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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線上小說--詭祕之主 節錄 1 --作者 愛潛水的烏賊 敬呈謝忱
2023/02/21 22:26:12瀏覽366|回應0|推薦9
“存在超凡因素……”克萊恩的眸色恢復了正常,側頭望向倫納德和弗萊。

  倫納德忽然笑了一聲:

  “很專業嘛,不愧是佔卜家。”

  你仿佛在暗示什麽……克萊恩沒有發出聲音地嘀咕了一句。

  弗萊打開皮箱,取出銀製小刀等事物,頓了幾秒道:

  “屍體告訴我,她確實死於突發的心髒疾病……你有辦法佔卜出更加詳細的情況嗎?”

  克萊恩認真點頭道:

  “我可以試一試‘通靈’儀式和‘夢境佔卜’的結合,希望能從勞維斯太太殘留的靈性裡獲得點什麽。”

  弗萊保持著冰冷內斂的狀態,向後退開兩步道:

  “你先嘗試。”

  他偏頭看了克萊恩一眼,忽然語氣沒有起伏地感歎了一句:“你越來越習慣這樣的場合了。”

  我也不想的……克萊恩有種想哭的衝動,挨個取出要用到的純露、精油和草藥粉末,快速完成了“通靈”儀式的布置。

  他於靈性之牆的中央默誦著黑夜女神的尊名,用赫密斯語提出了祈求。

  很快,他周圍有風在打旋,光芒愈發地黯淡。

  眸子已然全黑的克萊恩抓住機會,反覆默念出佔卜語句:

  “勞維斯太太的死因。”

  “勞維斯太太的死因。”

  ……

  他站著進入了夢境,“看”見了徘徊於模糊之中,徘徊於屍體周圍的透明之靈。

  然後,他伸出虛幻的右手,觸碰向勞維斯太太殘留的靈性。

  瞬息之間,他眼前有光影炸開,有一個個畫面在閃現。

  那是一位臉黃肌瘦、衣著破爛的婦女在忙碌地糊製著火柴盒;

  那是她忽然停頓,捂住胸口;

  那是她在和兩個孩子說話;

  那是她身體微晃,大口喘氣;

  那是她去買黑麵包的時候,突地被人拍了一下;

  那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心髒有問題的征兆;

  那是她感覺很累,躺到床上,卻再也沒有醒來。

  克萊恩仔細觀察著每一個細節,試圖找到超凡因素存在的痕跡。

  但等到一切結束,他依然沒有獲得足夠明確的線索。

  模糊與朦朧破碎,克萊恩退出夢境,回到現實。

  他解除掉靈性之牆,對等待的弗萊和看戲的倫納德道:

  “沒有直接的象征,大部分的畫面都透露勞維斯太太早罹患心髒疾病,只有一副和其他不同,勞維斯太太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那隻手白嫩纖細,似乎屬於女性。”

  “對這樣的家庭來說,不到最嚴重的時候,不會輕易去看醫生,哪怕只是在免費的慈善醫療組織那裡排隊,時間也損失不起,他們一天不乾活,第二天或許就沒有食物了。”倫納德用詩人般的感傷語氣歎息道。

  弗萊隨之望了眼床上的屍體,輕輕吐了口氣。

  不等克萊恩開口,倫納德迅速切換了狀態,仿佛在思考般說道:

  “你的意思是,超凡因素存在於勞維斯太太被拍的那一下,來源於那位有著纖細之手的小姐或者女士?”

  克萊恩點頭回答:

  “是的,但這只是我的解讀,佔卜往往都是模糊的。”

  他和倫納德沒有再討論,各自退到地鋪另外一邊,讓弗萊不受干擾地從皮箱裡取出輔助器械和材料,做更進一步的檢查。

  他們等了片刻,弗萊收拾好各種東西,做了清理和遮掩,

轉頭說道:  “死因是自然的心髒疾病,這一點沒有疑問。”

  聽到這個結論,倫納德來回踱了幾步,甚至走到了門邊,好半天才說話:

  “先到這裡,我們去西區濟貧院,看能否發現別的線索,看兩起死亡事件能否串聯起來。”

  “嗯,只能這樣。”按捺住滿腹疑惑的克萊恩開口讚同。

  弗萊提上皮箱,半走半跳地通過了兩個地鋪,沒去踩踏別人的被子。

  倫納德打開房門,率先走了出去,對勞維斯和租客道:

  “你們可以回家了。”

  克萊恩想了下,補充道:

  “屍體不要急著下葬,再等待一天,或許還會有一次徹底的檢查。”

  “好,好的,警官。”勞維斯微弓身體,忙不迭地回答,接著半是麻木半是茫然地說道,“其實,其實我暫時也沒錢給她下葬,還得攢幾天,攢幾天,還好,還好最近天氣涼快了。”

  克萊恩詫異脫口道:

  “你打算讓屍體待在房間好幾天?”

