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著水青庭的財務資料，忽然想起一件事，黃鼠狼。

在北京看過兩次黃鼠狼，都是晚上。一次是在南三里屯一條很深的胡同裡，我朋友開的餐廳旁邊。

之前沒看過黃鼠狼，也不知道長什麼模樣。不過親眼看到之後，一眼就會認出來了。

黃鼠狼、黃鼠狼，顧名思義，就是長的像狼的黃色老鼠。所以Size比老鼠大多了，卻又沒有狼大。

車子才剛停妥，一隻黃鼠狼從車頭鑽了過去，我叫了一聲，「啊，黃鼠狼！」旁邊的中方友人制止了我，「要叫大仙！快點！」

我應了一聲，「是，大仙。」然後回過頭去望著她，「為什麼要叫大仙阿！」

東北人煞有介事的說：「大仙聽的懂人話，牠若聽你叫他黃鼠狼，會不高興的。」

我差點沒笑出來，「阿，不高興會怎樣！」

她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會怎樣，知道了還得了，快叫大仙，大人不計小人過。」

嘿，我成了小人了。

第二次是在順義水青庭出口的地方，旁邊是龍道河，車子過橋的時候，也是一個黃色閃電跑了過去，我緊急煞車，車上則是另一位大陸友人尖叫一聲，「黃鼠狼。」

我沒好氣的說，「叫大仙！說，大人不計小人過。」

「嘿，你可真入境隨俗阿！」

「那可不！」

2007年初，準備過農曆年。合作方有筆款沒順利貸下來，過年前，我們需要額外的人民幣三千五百萬資金周轉。我剛接銷售總監沒幾個月，又準備著交屋大仗，才剛跟所有小業主簽了個補充協議，同意將交屋日期延至2007年3月中旬，又蹦出臨時的資金短缺，我當場有點傻眼。

三千五百萬，帳上不是還有不少錢嗎？

那錢另有任務，業務部隊至少要籌二千萬。

我重覆了一句，「至少二千萬，過年前？現在離過年就只剩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你要我籌這個數，我哪辦的到！冰天雪地，誰要看房，看了房誰要買，買了怎麼可能在年前辦好貸款，銀行還有審核放款時間呢！」

我想了想說詞，把兩個業務組長叫過來，重新安排業績指標，只能成功，不能失敗！當時我還沒調價格，一套房子大概在人民幣230萬左右，扣掉百分之五到十的保證金，就是215萬啦。十套房，一組五套。很容易的！

二個組長瞪大眼睛看著我，食指往上一指，一人一句，唱雙簧都沒默契好成這樣，「要過年勒，就這個天，下雪呢！十套，錢還得收齊？怎麼可能阿！」

然後把我那套對公司的說詞，一字不漏也對我說了一遍。

我咳了兩聲，慢調斯理的說，「我知道下雪！知道快過年，哪來那麼多廢話，不就一人一套房的指標嘛！」

大組長急了起來，「可是十二月才賣了三套，這個月，怎麼可能十套阿，姐姐。」

「叫媽都沒用，十個業務員，一人一套，達標的，老娘再多發五百人民幣，二套就一千、三套一千五，我都幫你們兩位算好啦，值！快點，打仗了。」

兩個組長你看我我看你，一臉愁容，我笑了笑，「客戶檔案拿出來，開始打電話！」

「能有折扣嗎？」一個很小聲的問句蹦了出來。

我非常和顏悅色的瞅著聲音來源，小組長摸摸鼻子，「得，當我沒說。」

兩個人大嘆一口氣，各自排兵佈陣去了。

某日，我坐在二樓總經理辦公室談事情，往窗外一望，業務員圍著售樓處後頭的遊泳池轉。我站起來往下看了看，想這批屁孩子不在售樓處打電話、守客戶，轉什麼阿，卻也沒多往心理去。

那個月我盯著極緊，然後也不知道是誰的命好，在上門客戶依舊不多的狀況下，竟然順利完成指標，大家快快樂樂回家過年。

真不知走什麼狗運。

當主管呢，說話就要算話。銷售獎金依舊按照規矩來，但達標獎金那五百、一千的，當然當場就給。

其中有個業務員竟然賣了三套，價格還不錯，不過他已經低潮兩個月，本來這個月他再不開胡，就讓他轉外圍了。我問他組長，他這個月發生什麼事阿，一個人就賣了三套。

大組長瞪大眼睛看著我，「您不知道嗎？」

我搖搖頭，「怎麼啦？旁上大款啦？就他那長相，我瞧也不容易吧！」

大組長雙手亂搖，「不是不是！他阿，有一天，在遊泳池畔救了一隻黃鼠狼，肯定是前一天晚上太黑，掉進去的。咱們游泳池這麼深，磁磚又滑。怎麼都出不來，他拿跟竹竿把他給救上來了。隔天他就開胡了，一套、二套、三套，所以現在一堆業務員守在游泳池畔，等著救黃大仙呢！

嘿，老娘第一次聽說，「你的意思是，黃鼠狼報恩阿？」

「正是。」

我是又好氣又好笑，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我說呢，冰天雪地的，北風又緊，一個個穿著羽絨服圍著空蕩蕩的游泳池轉什麼阿！

後來，我跟我老闆聊天說起這事，他眼珠子瞪的比我還大！

卻原來，黃鼠狼除了給雞拜年，還挺人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