自己的精神生活。

「拉斯金」與「大教堂」、「交響樂」,正像是普式美學的最佳註腳。

1908,普魯斯特正式在手札《駁聖伯夫》中,探討出自己的文學理念。他當時並未成功出版該書,但於同年已正式著手寫作《追憶似水年華》。

Chartres Cathedral plan (1190s-)

 
 
2. 夏特伊大教堂之建築雕刻 

夏特伊是法國中北部的城鎮,位於巴黎西南厄爾河左岸。夏特伊大教堂﹝Chartres Cathedral﹞ ( 下圖)自第八世紀起,就已是朝聖的聖地,它也曾經是法國佔地最大的教堂,波旁王朝的法王亨利四世於 1594 年在此登基加冕。在法國大革命期間,大教堂一直超然於混亂世局之外,因此被稱為「理性之寺院」,可見其在法國人心中的重要性,羅丹甚至稱它為法蘭西的衛城( Acropolis of France)。1979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 UNESCO 將夏特伊大教堂列為「世界遺產」。 

大教堂原本屬羅馬式建築藝術﹝Romanesque art﹞,1194年毀於祝融,全村不分尊卑,努力重建,此時建築風格轉向歌德式﹝Gothic art﹞,而保留了舊有的羅馬式鐘樓 ( 下圖二),與改建後的歌德式塔樓( 下圖一) 兩相望,饒有趣味。羅馬式雕刻只是裝飾在建築上的浮雕,人物造型往往為了配合建築而扭曲變形。由於前幾個世紀缺乏雕刻藝術,羅馬式時期的雕刻家從古羅馬雕刻和金器上尋找參考資料。而歌德式雕刻主要同屬建物外的附屬裝飾,如教堂外部和入口的浮雕、雕像,但較以前寫實、重要,人物造型較為瘦長,安靜而溫和,衣褶栩栩如生,不再像羅馬式雕刻那樣只以線條刻出來,和拜占庭雕刻的僵硬、羅馬式雕刻的變形相當不同。一直到十三世紀以後,雕刻才會與建築開始分家,並出現較大的石雕像。
 

西門牆上 ( 下圖 ) 的高浮雕完成於1170年,是早期哥德風格的代表作。門柱上的雕像擺脫浮雕的地位,成為立體雕刻,可見當時雕刻家已以真人來作模特兒。因此雕像的容貌更與人類相像,不像羅馬式雕刻的刻板面具式。柱上修長人像可能是舊約中的國王與王后,表情動作安詳而溫柔。大教堂還有175座 Virgin Mary雕像,用以讚美顯揚她。


3. 夏特伊大教堂之彩繪玻璃

夏特伊原是中世紀製作彩繪玻璃的中心,大教堂古老的藍色彩繪玻璃,是中世紀彩繪玻璃代表,也是現有彩繪玻璃面積最大者,佔26-2700平方公尺,被稱為 Blue of Chartres。羅馬式教堂建築的窗戶較小,而有較大的牆面來製作壁畫;哥德式教堂由於窗戶增多,發展彩色玻璃窗,因此壁畫較為少見,裝飾以彩色玻璃窗上面的彩繪聖經故事為主。神秘繽紛的彩光使得 教堂更顯壯麗、更具宗教氣氛之感染力。



 
_________________超帥的Chartre火車站員
 

( 知識學習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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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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