  勞維斯擠出一抹笑容道:

  “嗯,還好,還好最近天氣涼快了,夜裡可以把屍體放在桌子上,吃東西的時候,就將她抱到床上去……”

  他話未說完,弗萊突然打斷道:

  “我留了下葬的費用在你太太旁邊。”

  然後,丟下這麽一句平淡話語的他,沒去理睬勞維斯驚愕的表情與隨之而來的感謝,快步走向了公寓大門。

  克萊恩緊隨其後,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如果天氣還保持著六七月份的熱度,勞維斯會怎樣對待他太太的屍體?

  找一個天很黑風很大的夜晚,偷偷將屍體丟進塔索克河、霍伊河?或者隨便找個地方挖個坑就埋掉?

  克萊恩知道,“必須在墓園下葬”是一千多年前,上個紀元的尾聲年代中,七大教會和各國王室為了減少並消除水鬼、僵屍和怨魂專門制定的法律。

  具體的實施辦法是由各國提供免費土地,各個教會負責看守或巡視,只在火葬和下葬環節收取很少的費用以支付必要的勞動力付出。

  但就算是這樣,真正的貧民還是有些負擔不起。

  離開鐵十字街下街134號後,三位值夜者與比奇.蒙巴頓分開,沉默著拐向了位於附近街道的西區濟貧院。

  剛臨近那裡,克萊恩就看見一條長長的隊伍排了過來,跟地球上大吃貨國人民排網紅店的狀況一樣,人挨人,人擠人。

  “這有一百多,不,接近兩百個人了。”他詫異低語,看見排隊者都衣物破舊,表情麻木,隻偶爾焦急地眺望濟貧院門口。

  弗萊放緩腳步,氣質冰冷而陰沉地說道:

  “每家濟貧院每天能接受的無家貧民數量有限,只能按照排隊的順序來選取,當然,濟貧院會做鑒別,不讓不符合條件的人進入。”

  “這也有最近幾個月不景氣的因素……”倫納德感歎道。

  “沒排到名額的人只能自己想辦法?”克萊恩下意識問了一句。

  “他們也可以去別的濟貧院碰運氣,不同濟貧院開門的時間不一樣,不過,都會有同樣長的隊伍,有的人,下午兩點就在等待了。”弗萊頓了頓道,“剩下的人多半會餓上一天,這樣他們也就失去了尋找工作的能力,陷入直奔死亡的惡性循環,承受不住的人則會放棄對善良的堅持……”

  克萊恩默然幾秒,吐了口氣道:

  “報紙從來不會登載這些……弗萊先生,很少聽你說這麽多話。”

  “我曾經在女神的濟貧院做過牧師。”弗萊依舊是那種冰冷冷的狀態。

  衣著光鮮的三人順利抵達了西區濟貧院的門口,向傲慢打量排隊者的看門人出示了證件,被引入了濟貧院裡面。

  這家濟貧院由一座陳舊教堂改造而來,彌撒廳內鋪著一張張墊子,懸著一張張吊床,濃重的汗味混雜著腳臭充塞了每個角落。

  廳內廳外有著不少無家貧民,部分在揮舞錘子,敲碎石頭,部分則從舊繩裡挑著薄絮,竟沒有一個人空閑。

  “為了不讓貧民依賴救濟,變成無賴,1336年的《濟貧法》規定,每一位貧民最多只能在濟貧院內待五天,超過就會被趕出去,而這五天裡,他們同樣得勞動,敲石頭或者挑繩絮,這也是監牢裡那些罪犯的必然項目。”弗萊不帶絲毫感情地為克萊恩和倫納德介紹了兩句。

