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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21 22:26:12瀏覽335|回應0|推薦8 | |
“存在超凡因素……”克萊恩的眸色恢復了正常,側頭望向倫納德和弗萊。
倫納德忽然笑了一聲: “很專業嘛,不愧是佔卜家。” 你仿佛在暗示什麽……克萊恩沒有發出聲音地嘀咕了一句。 弗萊打開皮箱,取出銀製小刀等事物,頓了幾秒道: “屍體告訴我,她確實死於突發的心髒疾病……你有辦法佔卜出更加詳細的情況嗎?” 克萊恩認真點頭道: “我可以試一試‘通靈’儀式和‘夢境佔卜’的結合,希望能從勞維斯太太殘留的靈性裡獲得點什麽。” 弗萊保持著冰冷內斂的狀態,向後退開兩步道: “你先嘗試。” 他偏頭看了克萊恩一眼,忽然語氣沒有起伏地感歎了一句:“你越來越習慣這樣的場合了。” 我也不想的……克萊恩有種想哭的衝動,挨個取出要用到的純露、精油和草藥粉末,快速完成了“通靈”儀式的布置。 他於靈性之牆的中央默誦著黑夜女神的尊名,用赫密斯語提出了祈求。 很快,他周圍有風在打旋,光芒愈發地黯淡。 眸子已然全黑的克萊恩抓住機會,反覆默念出佔卜語句: “勞維斯太太的死因。” “勞維斯太太的死因。” …… 他站著進入了夢境,“看”見了徘徊於模糊之中,徘徊於屍體周圍的透明之靈。 然後,他伸出虛幻的右手,觸碰向勞維斯太太殘留的靈性。 瞬息之間,他眼前有光影炸開,有一個個畫面在閃現。 那是一位臉黃肌瘦、衣著破爛的婦女在忙碌地糊製著火柴盒; 那是她忽然停頓,捂住胸口; 那是她在和兩個孩子說話; 那是她身體微晃,大口喘氣; 那是她去買黑麵包的時候,突地被人拍了一下; 那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心髒有問題的征兆; 那是她感覺很累,躺到床上,卻再也沒有醒來。 克萊恩仔細觀察著每一個細節,試圖找到超凡因素存在的痕跡。 但等到一切結束,他依然沒有獲得足夠明確的線索。 模糊與朦朧破碎,克萊恩退出夢境,回到現實。 他解除掉靈性之牆,對等待的弗萊和看戲的倫納德道: “沒有直接的象征,大部分的畫面都透露勞維斯太太早罹患心髒疾病,只有一副和其他不同,勞維斯太太被人從背後拍了一下,那隻手白嫩纖細,似乎屬於女性。” “對這樣的家庭來說,不到最嚴重的時候,不會輕易去看醫生,哪怕只是在免費的慈善醫療組織那裡排隊,時間也損失不起,他們一天不乾活,第二天或許就沒有食物了。”倫納德用詩人般的感傷語氣歎息道。 弗萊隨之望了眼床上的屍體,輕輕吐了口氣。 不等克萊恩開口,倫納德迅速切換了狀態,仿佛在思考般說道: “你的意思是,超凡因素存在於勞維斯太太被拍的那一下,來源於那位有著纖細之手的小姐或者女士?” 克萊恩點頭回答: “是的,但這只是我的解讀,佔卜往往都是模糊的。” 他和倫納德沒有再討論,各自退到地鋪另外一邊,讓弗萊不受干擾地從皮箱裡取出輔助器械和材料,做更進一步的檢查。 他們等了片刻,弗萊收拾好各種東西,做了清理和遮掩, 轉頭說道: “死因是自然的心髒疾病,這一點沒有疑問。” 聽到這個結論,倫納德來回踱了幾步,甚至走到了門邊,好半天才說話: “先到這裡,我們去西區濟貧院,看能否發現別的線索,看兩起死亡事件能否串聯起來。” “嗯,只能這樣。”按捺住滿腹疑惑的克萊恩開口讚同。 