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約~誠實的詐欺

將文本和思想歸因於摩西的古代做法

古代抄寫員會認為摩西是作者，或者他們會聲稱某個傳統最初是由摩西陳述的，但他們並不打算透過這種描述來傳達真正歷史事實。相反，他們的意思是某個特定的傳統是「真正的」猶太教，或是上帝的旨意，並且是摩西會批准的。我將這種現象稱為「馬賽克話語」。

倫敦大學辛蒂·納吉曼教授。

中街猶太教堂，英國布萊頓和霍夫市。維基媒體

重述與重寫聖經故事

我們每年都會讀《妥拉》。每年的讀物都會帶來新的《妥拉》、新的講道、新的評論。這種做法讓我們的故事呈現在我們面前，但同時，它在我們的重述、重新詮釋和重新呈現中改變了這個故事。

重寫的聖經

古人所做的不只是重讀《妥拉》。學者所說的「重寫聖經」是一組古代的、規範的和非規範的文本，它們重述了早期經文中已經出現的敘述和重新建構的法律，有時會做出重大的改變。重寫聖經的最早和最著名的例子是《申命記》，它更新、轉化和重寫了早期的摩西五經敘述和律法，並將它們重新置於申命記歷史的框架中。^[1]

促使作家用自己的語言重述過去的原因與現代宗教和民族團體重讀和重新解釋自己的故事的原因相去不遠。儘管這兩種行為並不相同，但我們現代人所認為的重讀和重新解釋與古人重寫文本時所參與的行為之間存在著一個連續體。後者可以歸類為主動重讀。

獲得修訂聖經的權威
在什麼樣的權威之下，一個人或一個社群可以修改、重讀、甚至改寫神聖的經文和權威傳統？答案似乎是將新作品與古代人物聯繫起來。例如，《申命記》用很大篇幅強調，不是別人，正是摩西，重寫了這段經文。在本書的開頭（有些學者認為這是最初的開頭），文本指出：

דברם ד:מד וְזֹ֖את הַתּוֹרָ֑ה אֲשֶׁר שָׂ֣ם מֹפֶׁר שָׂ֣ם מֹפֶֶ֤֔פ֡פ֡פ֡פ֡פ֎֡פ֡פ֎֡פ֡פ֎֡פ֡פ֎֡פ֡פ֎֡פ֡פ֎看起來晚上: ^{申命記 4:44}這是摩西向以色列人提出的教訓（妥拉）。

摩西是一位與眾不同的先知，他被稱為神人，能夠直接與神交談。因此，摩西是後來的作者將他的作品歸功於他的理想選擇。

不同的馬賽克屬性

對摩西的歸屬有不同的形式，申命記的方法——聲稱馬賽克的作者——只是一個例子。^[2]

摩西律法的歸屬

在以斯拉-尼希米或編年史中所引用的傳統中可以找到對摩西的另一種歸因，據說這些傳統是馬賽克的。其中一個例子涉及祭司和利未人的階級和劃分。

名稱： ^{וַהֲקִ֨מוּ כָהֲנַָּ֜א בִּפְלֻגָּתְה֗וֹן וֻגָּתְה֗וֹן וְוָּתְה֗ו ָ֣תְה֔וֹן עַל עֲבִדַ֥ת אֱלָהָ֖א דִּ֣אבִרוּ״ 拉 6:18他們按班次分派祭司，按班次分派利未人，在耶路撒冷事奉 神，都是照摩西書上的規定。}

《妥拉》中沒有對利未人或祭司的「課程和部門」（即每個團體何時服務，用拉比的說法 מעמות）的描述。此外，《歷代誌》引用了同樣的處方，將其歸咎於大衛而不是摩西：

國語 :ד ^{[וְהָכִ֥נוּ] לְבֵйת אֲבוֹתֵכֶ֖ם כְּמַחְתֵכֶ֖ם כְּמַ׶ְתֵכֶ֖ם כְּמַוְת ּוִד֙ מֶ֣לֶךְ שְׂרָאֵ֔ל וּבְמִכְתַּ֖ב שְׁל ִכְתַּ֖ב שְׁל ִכְתַּ֖ב שְׁל ִו ֔ הוה ווו ւוך מְד֣וּ בַקֹּ֗דֶשׁ לִפְלֻגּוֹת֙ בֵּ֣ת הָאֹת֙ בֵּ֣ת הָאֹב֔וֵּ֣ת הָ (2 Chon 35:4你們要按宗族、按宗族、照著以色列王大衛的書和他兒子所羅門的書上所規定的、 35 :5並按宗族、按宗族、在聖所侍奉你們的親屬，百姓——按利未人的宗族。}

因此，我們看到，對摩西的歸屬可能不太關乎“正確的引文來源”，而更多的是關乎給定法律賦予適當的權威權重；摩西是法律上具有最高意義的權威。

禧年－山上的第二個啟示

禧年書採取了與申命記類似的方法。《禧年》寫於公元前二世紀，聲稱是摩西在西乃山上根據上帝的口述寫成的：

然後，[上帝]對臨在的天使說：「從創世之初，直到在他們中間建造我的聖殿，直到永恆的時代，你都吩咐摩西」（伯1：27）。

哈拉卡·勒·摩西·米西奈

拉比是一個不同的例子，他們討論了據說起源於西奈半島摩西的一類法律。此類法律的一些例子是：^{戴在額頭上的tefillin外側的脛骨，以及tefillin的黑色帶子（b.安息日28b），在五旬節使用柳樹的做法（t. Sukkah 3:1），在阿捫和摩押的土地上，即使在安息年，窮人也應該繳納什一稅（《雅達伊姆書》 4:3）。}