  倫納德張了張嘴,最終不知是譏諷還是陳述地說道:“離開這家濟貧院,還能去另外一家,當然,未必再能住進去了……呵,也許在某些人眼裡,貧窮者就等於罪犯。”

  “……挑繩絮?”克萊恩沉默一陣,不知該問什麽地問道。

  “舊繩裡的纖維是填補船隻縫隙的很好材料。”弗萊停住腳步,找到了地面被燒黑的痕跡。

  他們等待了幾分鍾,濟貧院的院長和牧師趕了過來,都是四十來歲的男子。

  “索爾斯就是在這裡縱火,結果隻燒死了自己?”倫納德指著地面那團痕跡道。

  濟貧院院長是位額頭寬闊微凸的男士, 他用藍色的眼眸循著米切爾督察指的方向掃了一下,肯定點頭道:

  “是的。”

  “在此之前,索爾斯有什麽異常表現?”克萊恩補充問道。

  濟貧院院長想了想道:

  “據睡在他旁邊的人講,索爾斯一直在念叨‘主遺棄了我’,‘這個世界太汙穢太肮髒了’,‘我什麽都沒有了’等話語,充滿怨恨和絕望的情緒,但誰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打算趁大家睡著,打碎所有煤油燈,縱火焚燒這裡,感謝主,有人及時發現並製止了他的惡行。”

  克萊恩和倫納德相繼又找來了昨晚睡在索爾斯旁邊的幾位貧民,找來了阻止慘案的警衛,但隻得到和資料上沒什麽區別的回答。

  當然,他們暗中用靈視、佔卜等辦法確認了對方是否在撒謊。

  “看起來索爾斯早就有報復和自毀的想法,一件似乎很正常的案件。”倫納德讓院長和牧師離開,先行發表了意見。

  克萊恩斟酌著說道:

  “我的佔卜也告訴我,這起案件沒有超凡因素的影響。”

  “暫時將索爾斯縱火案排除。”倫納德下了結論。

  就在這時,弗萊突然開口道:

  “不,或許還有另外的可能,比如,索爾斯受了別人教唆,那個人是非凡者,但沒有用超凡手段。”

  克萊恩聽得眼睛一亮,當即附和道:

  “有可能,比如,之前那位教唆者!”

  “教唆者”特裡斯!

  但這和勞維斯太太的死亡就沒法掛鉤了……他微皺眉頭地想道。

聽到克萊恩和弗萊的猜測,倫納德扯了下襯衣領口,來回踱了幾步道:

  “那就必須調查索爾斯在濟貧院內接觸過的所有人,以及他破產被趕出房屋後遇見的每一個人,這非常麻煩……我們先抓緊時間,分頭在這裡做一個排查,然後直奔西區的第三起死亡事件,將剩下的部分交給警察。”

  “好的。”克萊恩毫不猶豫地回答。

  弗萊也沒有異議,轉身走向了昨晚睡在索爾斯附近的幾位貧民。

  克萊恩正要另找目標,忽然看見倫納德對自己使了個眼色,用下巴指向濟貧院的側廳。

  什麽意思?他一陣迷惑,裝做什麽也沒有發生,繞著彌撒廳轉了半圈,然後趁弗萊不注意,追隨倫納德的腳步,進入側廳,通過隔斷,來到僻靜無人的角落。

  “我有一個猜測。”倫納德停在玻璃碎裂的窗戶前,突然而直接地開口道。

  克萊恩疑惑地左右看了一眼道:“什麽猜測?”

  倫納德綠眸幽深地反問道:

  “如果沒有超凡因素的影響,你認為勞維斯太太會有怎樣的結局?”

  克萊恩想了下,頗有些沉重地說道:“還是同樣的結局,只不過會推遲一周,兩周,或者一個月,對他們那種家庭而言,不到無法支撐的時候,肯定不會去找醫生,而心髒疾病只要變得嚴重,死亡就隨時可能降臨,並且不會留下挽救的余地。”

  “那索爾斯呢?如果沒有被人教唆,他會擁有什麽樣的結局?”倫納德再次發問。

  克萊恩斟酌著開口:

  “從資料介紹的情況看,索爾斯早就對破產充滿怨氣,對沒有獲得拯救異常憤恨,我認為他遲早會報復,但對象將不是被救濟者,而是造成他破產的公司老板,收走他房屋的銀行職員。”

  “他報復之後又會有怎樣的結果?”倫納德追問了一句。

  “毫無疑問,他已經打算終止自己的生命,不管報復是否成功,他都會死亡。”克萊恩做出肯定的回答。

  倫納德微微頷首,露出標志性的輕浮笑容:

  “那我是否可以說,勞維斯太太和索爾斯都是注定在近期死亡的人?”

