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當鋪

【陰陽三煞半系列小說】  《金瓶麗人》 

《前文提要》 

為了等東門書院的院長東門士長到來調停，巡捕廳和兵馬司的兩路人馬，先到武林春酒樓歇腳。

上二樓坐定，大家點了飯菜，卻見樓上原有的食客，都在閱覽一份刊物，原來是『武林邸報』，小丁取了幾份來給大家閱讀。原來是收集了武林消息的八卦雜誌，除了廣告外，該期 主要特稿是編訂在京高手的武林名人錄。

【第十六章】      武林春酒樓卮言  [ 二 ] 

劉把總找著那段資料﹕「──計有十名，編成口訣以便記誦，口訣是﹕兩蔡一湯三鬚娘──」

「喂！掌櫃的，你們有兩菜一湯的每日特餐呀！剛才怎麼也不介紹給咱們！兩菜一湯多少錢哪？」有一桌上的客人聽到以為是唸菜單。

「你不知道就別打岔！」一名兵士怒目相向。

「這蔡是姓名，蔡伯諧的蔡。」通靈子好整以暇的說﹕「兩蔡一湯就是兩位姓蔡的，和一位姓湯的武林高手。這位姓湯的還是一位裱褙名匠，他叫做湯勤。兩蔡，其中一位是蔡寀，她和湯勤被嚴相爺羅致，在相府裏效勞。」

「怎麼？他們竟做了相府護院？咱怎地全不知道？」曹吏目問。

「不是護院，湯師傅是為鶴山先生，也就是相府總管，做助手，專門負責鑑定古玩字畫。而蔡寀，蔡師傅燒得一手好菜，是相府特約的大廚。」

「這三鬚娘又是那一位呢？」旁邊桌上一名食客問。

「大概是用髮菜煮的什麼餸吧！」那位廣東客人又插嘴。

「你別打岔！」那兵士又怒目相向。

「三鬚娘武功更高了！只可惜從來沒人見過她的真面目。這名單上，武功一位比一位高。」通靈子提醒劉把總﹕「您還沒唸完呢。」

「兩蔡一湯三鬚娘，七醜八怪九十王，當中四五六。」 

◇   兩蔡一湯三鬚娘，七醜八怪九十王，四五六中當 

「哎，不對，不對」通靈子說﹕「唸倒了，您看仔細了。」

「難道，真是『四五六中當』？」劉把總仔細看了看問道﹕「我還以為你排版排錯了呢！這邸報上錯別字連篇，是什麼人校對的？！」

「在下校對功夫在京裏是第一把交椅。」通靈子說。

「哪，您看，這特稿的序言，我就可以抓出好幾個別字！比如『規納』，應該是『歸屬』的歸，不是『規劃』的規。」

「噯！我要說的正是要加以『規劃』之後，再納入我的排列系統中，如果沒有一套加以規劃區別的規則，那麼每人都想稱第一，僅以歸納的方式，自然無法排出高下分別。」

「這個『財疏』學淺你又怎麼說呢？」

通靈子笑笑﹕「要做這一項全國性的調查工作，一錢不花當然是行不通的！」

「這口訣內，一、兩、三，然後七、八、九、十，當中不正好是四、五、六嘛！」

「這『當』不唸陰平，而唸去聲，是四五六中『當』。」

「噢！是『當鋪』的當！」劉把總的思路比較寬。

「不錯，您請過來這裏看。」通靈子起身走到東側的窗邊，指著窗外斜下方。

眾人統統跟上去了。小丁是跑得最快的一個。 

◇   四五六當 

「咦！你們看，真有三間當鋪，四、五、六，連著的！」他叫道。

原來隔壁一條巷子裏有三間門面一模一樣的店面，也位於一個死角；門外分別掛著一個標識，居中那間是白色圓板上，漆著一個『五』字，左側六當是一塊綠色三角形木板上寫著『六』字，右側四當則為方形紅板寫了『四』字。

「這四五六當鋪怎麼我從來沒聽過啊！」小丁說。

「是啊！咱是老北京了，怎麼從來也沒見過！」劉把總說。

「第一，這四五六是武林當鋪，」通靈子解釋﹕「通常一般人多數是不進去的。第二，這四五六當鋪開張沒太久，又不做宣傳，所以知道的人就更少了。」

「那這『四當、五不當、六可當可不當』又是什麼意思？」曹吏目指著邸報上對四五六當鋪所寫的介紹發問。

「嘿嘿！這一點若我不說，諸位恐怕真還不會曉得！」通靈子果真是消息通靈人士。「先說這『六可當可不當』，咱剛才不是說這四五六是武林當鋪嘛？其實只有四、五兩當嚴格說才是，因為，六當是開放給一般人士典質的。而四、五兩當接受典質的東西，只有武林中人才有可能拿來典質。」

