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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太難
2008/08/23 23:28:15瀏覽814|回應0|推薦3

哥哥一直是我們家最大的痛。

小時候,家裡環境不是很好,爸爸因為做生意的關係,常常要搬家,所以哥哥常常都要轉學。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哥哥很討厭上學。

「我最討厭的就是自我介紹了!」當我上小學時,哥哥已經上國中一年級了,我當時不懂哥哥講這句話的意思,後來我也因為家庭的關係轉了幾個學校後,我才知道,好不容易認識的朋友,對我們來說其實都只是過客而已,也因為這樣,我們都沒什麼朋友。

 

哥哥國中時,被編到普通班,以前哥哥雖然不喜歡讀書、偶而翹課,在班上還算是乖學生,誰知上了國中後,開始學會吸菸、翹課家在外面打電動,記得第一次爸爸到電玩店把哥哥糾回家時,還狠狠的打了哥哥一頓,媽媽則嚇得在一旁抱著我哭,那時,哥哥被打卻沒有任何反抗、也沒有哭,但我永遠忘不了哥哥回瞪爸爸那個倔強又不滿的眼神。

後來,哥哥在學校打架,爸爸到學校道歉,回家後又把哥哥揍一頓,媽媽則是在旁邊哭,還叫我不能跟哥哥一樣。我看到爸媽為了哥哥的事煩惱,有一天晚上我就到哥哥房間想跟他聊聊,誰知道卻被他大罵:「馬的!你懂甚麼?你去當你的好兒子就好了!」接著就大力的把門關上,以前哥哥被打被罵的時候,都沒看過他掉過一滴眼淚,但是這次我卻看到他眼裡含的淚水。

從國中到高中,我們家為了哥哥進出警局已是家常便飯,爸爸後來更是氣到都不去領回哥哥了,所以幾乎都是媽媽跟我去警局把哥哥帶回來。後來的一場械鬥意外,哥哥進到少年監獄,爸爸為了面子要求我們對親戚朋友說哥哥到南部讀書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場意外改變了哥哥,還是監獄裡的確不好過?很諷刺的,這幾年來我們和哥哥最親密的時候,就是他入獄後。

剛開始,由於哥哥的級數不夠,每星期我們只可以跟他會面一次,每次媽媽都會買他最喜歡吃的會客菜給他。以前哥哥遇到什麼問題都不會跟我們說,但在裡面他開始會說一些在獄中的事,哥哥常常說著說著就會害怕的激動起來。以前總是看到哥哥就罵就打的爸爸,此時卻只是一直拍哥哥的肩膀,跟他說沒關係、要忍耐、要聽話,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爸爸一邊講一邊哽咽。我看到爸爸安慰哥哥的樣子,我才知道雖然爸爸很氣哥哥,但再怎麼樣都是自己的孩子呀!爸爸之前規定我們要說哥哥到南部讀書,為的也是想讓哥哥出獄後好作人。

可能因為監獄裡面的宗教或是靜坐教育的關係,哥哥感覺變了一個人,不會那麼急躁也比較會想事情,他有時會寫信關心爸爸的生意、有時還會叫媽媽不要那麼愛哭。爸爸有時還會很欣慰的跟媽媽說,怎麼感覺他兒子撿回來了?

 

慢慢的哥哥在裡面,由於表現良好,很快就到達假釋門檻出獄了。哥哥高中沒有畢業,我們鼓勵他繼續讀書,但哥哥卻表示他想先出社會工作。我們不想給他壓力,就隨他的意思了。

哥哥找工作非常的不順利,不是因為他的學歷就是因為他的前科不錄用他,我們都看得出來他的沮喪。爸爸安慰哥哥說,沒關係工作慢慢找就好。好不容易哥哥找到一家KTV當少爺的工作,哥哥很珍惜,也很努力的工作,常常下班都已經是半夜三點多了。媽媽希望哥哥能找一個白天的工作,拜託很多朋友幫忙介紹,就算是學徒也好,但是最後都因為哥哥有前科的耳語傳開而不了了之。

有一天哥哥半夜頭包著繃帶回家,我們大家都嚇了一跳,以為哥哥又跟人打架了。但哥哥說他沒有打架,是客人喝酒打架他去勸架被打了,但他保證他沒有還手,他還舉手發誓請我們一定要相信他,因為他很珍惜這個工作,他永遠不想再回去那裡了。

我們都相信哥哥的改變,他根本就不用發誓,但是在他找工作的歷程中,很多老闆卻是你發誓一萬次他也不會相信一個有前科的人,看著哥哥一路來的委屈,我們很想跟他說:「你不用發誓,我們都相信你!」。

犯錯後,回頭的路到底有多長?要走多久?我不知道,但我們都會陪哥哥一起走下去的。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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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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