  克萊恩是“見多識廣”的鍵盤強者,聽到這個問題後,立刻有了猜測:

  “你是說,他們的死亡被超凡因素人為地提前呢?這又是為什麽呢?”

  “更準確地描述是,他們應該擁有的‘生命’被超凡因素人為地縮短了,被竊取走了,而‘生命’一直是召喚邪神、惡魔,進行可怕詛咒的最佳材料。”倫納德嘴角微翹地糾正了克萊恩的猜測。

  “召喚邪神、惡魔,進行可怕詛咒……”克萊恩盯著對方碧綠的眼眸,半是質疑半是揣測地說道,“你似乎非常肯定?但我們的調查樣本暫時還只有兩個……”

  倫納德玩世不恭般地笑笑道:“克萊恩,我們之間不需要假裝,我目睹過你擺脫封印物‘2—049’的控制,知道你的特殊,而你也應該模糊感覺得出來我和一般非凡者不同。”

  他收斂笑容,迎著克萊恩的目光道:

  “我曾經對你說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特殊的人,總是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說你,也比如說我。”

  “這個世界擁有漫長的歷史,存在這樣或者那樣的神奇物品,總會有人得到它們,掌握它們,成為不同戲劇的主角,這樣的人不會太多,但肯定不可能只有那麽一兩位。”

  “我並不認為藏著秘密的非凡者就一定是壞蛋,

是惡棍,並不認為必須弄清楚他們的特殊源於什麽,表現為什麽……只要你的行為沒有危害到我,危害到值夜者和整個廷根市,那你就還是我的隊友,同樣的,我也希望你用類似的態度看待我,當然,這種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告訴上面的人,那些家夥都古板而保守,總認為我們這種特殊的人必然會失控,必然會受到邪神惡魔的引誘而墮落。”  可是,我的秘密恐怕比你想象得更加多……克萊恩無聲自語了一句,坦然說道:

  “我確實是這樣的態度,只看你的行為和目的,不在乎你的特殊,不試圖窺探你的秘密。”

  說完這句話,他在心裡默默補充道:不,其實我還是比較在乎,相當好奇的,但只能強行忍耐,嗯,倫納德覺得自己是一場戲劇的主角?他得到了什麽奇遇,擁有什麽樣的神奇物品?

  倫納德解開襯衣領口的扣子,輕笑點頭道:

  “很高興我們達成共識。”

  “在那些冒險小說裡,這就叫兩位主角相遇了,歷史的車輪開始滾滾向前。”

  不要臉!克萊恩敷衍地笑了笑。

  他清楚地知道,“歷史的車輪開始滾滾向前”出自羅塞爾大帝……

  這時,倫納德快步踱了兩圈,綠眸明亮,嘴角勾勒道:

  “好了,我坦白地講,我有不小的把握懷疑這些死亡事件的主角都該在三個月內陸續死亡,但被人用各種辦法提前到了最近兩周,而對方的目的是召喚邪神、惡魔,或者進行一場可怕的、大范圍的詛咒。”

  “讓出現死亡征兆的人提前死亡,很容易就能掩飾過去,不會很快引起警察部門的注意,不會在準備階段就被值夜者、代罰者和機械之心破壞……”克萊恩低聲自語,分析著幕後那位的想納德含笑附和道:

  “是的,如果有健康的、正常的人突然莫名奇妙地死亡,只要超過三起,就肯定會被關注,會被例行性調查。”

  “那我們該怎麽找到舉行儀式的祭台呢?不管是召喚邪神,惡魔,還是製造可怕的詛咒,都需要祭壇,需要儀式,而被提前收割的那些‘生命’,也必須有類似的地方存放。”克萊恩姑且相信著對方,畢竟他沒找到別的線索,無法做出另外的判斷。

  試一試又不會怎樣!

  倫納德嘿嘿笑了兩聲道:“克萊恩,這不應該是你的專業領域嗎?你難道想象不出類似儀式的祭台周圍會是什麽樣的狀況?”

