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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10/24 17:47:50瀏覽9676|回應23|推薦361 | |
天龍國浮世繪 這位運將沒有笑臉不發一語,直覺似有心事,到高鐵站車資兩百五他給三百才露出微笑說聲謝謝。 他攜眷帶幼在高鐵奔馳九十分鐘就來到天龍國,那如迷宮的車站逼他只能捲縮一角等待家人。他好奇車站大廳好多人席地而坐,阿帆說很多外勞在這裡約會,例假日更是人滿為患,早已成天龍國一景。 下雨天的街景有著朦朧之美,車過一陸橋下,據云好多遊民在此露宿。掌燈時分,街道兩旁霓虹閃爍,這座不夜城,不因下雨減其媚力,但這是尋常庶民打拼的牢籠,富人的天龍國。他只是尋常庶民,既不窮也不富,卻是冷眼熱心,想為她鋪上五顏六色的浮世繪。 隔天近午他來到好友 離開這家書餐廳,他到塔悠路拜訪兄嫂,下雨天臨時造訪讓他們嚇了一跳,剛到學學文創講課完畢的阿丞也回來了。他說就是要帶五個月大的女娃來增添喜氣,一個女娃娃帶來的歡笑無以倫比。他對兄嫂心存感恩,在陋巷經營美容院也能栽培一個博士兒子娶到碩士媳婦,可那價值逾千萬的住家卻經常只有阿兄留守,小倆口的愛巢築居新店,思想守舊的阿兄很難苟同年輕人不與他同住,女方家人都到美國去了,女父也是一人獨守空房,讓他們在那裡過舊曆年都左右為難。 他的另一親友展現不同類型,房屋雖不算寬敞,三代同堂其樂融融,偶有婆媳翁媳意見不合,還好有女兒孫兒做潤滑劑,做夾心餅干的兒子樂得裝傻。類似這樣的家庭他看多了,他有自知之明,孤單寂寞是必然,有人相伴算撿到的,凡事就是知足與感恩。 那晚,他在景美溪畔踽踽獨行,聽到兩位操外省口音的銀髮族在高談闊論。一個說馬總統任期快到了,支持度卻每況愈下,真令人心煩,看樣子政黨輪替跑不掉的;一個說台灣是寶島呀,還好沒被毛澤東拿走,否則就完蛋了;一個說蔣介石對台灣有功有過啦,賴清德推倒蔣公銅像太超過,還要廢除監察院怎麼可以,他藐視市議會遭彈劾是罪有應得,公懲會更應撤他的職;一個說李登輝是日本人,難怪對國軍八年抗戰無感,可他當了中華民國總統十二年,還當了國民黨主席,說話也應有分寸吧,有人說他血型是AB型,所以性格多變乖戾,不無道理;另一個說蔣總統也是AB型呀,難道他也乖戾多變,別一竿子打翻一條船;一個說蔡英文也是難以捉摸,她真的當選,也不知會把台灣帶向何方,台灣,可憐呀。 他撐著傘,一邊看著天邊被雲遮住的 還好隔天晚上應兄嫂之邀到蓮香齋晚餐,這是自助式的素食料理,餐券一張六百,多購可降至五百,還算平價。雖是下雨天食客仍顯擁擠,有比丘尼多人現身,出家人吃這樣豐富多樣的素食他認為太奢華。他們七人圍繞小女娃逗樂妙趣橫生,吃得盡興而歸。 奇怪那樣的夜晚他居然睡不著,凌晨二時醒後思緒如飛鳥,突然想到江蕙唱的那首台語歌「我欲甲你攬牢牢」多久沒攬牢牢了,他自覺好笑。 晚上沒睡好早上補個眠,午餐過後他想獨闖台北城,先到便利商店將悠遊卡加值五百坐公車閒逛,誤打誤撞抵達台大舟山路。一路走到底,原來這只是台大一角,沒有他想像的漂亮。他發現有些建築斑駁老舊,學生多騎單車,偶有學生情侶走過,讓他思及大學歲月不禁莞爾。 離開舟山路,他又坐公車到台北車站,進入新光三越逛了一下,這時雨下得大了,他搭計程車到台北101,運將好健談,說孩子大了負擔已輕,一天工作八小時收入二千左右。 買了票排隊乘標榜世界最快的電梯一下子就到頂了,在觀景台繞了一圈,拍些鳥瞰台北城的照片,看遊客多為大陸客,導遊聲嘶力竭,大陸人必然在說台灣時前面加上中國,講中國台灣他感到很刺耳。他們也不想想來到中華民國台灣還吃人家豆腐,這樣的客人讓他吐出三字經。 在台北101B1美食街點了一客秋刀魚日式簡餐還不錯吃,看眾生吃相亦一樂。下雨天等車很煩,還好適時坐上一部開往台北車站的公車,台北車站等坐車的人更多,公車車車客滿,計程車也部部有人,好不容易等到一部計程車剛好乘客下車,他搶先坐上去,跟運將說到文山區的和興路,運將徵求他的意見說可能要繞經羅斯福路,他說無妨。這位運將也很健談,說在台北開車認真一點收入還不錯,自己一天工作十餘小時還常開夜車,下雨天生意雖較好但較不安全。抵達目的地車資二五五他給了三張百元鈔。 這是收獲甚多的一天,夜晚讓他好夢連連,還夢見在101花六百元拍的那張頭戴US101的帽子與台北101的合影照片,帥透了。 隔天他與 餐 都說紙本書店已趨沒落,另一家不起眼的書店卻生意鼎盛。據說老板以書定價五折購入,七折出售,絕不退書,造成口碑。老板多角經營還觸及房地產,看似殷實樸拙的人很難連上腰纏萬貫這形容詞,每年到紐約渡假可是花錢如流水。他聽著 他在太陽偏西時順道遊了大安森林公園,林木蓊鬱,水榭涼亭人聲鼎沸,天龍國的子民的確得天獨厚,讓他又羨又妒。在這裡他聽到一則誰比較高級的笑話:某外地人說,郭灌瑛算老幾,他也算高級,林北北京、上海、美國都有房子,台北還有三棟呢,林北現住五樓透天豪宅,計價以億為單位。在地人冷冷一笑,你這些加總只是我的零頭,有什麼好瞎掰的。旁觀者曰:原來都是吸藍色奶水長大的。還好那只是笑話,否則他準會昏倒。 他卻親眼目睹一位九旬翁錢多多,可苦於找沒伴。也聽到長者租屋到期,屋主拒絕續租,只好搬到養老院,月須繳兩萬元,或許跟在日本的家人難相處,隻身返台後陷入困境,老本將耗盡,寫小說稿費難餬口,老境堪憐。 他像做了一場夢,匆匆忙忙逃離天龍國。 (2015.10.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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