弗萊提上皮箱,半走半跳地通過了兩個地鋪,沒去踩踏別人的被子。 倫納德打開房門,率先走了出去,對勞維斯和租客道: “你們可以回家了。” 克萊恩想了下,補充道: “屍體不要急著下葬,再等待一天,或許還會有一次徹底的檢查。” “好,好的,警官。”勞維斯微弓身體,忙不迭地回答,接著半是麻木半是茫然地說道,“其實,其實我暫時也沒錢給她下葬,還得攢幾天,攢幾天,還好,還好最近天氣涼快了。” 克萊恩詫異脫口道: “你打算讓屍體待在房間好幾天?” 勞維斯擠出一抹笑容道: “嗯,還好,還好最近天氣涼快了,夜裡可以把屍體放在桌子上,吃東西的時候,就將她抱到床上去……” 他話未說完,弗萊突然打斷道: “我留了下葬的費用在你太太旁邊。” 然後,丟下這麽一句平淡話語的他,沒去理睬勞維斯驚愕的表情與隨之而來的感謝,快步走向了公寓大門。 克萊恩緊隨其後,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如果天氣還保持著六七月份的熱度,勞維斯會怎樣對待他太太的屍體? 找一個天很黑風很大的夜晚,偷偷將屍體丟進塔索克河、霍伊河?或者隨便找個地方挖個坑就埋掉? 克萊恩知道,“必須在墓園下葬”是一千多年前,上個紀元的尾聲年代中,七大教會和各國王室為了減少並消除水鬼、僵屍和怨魂專門制定的法律。 具體的實施辦法是由各國提供免費土地,各個教會負責看守或巡視,只在火葬和下葬環節收取很少的費用以支付必要的勞動力付出。 但就算是這樣,真正的貧民還是有些負擔不起。 離開鐵十字街下街134號後,三位值夜者與比奇.蒙巴頓分開,沉默著拐向了位於附近街道的西區濟貧院。 剛臨近那裡,克萊恩就看見一條長長的隊伍排了過來,跟地球上大吃貨國人民排網紅店的狀況一樣,人挨人,人擠人。 “這有一百多,不,接近兩百個人了。”他詫異低語,看見排隊者都衣物破舊,表情麻木,隻偶爾焦急地眺望濟貧院門口。 弗萊放緩腳步,氣質冰冷而陰沉地說道: “每家濟貧院每天能接受的無家貧民數量有限,只能按照排隊的順序來選取,當然,濟貧院會做鑒別,不讓不符合條件的人進入。” “這也有最近幾個月不景氣的因素……”倫納德感歎道。 “沒排到名額的人只能自己想辦法?”克萊恩下意識問了一句。 “他們也可以去別的濟貧院碰運氣,不同濟貧院開門的時間不一樣,不過,都會有同樣長的隊伍,有的人,下午兩點就在等待了。”弗萊頓了頓道,“剩下的人多半會餓上一天,這樣他們也就失去了尋找工作的能力,陷入直奔死亡的惡性循環,承受不住的人則會放棄對善良的堅持……” 克萊恩默然幾秒,吐了口氣道: “報紙從來不會登載這些……弗萊先生,很少聽你說這麽多話。” “我曾經在女神的濟貧院做過牧師。”弗萊依舊是那種冰冷冷的狀態。 衣著光鮮的三人順利抵達了西區濟貧院的門口,向傲慢打量排隊者的看門人出示了證件,被引入了濟貧院裡面。 這家濟貧院由一座陳舊教堂改造而來,彌撒廳內鋪著一張張墊子,懸著一張張吊床,濃重的汗味混雜著腳臭充塞了每個角落。 廳內廳外有著不少無家貧民,部分在揮舞錘子,敲碎石頭,部分則從舊繩裡挑著薄絮,竟沒有一個人空閑。 “為了不讓貧民依賴救濟,變成無賴,1336年的《濟貧法》規定,每一位貧民最多只能在濟貧院內待五天,超過就會被趕出去,而這五天裡,他們同樣得勞動,敲石頭或者挑繩絮,這也是監牢裡那些罪犯的必然項目。”弗萊不帶絲毫感情地為克萊恩和倫納德介紹了兩句。 