  不等克萊恩回答,他搶先描述道:“死亡的氣息濃鬱,以祭台為球心,半徑為10米的范圍內,除了儀式的主持者,不會有活著的生物……周圍氣溫比正常至少低5攝氏度,不斷有陰冷的風刮過……被靈性之牆密封住的祭台之中,還有勞維斯太太等人被奪走的‘生命’……”

  說到這裡,他看著克萊恩,戲謔道:

  “我相信你肯定能佔卜出具備這些特征的祭台大概在哪個位置。”

  克萊恩微皺眉頭,沉聲回答道:

  “只要不超出廷根市,另外,我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沒有人打擾的環境,比如我家,嗯,還需要勞維斯太太等人的隨身物品。”

  與此同時,他心裡犯了嘀咕,覺得倫納德對這種黑魔法黑巫術未免太過了解了。

  “沒有問題。”倫納德笑了一聲,霍然邁步,越過克萊恩,往彌撒廳走去,竟再不囉嗦。

  這家夥的做事風格真夠獨特的……克萊恩腹誹一句,跟著對方原路返回。

  找到正在認真詢問並做著記錄的弗萊,倫納德表情嚴肅,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有了個猜測,打算讓克萊恩試一試。”

  “什麽猜測?”弗萊看似冰冷地問道。

  “有結果了再告訴你,我可不想成為羅珊她們嘲笑的對象。”倫納德隨意找了個借口,將事情敷衍了過去。

  弗萊沒再多問,按照叮囑,到附近警察局借走了索爾斯和勞維斯太太的隨身物品,然後與隊友們在克萊恩的家裡會合。

  “你們在客廳等待,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我。”克萊恩掏出懷表,啪地按開,看了一眼。

  此時已接近6點,梅麗莎隨時可能回來。

  “你可以相信我們。”倫納德雙手插兜,在不大的客廳內走來走去,弗萊則安靜地坐到了沙發上。

  這家夥是多動症患者吧?克萊恩撇了下嘴,返回位於二樓的臥室,反鎖住木門,用靈性之牆密封了房間。

  緊接著,他布置祭台,祈求女神的幫助,以初步排除干擾。

  然後,克萊恩在紙上書寫了對應的“佔卜語句”:

  “祭台的位置。”

  他給的限制很寬泛,以免錯漏。

  拿上這張紙和死者的隨身物品,克萊恩半躺到床上,先回憶了倫納德描述的場景,接著默念了七遍“佔卜語句”。

  ——他沒試圖借助灰霧之上的特殊來完成,一是因為倫納德這古怪神秘的家夥就在樓下,誰也不知道他這次會不會察覺點端倪,二是自身屬於魔藥即將消化完畢的“佔卜家”,加上儀式的輔助,應該足夠了。

  實在沒有結果,克萊恩才會考慮另找機會去灰霧之上,畢竟召喚邪神、惡魔可是會威脅到班森,威脅到梅麗莎,威脅到自己的事情!

  借助冥想,他迅速進入夢境,“看”見了模糊、朦朧、虛幻、支離的一幕幕場景。

  很快,他眼前浮現出了一副畫面。

  那是一棟沐浴著黃昏光彩的二層灰藍色房屋,一層的窗戶緊閉,深色的簾布沒露絲毫縫隙,但時有膨脹和收縮。

  房屋附近的泥土呈黑褐色,沒長一根草沒種一朵花,周圍的花園則仿佛蒙著陰影,破敗而昏暗。

  在這棟房屋的不遠處,有條河流靜靜奔湧。

  ……

  過了一陣,沒看到更多畫面的克萊恩退出了夢境。

  “倫納德的猜測是真的……那棟房屋會在哪裡?廷根市有河的地方太多了,比如西區西南,比如碼頭區,比如大學區……”他睜開眼睛,揉了揉太陽穴,表情相當嚴肅地思考著。

水仙花街2號,染上了黃昏色彩的客廳內。

  克萊恩背對著凸肚窗,對弗萊和倫納德說道:

  “我佔卜出結果了,我在夢境裡看見了一棟灰藍色的二層房屋,它一樓的所有窗戶緊閉,拉上了簾布,它周圍好幾米內泥土黑褐,沒長一根草,沒種一朵花,它還有個破敗陰暗的花園,就像是鬼故事中常見的那種。”

