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點就醒了。
我住的民宿,就在約克教堂後方,古城牆不遠處。
二百年的建築,維修得宜,棗紅色地毯,鵝黃色牆面,牆上掛畫幾幅。
踩在木製地板上,小心翼翼地出了門。
微雨的清晨,遠遠就聽到清潔車的呼隆聲,兀自吸納著街道的塵埃。
隨車工作人員經過,禮貌招呼:「女士,早安」多禮的社會,總是令人歡喜。
微風拂過,細雨灑落,靜謐沈澱的時光,萍水相逢的悸動,早已烙印在腦海。
結束早晨漫遊,返回民宿,匆忙用餐,匆忙上路,7點半的火車在等我!
心裡盤算著,10點應該可以抵達愛丁堡。
殊不知,上車後不久,卻因車站燈號故障,列車被迫停在新堡。
在英國,初遇火車誤點,十分新鮮。
看看身旁的旅人,有人從容地電話聯絡,有人安靜地尋看公告,也有人坐上月台的星巴克,吃吃喝喝,如此從容淡定,不愧是泱泱大國的子民。
半晌過後,一位穿制服的員工,告訴大伙兒,近程的轉搭巴士,遠程的轉搭下班次,月台的螢幕導引,也清楚明瞭。
再上車,已是10點多了。
旅客自由上座,我仍然坐回窗邊,火車飛快地向北行駛,橫跨川流,穿越城鎮,窗外的天空,時灰,時晴。
忽然列車長廣播,再十分鐘要到愛丁堡,我看看時間,近正午,幾經波折,終於到了愛丁堡。
然而,火車一到站,眼前的景致,卻令我瞠目結舌,怵目驚心。
車站四周,沿著山坡而立的建築,高高低低,層層疊疊,古老斑駁牆面,
焦黑、棕褐色交雜,彷彿被大火嚴厲侵蝕過,那般的黑,那般的滄桑,著實讓人喘不過氣。
若非晴空當日,我倒懷疑,是否到了黑暗之城?
告別了繽紛多采的倫敦,告別了優雅古典的約克,來到截然不同的愛丁堡,
心裡有種詭異到了極點的感覺。
用了餐,平復心情,找到觀光巴士站。
花了45英磅,買了觀光二日券。
2天內觀光巴士無限次坐到飽,還包含愛丁堡城堡,荷里路德皇宮,布坦尼亞號遊艇等門票。
搭上巴士,先把愛丁堡繞一圈。
是誰的傑作?
黑漆漆的紀念碑,矗立在眼前。
史考特紀念碑,紀念著一位蘇格蘭作家--史考特,劫後英雄傳的作者。
巴士沿著王子街行駛,王子街將愛丁堡一分為二,北邊是新城,南邊為舊城。
車往南行,進入舊城區,愛丁堡城堡,雄踞在火山岩上,是蘇格蘭的精神象徵。
悲劇人物瑪麗女王,就在那裡中誔下了詹姆士六世,也就是後來統合蘇格蘭與英格蘭的君王。
順著城堡而下的皇家哩大道,二旁盡是壯麗典雅的建築,大道的盡頭即是荷里路德皇宮。
穿梭在舊城區,面對著愛丁堡的建築,愛丁堡的色彩,我仍深受震撼,
彷彿是久經滄桑的老人,向世人傾訴著曾經輝煌的歲月。
再搭上另一線觀光巴士,往海邊去。
愛丁堡是座山城,也臨海。
進入新城,寬敞的街道,棋盤式建築,綠意盎然的公園,是18世紀都市計畫的成果。
再往北走,極目四望,我探到藍色的海,亮澄澄地輝映著藍色的天空。
到了海岸邊,港口的入口是座大型的購物廣場,上樓,可以登上皇家所屬的布坦尼亞號遊艇,
一覽皇室海上生活,只是太過商業化,僅僅駐足片刻。
看看錶,下午三點,原本打算遊愛丁堡城堡,但火車誤點耽擱不少時間,
所以只好先往荷里路德皇宮去。
荷里路德皇宮,蘇格蘭皇室居住的宅邸,富麗堂皇。
走過掛滿皇室家族畫像的長廊,美麗的石灰天花板,各個房間裝飾著華麗的掛毯,
及用各種輝煌裝飾的大型角窗及窗台。
1498年,詹姆士四世所建,目前仍為英女王來到蘇格蘭的宮邸。
步出皇室宅邸,復行數十步,一旁倒塌的修道院,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正如同「紅樓夢」中注定要分崩瓦解的大觀園。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孟德爾頌也曾到過蘇格蘭一遊,來到荷里路德皇宮,見景抒情,
寫下了動人樂章「蘇格蘭交響曲」。
行程結束,返回愛丁堡車站,觀光巴士總站旁,有家吃到飽的中國餐館。
三天以來,一路吃著英國餐食,胃腸早已嚴重抗議,所以一看到中國餐館,
著實心生歡喜,身在異鄉,能夠吃到中國菜,眼淚差點都掉下來了。
飽食一頓後,在新城區的王子街公園信步走走。
北國的夕陽遲遲不肯落下,照拂著公園裡的人們。
綠草如茵,花朵繽紛,人們或坐,或臥,或悠閒散步。
天空不時可以看到海鷗,成群結隊的飛翔,不遠處的山丘上,更有龍盤虎踞的城堡。
浮現眼前,是一幅極其優美的圖畫,漸漸地,我開始喜歡上這座城市。
愛丁堡,宛如英國的天氣,在陰霾的烏雲過後,總會綻放出耀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