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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20 19:41:12瀏覽289|回應0|推薦0 | |
第十一天 零的雜誌將邁進第二十週年。 為了這一期的雜誌封面,零大費周章向各個學術機構、畫室、美術社商借許多石膏像,我的房子則是她的暫時基地,她的要求,我無從拒絕。 一回到家,入眼的是一整排的石膏像,他們呈現詭異的動線,以各種姿態迎接著我,而我,只是一眼望盡那些蒼白的臉。石膏像的神情多半是靜肅的,或揚起淡淡笑意的唇;其餘的都是痛苦、憤怒與無盡的悲傷。它們或許蹙著眉,或許瞪大雙瞳,或許空洞。這些樣子我都見過,在深夜搭乘火車的乘客,往往出現那樣的神情——是幾十公里的疲憊,是幾萬公里的悲傷,同樣抿著嘴,細緻唇線彷彿 含著欲言又止的話語。我幾乎確信,不論是那些旅客,還是眼前的石膏像,都有滿腔的言語要訴說,只是找不到方法,只是沒有時間,所以永遠被那樣擱置著。 這是沈默。欲言又止的沈默。 那些石膏像們來歷個個都不小,一個角色,一段傳說,一個肢態,一個象徵。例如勞孔、瑪斯、維納斯、戴安娜、阿波羅、大衛王、雅典娜…,這些英雄人物 ,還有奴隸、異教徒、亞馬遜戰士…,那些沒有名字的集體。 他們是一群靜靜的屍體,一群靜靜的死亡,一群供人描繪、供人讚嘆的集體。 零說,有時她會嚮往自己也能變成那樣絕美的姿態,化為永恆的紀念品。 如果妳可以選擇死亡,妳想死在哪裡?她指著勞孔問我。 此時竄進我腦海的,是一片波浪連綿的沙漠,在那裡,沒有所謂的盡頭。 沙漠幽暗之處往往蘊藏著千古的死亡,我說。 如果可以,我但願躺在那些火熱的裸體上,一座座小小山丘,像極了遍地的女人。 那些幽暗之處,就是女人的陰道?她笑岔了氣。 是啊,所以我很慶幸我不是勞孔,幸好我活的時代裡,沒有膽大妄為的神。 躺在那裡,妳就被歷史給遺忘了,她幽幽地說。 難道,變成集體的一部份,就能被記起?我懷疑。 零淡淡的笑了起來,同那些石膏一樣似乎欲言又止,最後保持了沈默。 我突然又想起了花,如果所謂的瞬間即是永恆,即是可以被牢牢記住的東西,她會呈現什麼模樣? 我想到的,是她的水晶指甲片,透明華美,永遠不會凋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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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