  “唯一能標識它地點的象征是位於它不遠處的一條河流,較為寬闊的河流。”

  “這可能是塔索克河,也可能是霍伊河,只能靠排查的辦法尋找了,希望還來得及。”

  塔索克河是魯恩王國最大的河流,發源於西北方向的明爾明斯克山脈,一路往東南流去,途經間海郡、阿霍瓦郡等地方,穿過首都貝克蘭德,在普利茲港附近入海。

  它與廷根市交匯的位置有西區的西南角和南區以南的碼頭區,霍伊河則發源於北面的約克山,流過東區郊外的大學區,在本地匯入塔索克河。

  這就是廷根周圍的兩條主要河流,其他都只能稱之為小溪,不具備寬闊的水面。

  聽完克萊恩的陳述,皮膚蒼白氣質冰冷的弗萊微微點頭,認同了對方的想法。

  沒有另外線索的情況下,排查是唯一有效的手段!

  就在這時,倫納德含笑開口道:

  “也許我們可以縮小目標所在的范圍。”

  “怎麽縮小?”克萊恩拿著有枝蔓花紋的銀色懷表,皺眉反問道。

  倫納德呵呵笑道:

  “對這種有計劃有目的的犯罪者來說,最開始挑選的目標肯定會遠離祭台所在的區域,這源於追求安全的本能。”

  “等到其他區域的‘將死者’沒剩下幾位,找到的難度提升,他才會考慮附近。”

  “所以,我們應該再翻閱資料,篩選出死亡事件的數量在最開始階段處於正常水平,這幾天則快速攀升的區域。”

  克萊恩聽得眼睛一亮:

  “非常棒的推理!”

  與此同時,他在心裡哀歎了一句:“我果然沒有做偵探的天賦!”

  弗萊點了下頭,拿起擺放在茶幾上的資料,重新開始翻閱。

  沒過幾分鍾,他嗓音變沉地說道:

  “確實有這樣的區域,而且只有一個。”

  “哪個區?”克萊恩脫口問道。

  弗萊將厚厚的資料遞給了身旁的倫納德,薄唇輕抿道:

  “西區。”

  就是西區?克萊恩握了下拳頭,當即提議道:

  “那我們先去排查西區西南角,那片區域並不大!”

  “我讚同。”倫納德揚了揚手裡的資料,非常輕松地附和,仿佛剛才給出縮小范圍意見的人不是他一樣。

  …………

  輕便的雙輪馬車緩慢行駛於略顯泥濘和肮髒的道路上,不遠處有一條寬闊的河流染上了落日的余暉。

  克萊恩和弗萊分別從兩邊窗戶望向外界,審查著那一棟又一棟的房屋,重點是灰藍色,是花園破敗,如果有條件,能夠看得到,則注意一樓的窗簾是否全部被拉攏。

  倫納德悠閑地坐在原位,背靠廂壁,輕哼著有本地風情的小調。

  昏暗的景色一幕幕地後掠,克萊恩眼角余光忽然掃到了一棟灰藍色的二層小樓。

  在那小樓前方,有一個給人破敗感和陰沉感的花園。

  “找到了!”克萊恩壓著嗓音開口。

  他話音未落,弗萊和倫納德同時擠了過來,

眺望向遠處,快得似乎沒有間隔。  隨著馬車與那棟房屋越來越近,深色簾布全被拉攏的一樓景象呈現於了三位值夜者的眼睛裡。

  不需要再做佔卜來確認,克萊恩完全可以肯定這就是自己在夢中看到的那棟房屋,這就是邪惡祭台所在的地方!

  無論是他,還是倫納德和弗萊,都未立刻叫停馬車,任由車夫繼續駕馭前行,越過了目標,遠離了目標,就像路過一樣。

  等到回頭再也看不見那棟建築時,倫納德才喊住車夫,讓他停下馬車。

  “克萊恩,你坐這輛馬車回佐特蘭街,替換隊長來幫忙。”倫納德打了個響指,噙著笑容望向隊友道。

  這是覺得我菜雞,不該摻合這麽危險的事情?這家夥人還是不錯嘛……克萊恩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倫納德的意思。

  弗萊在旁邊附和點頭道:

  “你才剛練習格鬥,又是輔助性的職業。”