倫納德張了張嘴,最終不知是譏諷還是陳述地說道:“離開這家濟貧院,還能去另外一家,當然,未必再能住進去了……呵,也許在某些人眼裡,貧窮者就等於罪犯。” “……挑繩絮?”克萊恩沉默一陣,不知該問什麽地問道。 “舊繩裡的纖維是填補船隻縫隙的很好材料。”弗萊停住腳步,找到了地面被燒黑的痕跡。 他們等待了幾分鍾,濟貧院的院長和牧師趕了過來,都是四十來歲的男子。 “索爾斯就是在這裡縱火,結果隻燒死了自己?”倫納德指著地面那團痕跡道。 濟貧院院長是位額頭寬闊微凸的男士, 他用藍色的眼眸循著米切爾督察指的方向掃了一下,肯定點頭道: “是的。” “在此之前,索爾斯有什麽異常表現?”克萊恩補充問道。 濟貧院院長想了想道: “據睡在他旁邊的人講,索爾斯一直在念叨‘主遺棄了我’,‘這個世界太汙穢太肮髒了’,‘我什麽都沒有了’等話語,充滿怨恨和絕望的情緒,但誰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打算趁大家睡著,打碎所有煤油燈,縱火焚燒這裡,感謝主,有人及時發現並製止了他的惡行。” 克萊恩和倫納德相繼又找來了昨晚睡在索爾斯旁邊的幾位貧民,找來了阻止慘案的警衛,但隻得到和資料上沒什麽區別的回答。 當然,他們暗中用靈視、佔卜等辦法確認了對方是否在撒謊。 “看起來索爾斯早就有報復和自毀的想法,一件似乎很正常的案件。”倫納德讓院長和牧師離開,先行發表了意見。 克萊恩斟酌著說道: “我的佔卜也告訴我,這起案件沒有超凡因素的影響。” “暫時將索爾斯縱火案排除。”倫納德下了結論。 就在這時,弗萊突然開口道: “不,或許還有另外的可能,比如,索爾斯受了別人教唆,那個人是非凡者,但沒有用超凡手段。” 克萊恩聽得眼睛一亮,當即附和道: “有可能,比如,之前那位教唆者!” “教唆者”特裡斯! 但這和勞維斯太太的死亡就沒法掛鉤了……他微皺眉頭地想道。 聽到克萊恩和弗萊的猜測,倫納德扯了下襯衣領口,來回踱了幾步道: “那就必須調查索爾斯在濟貧院內接觸過的所有人,以及他破產被趕出房屋後遇見的每一個人,這非常麻煩……我們先抓緊時間,分頭在這裡做一個排查,然後直奔西區的第三起死亡事件,將剩下的部分交給警察。” “好的。”克萊恩毫不猶豫地回答。 弗萊也沒有異議,轉身走向了昨晚睡在索爾斯附近的幾位貧民。 克萊恩正要另找目標,忽然看見倫納德對自己使了個眼色,用下巴指向濟貧院的側廳。 什麽意思?他一陣迷惑,裝做什麽也沒有發生,繞著彌撒廳轉了半圈,然後趁弗萊不注意,追隨倫納德的腳步,進入側廳,通過隔斷,來到僻靜無人的角落。 “我有一個猜測。”倫納德停在玻璃碎裂的窗戶前,突然而直接地開口道。 克萊恩疑惑地左右看了一眼道:“什麽猜測?” 倫納德綠眸幽深地反問道: “如果沒有超凡因素的影響,你認為勞維斯太太會有怎樣的結局?” 克萊恩想了下,頗有些沉重地說道:“還是同樣的結局,只不過會推遲一周,兩周,或者一個月,對他們那種家庭而言,不到無法支撐的時候,肯定不會去找醫生,而心髒疾病只要變得嚴重,死亡就隨時可能降臨,並且不會留下挽救的余地。” “那索爾斯呢?如果沒有被人教唆,他會擁有什麽樣的結局?”倫納德再次發問。 克萊恩斟酌著開口: “從資料介紹的情況看,索爾斯早就對破產充滿怨氣,對沒有獲得拯救異常憤恨,我認為他遲早會報復,但對象將不是被救濟者,而是造成他破產的公司老板,收走他房屋的銀行職員。” “他報復之後又會有怎樣的結果?”倫納德追問了一句。 “毫無疑問,他已經打算終止自己的生命,不管報復是否成功,他都會死亡。”克萊恩做出肯定的回答。 