「您倒說說看到底是些什麼東西才有可能？」

「就先說四當！四當專收可以當的武林東西，比如那柄屠龍寶刀就可以當，四當就收。如果那些四當不收的東西，就得送到五當去。」

「什麼東西是不能當的呢？」劉把總問。

「比如人頭。」通靈子神秘地說。

「什麼！人頭也能當錢啊！」小丁幾乎跳了起來。

「是誰的人頭？」曹吏目不愧老奸巨滑！

「自己的人頭，或者別人的人頭都可以當，五當都收。」

「這麼說，這五當還從事著暗殺的工作！？」曹吏目眼露凶光。

「不一定！」通靈子不動聲色﹕「若是某人怕遭人刺殺，可以將自己的人頭當給五當，五當也收，並且可以保證那人人頭的安全無恙。」

「那麼『五當』可以算一種變相的鏢局了？！」劉把總說。

「不錯！」

「啊呀！有意思！有意思！」小丁聽得興緻沖昏頭﹕「嘿嘿！通靈子──嗯，總編輯！聽您這麼說法，那您跟這四五六當鋪，挺熟悉的嘛！」

「好說，好說，咱還認識其中幾個頗有地位的人。」

「這樣就太好了！咱目前沒有固定的工作，」小丁說﹕「不知道總編輯是否可以幫咱介紹介紹，給安排一份工作。」

「怎麼？！你想當殺手啊？！」安姬給了小丁肩頭一拳。

「啊！不！當保鏢總可以吧！」

「唔！」通靈子看看小丁，「可以試試，過兩天您先到這兒來，讓四五六的朝奉來考較考較您的功夫，只要通得過考驗，當保鏢是不成問題的。」通靈子突然側身向安姬問道﹕「這位小兄弟尊姓？」

「他叫兔崽子！」小丁搶著說。

「咱姓安，平安的安。」

「安兄弟，您是不是徽州人？」通靈子問。

「不是。」

「可惜，不然，看您聰明伶俐的樣子，五朝奉就想找個助手，但若不是徽州人，恐怕就難講了。」 

◇   武林流當大拍賣 

這時，那名兵士老兄又開始唸大標題﹕「下期預告，武林流當大拍賣。」

「就是啊！咱也看到了，正想問您。」劉把總問通靈子說﹕「『武林流當大拍賣』，難道是跟這四五六當鋪有關？」

「不錯！就是四五六主辦的。」

「什麼時候舉行？」

「多久舉行一次？」

「在什麼地方舉行？」

像大拍賣這類消息，大家的興趣都極濃，因此七嘴八舌一起發問。

通靈子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兵士又唸﹕「第二屆拍賣品預告﹕日本武士刀、九陽真經、葵花寶典、陶朱公──」

「陶朱公不就是范蠡嗎？」劉把總說﹕「『陶朱公』是不是哪一位武林高人呢？若是的話，人又怎能拍賣呢？」

全體通通看向通靈子。通靈子點頭微笑，眾人正以為他又要像消息靈通人士那樣告訴他們一大堆奇聞異事，不料他又搖搖頭說﹕「關於大家最後問的有關大拍賣的這些問題，恕在下不能作答，只能賣個關子。」

「您自己砸招牌，真正重要的消息，您大概就不靈通了！」曹吏目顯然是用激將法。

「嘿嘿！實在是因為四朝奉和五朝奉特別關照了不能透露。那四五六當鋪的朝奉都是極為厲害的武林高手，他們交待了要保守機密，如果不遵從，我這通靈子就會變成『洞靈子』，靈魂出竅變成空洞就不再靈了！」

他正說著，樓下快步走上來一人，原來是那位往東門書院找東門士長的巡捕。他向劉把總報告說東門士長今晨一早出去，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那這樣子，先把他抓進兵馬司去。」那名兵士指著小丁叫道。

小丁跳起來大罵﹕「混帳東西！說我不是兇手你偏不信，我是兇手還會在這兒跟你閑扯淡嗎！」

幸好一旁安姬拉住，不然兩人怕不早動上手了！

「小丁！先坐下！」劉把總喝道，然後向曹吏目說﹕「曹兄，依小弟之見，不如先回去將屍體處理了再作道理。」

「劉總──」小丁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咱還有另外一個人，他對這北京的地面可再熟也沒了！如果問他，一定能解決問題的！」

「喔！是誰？」

「是我的結拜二哥，就是東門士長的師弟──」

「他住哪兒？」

「他居無定所，要找他，是有一點困難。」

「他長得什麼樣子？」

「個子高高壯壯的，夏天一套短衣褲，冬天一件破棉襖，長髮在腦後繫了個馬尾，頭戴斗笠，手裏總是握一根細竹棒。」

「咱知道這個人，」通靈子顯然交遊也廣，「他叫東門浪子。」 

◇   東門浪子 

「啊！東門浪子！」劉把總立即叫起來！

「東門浪子！」曹吏目立即變了臉色！

兩人幾乎同時自腰間繫著的公文袋中取出了一大疊公文。

「你們看！──」劉把總翻著一頁頁公文說﹕「這些全是行到巡捕廳，拘捕東門浪子的公文，他可是朝廷追捕的欽犯！」

「這些！──」曹吏目揚了揚手上那疊公文說﹕「全是五城巡按開出的拘捕令，令上的姓名全是東門浪子！」曹吏目厲聲地問﹕「通靈子！你可知道那東門浪子今在那裏？！」

通靈子居然還是不慌不忙的樣子，轉頭朝櫃台旁坐著的店小二看了看。

店小二走上前來說﹕「咱昨晚回家經過鼓樓，見他在附近打轉，恐怕是想在那兒落腳住一宿的樣子。」

「那麼咱們快趕過去看看，恐怕還能逮著他，通靈──掌櫃算帳吧！」劉把總說。

「哎哎！把總！不用！不用了！往後請您多來照顧照顧。」

「那麼就先記在帳上吧！咱們走。」

大夥一陣風似的走出酒樓，趕去鼓樓，立馬追捕東門浪子──

（下週續 ─ 【第十七章】 浪子大追蹤）

* 《金瓶麗人》將加快步子，每週將貼出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