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畫水鄉

坐在上海衡山路凱文咖啡餐廳一角,看窗外車來人往,梧桐更兼細雨,這綠色隧道和人車組成一道美麗的風景。斜對面兩位華人操著美語在高談闊論,只聽到離開時說了「買單」兩字。這家咖啡餐廳消費額不低,只因數年前來過,今天舊地重遊,自然就走進來了。

這幾天的煙雨濛濛不就是煙雨江南的寫照嗎?剛看完一本「有一種生活叫江南」的書,封面寫著白居易的憶江南:「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封底是余光中[春天,遂想起]

春天,遂想起江南

唐詩裡的江南,九歲時

採桑葉于其中,捉蜻蜓于其中

江南

小杜的江南

蘇小小的江南

春天,遂想起江南,

遂想起多蓮的湖,多菱的湖

多螃蟹的湖,多湖的江南

吳王和越王的小戰場

逃了西施

失蹤了范蠡

失蹤在酒旗招展的

乾隆皇帝的江南

一首古詩一首新詩,道盡江南無限風情。

作者陳華清是位廣東女子,她來江南的次數並不比我多,走過的地方我也都走過了,可她卻能用美美的文字描述江南,真讓人羡慕。

從凱文咖啡餐廳出來,沿衡山路向東走,來到徐家匯公園。幾位青春美少女在練舞,小朋友也跟著手舞足蹈起來,在兒童遊樂區更是如魚得水樂不思蜀。走上景觀天橋,視野頓覺寬廣,整個公園就在眼底下。匯金湖幾隻天鵝自在的悠游著,坐在長椅上,望著這人工湖的湖水,想著走過的江南水鄉怎麼都如此相似,很難分辨。

但我卻記得朱家角的沈萬三,烏鎮的茅盾,周莊的陳逸飛,還有上海的張愛玲。西塘呢,西塘記得誰了?好像沒有。

我又來到西塘,這次是成群結隊來的,共九位大人四位小孩。旅遊總得加上美食,先在上海松江區滬松路農家樂來一桌農家菜,花掉五一五元人民幣,算是還很平價的餐廳。午餐後三部車浩浩蕩蕩的開往西塘古鎮,下午兩點就住進古鎮環秀街的「煙雨江南賓館」這賓館一宿九百六十元外加一成服務費,我們在攜程訂房以團體價優待也要七百元人民幣,算是很高檔的旅店。

稍事休息後就徒步進入水鄉遊覽,但見人潮一波波,商店街幾家歡樂幾家愁,大半的遊船在碼頭等沒人,是要到夜晚才生意興隆嗎?九條水道二十七座石橋看來大同小異,西街上的石皮弄很引人囑目,六十八米長一米寬二百十六個薄如皮的石塊鋪成的巷弄,西塘一線天名不虛傳。

來到送子來鳳橋,這座正中有花牆相隔,俗稱晴雨橋的有棚石橋,紅檐黛瓦,古樸又不失新穎,有雨的時候不妨也可叫她滴水晴雨橋,儷影雙雙時就成情侶橋了,那片花牆寫滿旅人或情人的祝福,憑添佳話。

走過小巷子,穿過長長的廊棚,走累了,回到賓館晚餐,在包廂大大的圓桌上,擺滿十七道佳肴,花掉人民幣一千零九十元。

西塘夜色怎能錯過?酒吧街摩肩接踵人潮凶湧,爵士樂、歌手的歌聲、遊客的吵雜聲,聲聲刺耳;酒吧內飲酒吆喝、遊客盡情扭動腰肢,配合大瑩幕上的世界杯足球賽事,無處不瘋狂。那水道上的夜船點亮燈火,廊棚下的遊客在夜遊,這樣的夜好生熱鬧。

一夜好眠,清晨六時我步出賓館,穿越西塘街頭巷尾,尋常百姓販夫走卒各就各位,有人在打掃撿垃圾,有人在準備開店工作,早餐店已有顧客光顧,旅客稀稀疏疏穿梭在幽幽的煙雨長廊中,有人在橋上看風景,有美女在橋上撐著油紙傘要留下倩影,發黑的瓦頂上有人在捕捉晨光,靜靜的流水,有船夫手執瀘網在收拾浮游物。有婦女在溪邊洗衣服,有人用水桶在提水,這是我理想中的西塘。

昨夜瘋狂的酒吧街正在補眠,可有一家早有遊客在看世足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嗎?兩個麻將館桌桌客滿,難不成打通宵還在繼續奮戰?

時間是早晨七時半,已把西塘繞了大半。坐在涼亭長椅看人來車往,選擇一位有緣的人力車夫,詢及到賓館要價若干,他說十塊錢,二話不說就坐上他的車,途中聽師傅訴苦,他說電動車是違法的,正統人力三輪車才合法,政府取締不力,害他們生計受威脅,一天賺不到兩百元。聽到我來自台灣,他最羡慕台灣可以政黨輪替。

我們在近午辦理退房後就直奔上海魚頭王餐廳午餐,這家標榜「農家土菜湘情鄉味」的餐館也是座無虛席。主菜大頭鰱產自千島湖,一斤要價四十八元,半條魚十一斤加上各類菜肴共花了七百四十元人民幣。鄰桌一位噸位不小的男士吃相難看,不時撫摸自己突出的肚子,其他各桌也是杯盤狼藉,走到那裡食客吃相一個樣,餐館像菜市場。這樣的吃離我的健康飲食甚遠,偶一為之尚可接受。

這旅行,重溫西塘水鄉舊夢,煙雨江南,何日更重遊?

附記:二零一四年六月十四、十五日重遊西塘。六月二十七日遊徐家匯公園。

                     (2014/6/30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