  “我知道,而且能弄出這麽多死亡事件來舉行儀式的家夥肯定不是好對付的,只有隊長才能讓事情不那麽可怕……”克萊恩吸了口氣,理智地答應了下來。

  然後,他看了看倫納德,又看了看弗萊,擠出一抹笑容道:

  “你們要小心。”

  “放心,我很珍惜我的生命,隊長抵達前,我們只會監視,不會靠近。”倫納德輕笑了一聲。

  弗萊什麽也沒說,只是提起了皮箱。

  克萊恩默然了幾秒,掏出一枚銅便士道:

  “我為你們做一次佔卜。”

  他默念著“這裡的事情會有個好結果”,在眼眸轉深的同時往上彈出了硬幣。

  當!

  硬幣上翻,滾動掉落,穩穩貼在了克萊恩的掌心。

  克萊恩睜眼望去,看見是國王頭像朝上,頓時松了口氣。

  “這只是模糊的象征,還有別的解讀,最重要的永遠是自己小心和謹慎。”他以佔卜家的方式對弗萊和倫納德說道。

  倫納德早就轉過了身體,聞言邊揮手邊跳向馬車外面道:

  “像我八十歲的奶奶一樣囉嗦……”

  弗萊則認真點頭,提著皮箱走了下去。

  目送兩位隊友往目標房屋前行,克萊恩摸了摸腋下槍袋內的左輪,對車夫道:

  “佐特蘭街。”

  以時間方式被雇傭的車夫沒有意見,讓馬匹再次邁步。

  …………

  佐特蘭街36號。

  克萊恩進入黑荊棘安保公司的時候,羅珊、奧利安娜太太等人已經下班,這裡變得異常冷清和昏暗。

  身穿黑色風衣的鄧恩就坐在招待區域的沙發上,沒有點亮煤氣燈,似乎融入了那片無光的區域。

  “找到線索了?”他嗓音醇厚地開口,嚇了正張望隊長在哪裡的克萊恩一跳。

  克萊恩快速轉身,望著鄧恩的灰眸道:

  “是的,我們……”

  他飛快將倫納德的“大膽猜測”、自己的佔卜確認和之後的實地排查撿重點講述了一遍。

  至於倫納德的信心,至於他所闡述的特殊,自然屬於不重要的事情。

  鄧恩時不時插嘴問上一句,等到完結,猛地站起,走向門口。

  “差點忘記了,你留在這裡防備意外。”快下樓時,他回頭叮囑了一句。

  “好的。”克萊恩鄭重點頭。

  此時此刻,除了值守查尼斯門的科恩黎,其他值夜者都在外面忙碌。

  鄧恩.史密斯蹬蹬下了幾節樓梯,忽然又停頓下來,邊戴帽子邊朝門口的克萊恩說道:

  “你把門鎖了,跟著我一起過去,呵,這不是讓你參與戰鬥,一是感受下氛圍,二是最後搜索和檢查的時候可能需要儀式魔法的輔助,記住,在事情結束前,你必須遠離我們至少五十米,而且絕對不能靠近那棟房屋!”

  克萊恩怔了一下,用力點頭道:

  “好的!”

  …………

  太陽完全落入了地平線之下,奔湧的塔索克河幽深而黑暗。

  烏雲遮住了緋紅之月,讓那棟二層的灰藍房屋如同藏在陰影裡的怪物。

  小樓前方的花園安靜到了極點,沒有一點聲音傳出,似乎沒有了爬蟲,也沒有了生命。

  克萊恩眺望著這樣的場景,掌心生汗,身體顫栗。

  他覺得那裡有無數可怕的事物在隱蔽,在等待,等待著一場血腥的盛宴。

  在他目送之下,幾乎融入了黑暗的鄧恩、倫納德和弗萊小心翼翼地靠近著目標建築。

  …………

  灰藍色的房屋二層,沒有點燈的臥室內。

  一位臉蛋圓潤,溫文甜美的年輕姑娘正坐在梳妝台前,就著昏暗的星光,研究“複雜”的皮膚護理學。

  她的右手旁邊擺放有一面銀鏡,表層磨得非常粗糙,幾乎照不出人影。

  突然,那面銀鏡之上沁出了一道血淋淋的痕跡。

  溫文甜美的特莉絲表情立刻變沉,站了起來,走到窗旁,沉默著望向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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