這些律法的清單甚至包括摩西似乎不可能說出的事情，例如先知以利亞返回地球時會做什麼（m. Eduyot 8:7），​​因為摩西在以利亞出生之前就去世了。無論如何，這些法律都沒有出現在《妥拉》中。

拉比版本的《馬賽克話語》與《申命記》或《禧年書》等早期作品的區別在於，拉比們並沒有聲稱他們使用的詞語或他們的書是摩西所寫的。相反，他們的假設是，這個傳統是從摩西世代傳到他們身上的。

在上下文中理解古代歸因

我們如何理解我們所知起源於古代晚期而據說起源於更早時期的解釋性法律發展？申命記本身的挑戰如何？現代學術界認為，幾乎所有古代作家認為摩西寫的東西都不是他寫的。即使某些拉比解釋者也意識到申命記中最明顯的摩西歸屬問題，摩西的臨終記述怎麼可能是摩西所寫的呢？^[3]

我們如何看待這些古老的歸因？

斯賓諾莎的「虔誠欺詐」理論

可以肯定的是，我們可以簡單地指控我們的古代作家偽造或口是心非。我們可以說，我們古代的作家和解釋者是在蒙蔽我們祖先的眼睛，犯下了「虔誠的欺詐」：為了掩蓋政治利益的宗教意識形態而欺騙群眾的牧師技巧。

我從未發現這種方法特別引人注目。難道不是大部分（如果不是全部）古代文獻都被錯誤地歸因了嗎？暗示一些古代作家犯下了“虔誠的欺詐”，這意味著古代有明確的“真實”作品，我認為這種說法是完全不合時宜的。我們可以用談論當代歷史發展的歷史真實性來談論哪些人物和文本？

重新思考古代的歸因

相反，我們必須重新思考我們理解古代歷史敘事和作者歸屬的方式。這並不是因為沒有歷史，而是因為我們需要學習如何聆聽古人講述過去故事的不同方式，以認可他們自己的現在。

與創始人相關的話語

米歇爾·福柯將佛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和馬克思主義理論描述為「與創始人聯繫在一起的話語」：其連續性需要不斷提及創始人的話語。在這種情況下，這些學派後來的理論家可能認為的創新必須被呈現和理解為試圖檢索「創始人的真實想法」。基於這個概念，我發展了我自己的與摩西歸因現象相關的想法版本，我稱之為「馬賽克話語」。^[4]

馬賽克話語

馬賽克論述的古代實踐是一個思考和寫作的過程，發展了幾個世紀，產生了《申命記》和《禧年》等作品。像摩西一樣寫作可以被理解為實現反覆復興的早期方法，而這種復興仍然是聖經社群的核心。^{[5]在猶太教中，這種做法一直延續到拉比文學中，並在《米德拉什》中達到頂峰。[6]}

馬賽克話語的四個特徵

我認為這篇演講有四個特點：

• 權威－透過詮釋來改造和擴展舊的傳統，新的文本聲稱自己已經與舊的傳統相關的權威。
• 托拉－新文本賦予其本身托拉的地位。它可能將自己描述為具有天上或地上的起源，但無論如何，它都將自己描述為摩西律法的真實表達。
• 西奈– 據說新的文本/傳統是西奈山啟示的再現。一再強調透過重新創造西奈半島的經驗來獲得啟示。這項策略強調了西奈半島事件的現實性，即使面臨毀滅和流放。
• 摩西－據說新的文本與創始人有關或由其產生。這項主張旨在授權新的解釋為神聖的啟示或口述以及預言或受啟發的解釋。新文本可以被視為早期祖先論述的延伸。

簡而言之，馬賽克話語意味著古代文士會以摩西為作者來寫作，或者他們會聲稱某個傳統最初是由摩西陳述的，但他們並不打算透過這種描述來傳達歷史事實。相反，他們的意思是某個特定的傳統是「真正的」猶太教，或是上帝的旨意，並且是摩西會批准的。

結論：將摩西五經歸於摩西

馬賽克話語在古代以色列和猶太文學的發展中扮演越來越重要的角色。這種情況將持續到申命記之後，事實上，一直持續到拉比猶太教和早期基督教的新生時期。^[7]

諷刺的是，將申命記歸於摩西對後來的猶太教產生了極為重要的副作用。一旦《申命記》作為一部著作併入摩西五經，整部《妥拉》就事實上成為了馬賽克話語，儘管除了《申命記》之外，《妥拉》中沒有任何地方聲稱它是摩西寫的。^[8]

查看註腳摩西－據說新的文本與創始人有關或由其產生。這項主張旨在授權新的解釋為神聖的啟示或口述以及預言或受啟發的解釋。新文本可以被視為早期祖先論述的延伸。

簡而言之，馬賽克話語意味著古代文士會以摩西為作者來寫作，或者他們會聲稱某個傳統最初是由摩西陳述的，但他們並不打算透過這種描述來傳達歷史事實。相反，他們的意思是某個特定的傳統是「真正的」猶太教，或是上帝的旨意，並且是摩西會批准的。

Hindy Najman 教授是牛津大學奧裡爾和萊恩聖經詮釋學教授。她擁有博士學位。來自哈佛大學。她是《Second Sinai》、《Past Renewals》、《Losing the Temple and Recovering the Future》等書的作者，目前正在完成一本題為《道德閱讀：重新思考聖經研究中的語言學》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