倫納德微微頷首,露出標志性的輕浮笑容: “那我是否可以說,勞維斯太太和索爾斯都是注定在近期死亡的人?” 克萊恩是“見多識廣”的鍵盤強者,聽到這個問題後,立刻有了猜測: “你是說,他們的死亡被超凡因素人為地提前呢?這又是為什麽呢?” “更準確地描述是,他們應該擁有的‘生命’被超凡因素人為地縮短了,被竊取走了,而‘生命’一直是召喚邪神、惡魔,進行可怕詛咒的最佳材料。”倫納德嘴角微翹地糾正了克萊恩的猜測。 “召喚邪神、惡魔,進行可怕詛咒……”克萊恩盯著對方碧綠的眼眸,半是質疑半是揣測地說道,“你似乎非常肯定?但我們的調查樣本暫時還只有兩個……” 倫納德玩世不恭般地笑笑道:“克萊恩,我們之間不需要假裝,我目睹過你擺脫封印物‘2—049’的控制,知道你的特殊,而你也應該模糊感覺得出來我和一般非凡者不同。” 他收斂笑容,迎著克萊恩的目光道: “我曾經對你說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特殊的人,總是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說你,也比如說我。” “這個世界擁有漫長的歷史,存在這樣或者那樣的神奇物品,總會有人得到它們,掌握它們,成為不同戲劇的主角,這樣的人不會太多,但肯定不可能只有那麽一兩位。” “我並不認為藏著秘密的非凡者就一定是壞蛋, 是惡棍,並不認為必須弄清楚他們的特殊源於什麽,表現為什麽……只要你的行為沒有危害到我,危害到值夜者和整個廷根市,那你就還是我的隊友,同樣的,我也希望你用類似的態度看待我,當然,這種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告訴上面的人,那些家夥都古板而保守,總認為我們這種特殊的人必然會失控,必然會受到邪神惡魔的引誘而墮落。” 可是,我的秘密恐怕比你想象得更加多……克萊恩無聲自語了一句,坦然說道: “我確實是這樣的態度,只看你的行為和目的,不在乎你的特殊,不試圖窺探你的秘密。” 說完這句話,他在心裡默默補充道:不,其實我還是比較在乎,相當好奇的,但只能強行忍耐,嗯,倫納德覺得自己是一場戲劇的主角?他得到了什麽奇遇,擁有什麽樣的神奇物品? 倫納德解開襯衣領口的扣子,輕笑點頭道: “很高興我們達成共識。” “在那些冒險小說裡,這就叫兩位主角相遇了,歷史的車輪開始滾滾向前。” 不要臉!克萊恩敷衍地笑了笑。 他清楚地知道,“歷史的車輪開始滾滾向前”出自羅塞爾大帝…… 這時,倫納德快步踱了兩圈,綠眸明亮,嘴角勾勒道: “好了,我坦白地講,我有不小的把握懷疑這些死亡事件的主角都該在三個月內陸續死亡,但被人用各種辦法提前到了最近兩周,而對方的目的是召喚邪神、惡魔,或者進行一場可怕的、大范圍的詛咒。” “讓出現死亡征兆的人提前死亡,很容易就能掩飾過去,不會很快引起警察部門的注意,不會在準備階段就被值夜者、代罰者和機械之心破壞……”克萊恩低聲自語,分析著幕後那位的想納德含笑附和道: “是的,如果有健康的、正常的人突然莫名奇妙地死亡,只要超過三起,就肯定會被關注,會被例行性調查。” “那我們該怎麽找到舉行儀式的祭台呢?不管是召喚邪神,惡魔,還是製造可怕的詛咒,都需要祭壇,需要儀式,而被提前收割的那些‘生命’,也必須有類似的地方存放。”克萊恩姑且相信著對方,畢竟他沒找到別的線索,無法做出另外的判斷。 試一試又不會怎樣! 倫納德嘿嘿笑了兩聲道:“克萊恩,這不應該是你的專業領域嗎?你難道想象不出類似儀式的祭台周圍會是什麽樣的狀況?” 不等克萊恩回答,他搶先描述道:“死亡的氣息濃鬱,以祭台為球心,半徑為10米的范圍內,除了儀式的主持者,不會有活著的生物……周圍氣溫比正常至少低5攝氏度,不斷有陰冷的風刮過……被靈性之牆密封住的祭台之中,還有勞維斯太太等人被奪走的‘生命’……” 說到這裡,他看著克萊恩,戲謔道: “我相信你肯定能佔卜出具備這些特征的祭台大概在哪個位置。” 克萊恩微皺眉頭,沉聲回答道: “只要不超出廷根市,另外,我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沒有人打擾的環境,比如我家,嗯,還需要勞維斯太太等人的隨身物品。” 與此同時,他心裡犯了嘀咕,覺得倫納德對這種黑魔法黑巫術未免太過了解了。 “沒有問題。”倫納德笑了一聲,霍然邁步,越過克萊恩,往彌撒廳走去,竟再不囉嗦。 這家夥的做事風格真夠獨特的……克萊恩腹誹一句,跟著對方原路返回。 找到正在認真詢問並做著記錄的弗萊,倫納德表情嚴肅,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有了個猜測,打算讓克萊恩試一試。” “什麽猜測?”弗萊看似冰冷地問道。 “有結果了再告訴你,我可不想成為羅珊她們嘲笑的對象。”倫納德隨意找了個借口,將事情敷衍了過去。 弗萊沒再多問,按照叮囑,到附近警察局借走了索爾斯和勞維斯太太的隨身物品,然後與隊友們在克萊恩的家裡會合。 “你們在客廳等待,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我。”克萊恩掏出懷表,啪地按開,看了一眼。 此時已接近6點,梅麗莎隨時可能回來。 “你可以相信我們。”倫納德雙手插兜,在不大的客廳內走來走去,弗萊則安靜地坐到了沙發上。 這家夥是多動症患者吧?克萊恩撇了下嘴,返回位於二樓的臥室,反鎖住木門,用靈性之牆密封了房間。 緊接著,他布置祭台,祈求女神的幫助,以初步排除干擾。 然後,克萊恩在紙上書寫了對應的“佔卜語句”: “祭台的位置。” 他給的限制很寬泛,以免錯漏。 拿上這張紙和死者的隨身物品,克萊恩半躺到床上,先回憶了倫納德描述的場景,接著默念了七遍“佔卜語句”。 ——他沒試圖借助灰霧之上的特殊來完成,一是因為倫納德這古怪神秘的家夥就在樓下,誰也不知道他這次會不會察覺點端倪,二是自身屬於魔藥即將消化完畢的“佔卜家”,加上儀式的輔助,應該足夠了。 實在沒有結果,克萊恩才會考慮另找機會去灰霧之上,畢竟召喚邪神、惡魔可是會威脅到班森,威脅到梅麗莎,威脅到自己的事情! 借助冥想,他迅速進入夢境,“看”見了模糊、朦朧、虛幻、支離的一幕幕場景。 很快,他眼前浮現出了一副畫面。 那是一棟沐浴著黃昏光彩的二層灰藍色房屋,一層的窗戶緊閉,深色的簾布沒露絲毫縫隙,但時有膨脹和收縮。 房屋附近的泥土呈黑褐色,沒長一根草沒種一朵花,周圍的花園則仿佛蒙著陰影,破敗而昏暗。 在這棟房屋的不遠處,有條河流靜靜奔湧。 …… 過了一陣,沒看到更多畫面的克萊恩退出了夢境。 “倫納德的猜測是真的……那棟房屋會在哪裡?廷根市有河的地方太多了,比如西區西南,比如碼頭區,比如大學區……”他睜開眼睛,揉了揉太陽穴,表情相當嚴肅地思考著。 水仙花街2號,染上了黃昏色彩的客廳內。 克萊恩背對著凸肚窗,對弗萊和倫納德說道: “我佔卜出結果了,我在夢境裡看見了一棟灰藍色的二層房屋,它一樓的所有窗戶緊閉,拉上了簾布,它周圍好幾米內泥土黑褐,沒長一根草,沒種一朵花,它還有個破敗陰暗的花園,就像是鬼故事中常見的那種。” “唯一能標識它地點的象征是位於它不遠處的一條河流,較為寬闊的河流。” “這可能是塔索克河,也可能是霍伊河,只能靠排查的辦法尋找了,希望還來得及。” 塔索克河是魯恩王國最大的河流,發源於西北方向的明爾明斯克山脈,一路往東南流去,途經間海郡、阿霍瓦郡等地方,穿過首都貝克蘭德,在普利茲港附近入海。 它與廷根市交匯的位置有西區的西南角和南區以南的碼頭區,霍伊河則發源於北面的約克山,流過東區郊外的大學區,在本地匯入塔索克河。 這就是廷根周圍的兩條主要河流,其他都只能稱之為小溪,不具備寬闊的水面。 聽完克萊恩的陳述,皮膚蒼白氣質冰冷的弗萊微微點頭,認同了對方的想法。 沒有另外線索的情況下,排查是唯一有效的手段! 就在這時,倫納德含笑開口道: “也許我們可以縮小目標所在的范圍。” “怎麽縮小?”克萊恩拿著有枝蔓花紋的銀色懷表,皺眉反問道。 倫納德呵呵笑道: “對這種有計劃有目的的犯罪者來說,最開始挑選的目標肯定會遠離祭台所在的區域,這源於追求安全的本能。” “等到其他區域的‘將死者’沒剩下幾位,找到的難度提升,他才會考慮附近。” “所以,我們應該再翻閱資料,篩選出死亡事件的數量在最開始階段處於正常水平,這幾天則快速攀升的區域。” 克萊恩聽得眼睛一亮: “非常棒的推理!” 與此同時,他在心裡哀歎了一句:“我果然沒有做偵探的天賦!” 弗萊點了下頭,拿起擺放在茶幾上的資料,重新開始翻閱。 沒過幾分鍾,他嗓音變沉地說道: “確實有這樣的區域,而且只有一個。” “哪個區?”克萊恩脫口問道。 弗萊將厚厚的資料遞給了身旁的倫納德,薄唇輕抿道: “西區。” 就是西區?克萊恩握了下拳頭,當即提議道: “那我們先去排查西區西南角,那片區域並不大!” “我讚同。”倫納德揚了揚手裡的資料,非常輕松地附和,仿佛剛才給出縮小范圍意見的人不是他一樣。 ………… 輕便的雙輪馬車緩慢行駛於略顯泥濘和肮髒的道路上,不遠處有一條寬闊的河流染上了落日的余暉。 克萊恩和弗萊分別從兩邊窗戶望向外界,審查著那一棟又一棟的房屋,重點是灰藍色,是花園破敗,如果有條件,能夠看得到,則注意一樓的窗簾是否全部被拉攏。 倫納德悠閑地坐在原位,背靠廂壁,輕哼著有本地風情的小調。 昏暗的景色一幕幕地後掠,克萊恩眼角余光忽然掃到了一棟灰藍色的二層小樓。 在那小樓前方,有一個給人破敗感和陰沉感的花園。 “找到了!”克萊恩壓著嗓音開口。 他話音未落,弗萊和倫納德同時擠了過來, 眺望向遠處,快得似乎沒有間隔。 隨著馬車與那棟房屋越來越近,深色簾布全被拉攏的一樓景象呈現於了三位值夜者的眼睛裡。 不需要再做佔卜來確認,克萊恩完全可以肯定這就是自己在夢中看到的那棟房屋,這就是邪惡祭台所在的地方! 無論是他,還是倫納德和弗萊,都未立刻叫停馬車,任由車夫繼續駕馭前行,越過了目標,遠離了目標,就像路過一樣。 等到回頭再也看不見那棟建築時,倫納德才喊住車夫,讓他停下馬車。 “克萊恩,你坐這輛馬車回佐特蘭街,替換隊長來幫忙。”倫納德打了個響指,噙著笑容望向隊友道。 這是覺得我菜雞,不該摻合這麽危險的事情?這家夥人還是不錯嘛……克萊恩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倫納德的意思。 弗萊在旁邊附和點頭道: “你才剛練習格鬥,又是輔助性的職業。” “我知道,而且能弄出這麽多死亡事件來舉行儀式的家夥肯定不是好對付的,只有隊長才能讓事情不那麽可怕……”克萊恩吸了口氣,理智地答應了下來。 然後,他看了看倫納德,又看了看弗萊,擠出一抹笑容道: “你們要小心。” “放心,我很珍惜我的生命,隊長抵達前,我們只會監視,不會靠近。”倫納德輕笑了一聲。 弗萊什麽也沒說,只是提起了皮箱。 克萊恩默然了幾秒,掏出一枚銅便士道: “我為你們做一次佔卜。” 他默念著“這裡的事情會有個好結果”,在眼眸轉深的同時往上彈出了硬幣。 當! 硬幣上翻,滾動掉落,穩穩貼在了克萊恩的掌心。 克萊恩睜眼望去,看見是國王頭像朝上,頓時松了口氣。 “這只是模糊的象征,還有別的解讀,最重要的永遠是自己小心和謹慎。”他以佔卜家的方式對弗萊和倫納德說道。 倫納德早就轉過了身體,聞言邊揮手邊跳向馬車外面道: “像我八十歲的奶奶一樣囉嗦……” 弗萊則認真點頭,提著皮箱走了下去。 目送兩位隊友往目標房屋前行,克萊恩摸了摸腋下槍袋內的左輪,對車夫道: “佐特蘭街。” 以時間方式被雇傭的車夫沒有意見,讓馬匹再次邁步。 ………… 佐特蘭街36號。 克萊恩進入黑荊棘安保公司的時候,羅珊、奧利安娜太太等人已經下班,這裡變得異常冷清和昏暗。 身穿黑色風衣的鄧恩就坐在招待區域的沙發上,沒有點亮煤氣燈,似乎融入了那片無光的區域。 “找到線索了?”他嗓音醇厚地開口,嚇了正張望隊長在哪裡的克萊恩一跳。 克萊恩快速轉身,望著鄧恩的灰眸道: “是的,我們……” 他飛快將倫納德的“大膽猜測”、自己的佔卜確認和之後的實地排查撿重點講述了一遍。 至於倫納德的信心,至於他所闡述的特殊,自然屬於不重要的事情。 鄧恩時不時插嘴問上一句,等到完結,猛地站起,走向門口。 “差點忘記了,你留在這裡防備意外。”快下樓時,他回頭叮囑了一句。 “好的。”克萊恩鄭重點頭。 此時此刻,除了值守查尼斯門的科恩黎,其他值夜者都在外面忙碌。 鄧恩.史密斯蹬蹬下了幾節樓梯,忽然又停頓下來,邊戴帽子邊朝門口的克萊恩說道: “你把門鎖了,跟著我一起過去,呵,這不是讓你參與戰鬥,一是感受下氛圍,二是最後搜索和檢查的時候可能需要儀式魔法的輔助,記住,在事情結束前,你必須遠離我們至少五十米,而且絕對不能靠近那棟房屋!” 克萊恩怔了一下,用力點頭道: “好的!” ………… 太陽完全落入了地平線之下,奔湧的塔索克河幽深而黑暗。 烏雲遮住了緋紅之月,讓那棟二層的灰藍房屋如同藏在陰影裡的怪物。 小樓前方的花園安靜到了極點,沒有一點聲音傳出,似乎沒有了爬蟲,也沒有了生命。 克萊恩眺望著這樣的場景,掌心生汗,身體顫栗。 他覺得那裡有無數可怕的事物在隱蔽,在等待,等待著一場血腥的盛宴。 在他目送之下,幾乎融入了黑暗的鄧恩、倫納德和弗萊小心翼翼地靠近著目標建築。 ………… 灰藍色的房屋二層,沒有點燈的臥室內。 一位臉蛋圓潤,溫文甜美的年輕姑娘正坐在梳妝台前,就著昏暗的星光,研究“複雜”的皮膚護理學。 她的右手旁邊擺放有一面銀鏡,表層磨得非常粗糙,幾乎照不出人影。 突然,那面銀鏡之上沁出了一道血淋淋的痕跡。 溫文甜美的特莉絲表情立刻變沉,站了起來,走到窗旁,沉默著望向外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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