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體雕刻《清明上河圖》

【陰陽三煞半系列小說】《金瓶麗人》 

《前文提要》     

明嘉靖朝權相七十大壽，收到無數貴重的壽禮，但丞相不在府邸，卻在在西苑宿值，幫他主持收受壽禮的是他的兒子，嚴世蕃。這两父子生性貪婪，乘壽禮之便，對京城內外官員及民間富豪家中祖傳的書畫古玩等寶物坐索的事情，幾成常態。

另嚴世蕃對京內的當鋪瞭如指掌，因此對在當鋪現身的各類寶物，更是盡情的收刮。 

當日，由王世貞的老家人送來了一幅《輞川圖》，卻因不懂送禮的規矩，未備打點登錄禮品人員的賞銀，被人轟了出來。 

玉南和張四負責壽禮的登錄，兩人展開《輞川圖》觀賞，並向湯勤請教如何判斷其真偽。 

第七章  【是精明上河圖還是清明上河圖】

湯勤由三樓下來的時候，二樓空無一人。張四和玉南也不在一樓，不知去了那裏，使喚的小廝一個不見。

嚴年剛才找他上去，主要是跟他商榷鑒定一只玉杯，一只稀世之珍的玉杯！然後關照他將展覽場地精心安排一下，用過午膳嚴世蕃會帶眾賓客前來觀賞古玩字畫。嚴年隨即走了，其他人也都跟著溜！他暗暗咒罵著；把事情全留給他一個人做，他剛整理好三樓！

三樓的格局與二樓基本一樣，只不過不用屏風卻多了高矮寬窄各式不同的桌几畫案來展示所收到的古玩。但與書畫一樣，賀壽主題的金銀銅瓷器具佔多數。 

二樓佈置他已大致看過。那《輞川圖》被安置在展覽順行路線的最後，也就是幾乎繞個圈回到了樓梯口沈周《飛仙樓閣》的背面，而長卷展出的是開頭『孟城坳』的部份。

他做全場最後巡視，約略調正了幾幅畫，但突然想到，今日是相爺作壽，似乎應該將壽意圖排在最前面才對，目前的佈置是在最後。

他回到樓梯口，審度被屏風分割的空間，發現只要挪動幾面屏風，便可將展覽最後的一段，改成第二段。

他看樓中無人，遂到沈周《仙山樓閣圖》前，將屏風連畫運力托起，前後倒轉方向，將屏風推後擱在樓梯口的後面，原先一上得樓來，迎面就是畫，此刻則轉過身來才見到這幅巨軸。如此一來，原先的順行路線也向後轉換了方向，因此第二段就成了原先在最後的壽意圖了！

他又搬動另一片小屏風由原先壽意圖段落的封閉處移開，挪到原先壽意圖的入口處堵起，於是路線順理成章的轉向，向金綠山水的那一組開了門。

這些木質厚重的屏風怕不有百斤的重量！湯勤挪動起來輕而易舉，難道他竟是個不露真相的武林高手？

這《仙山樓閣》的屏風原先是靠著北窗擺的，如今掉轉過來，北窗的光照過來，反而更覺明亮。不過北窗下原有一張畫案如今沒有屏風遮蔽，則一上樓來就能看到了！不過只要安置整齊，應該不會礙眼。 

覺得滿意了，他緩步走下一樓，卻見兩個小廝躲在西南角的窗下玩著骰子。他又突然想起，不知那玉南和張四是如何在簿上登錄《輞川圖》的？究竟是真是假？

他走到書桌前，取過簿子翻看。王忠幾乎是最晚的一個，所以應該在最後，但卻不是最後一頁，簿子尚有小半沒用完。

湯勤找著最後那幾項，不料有幾個字才一入目便使他心神大震！

最後一項果然是《輞川圖》，但使湯勤大為震驚的卻是最後第二項！只見簿上寫著『清明上河圖』，可是那『清』字卻被一條斜線橫刪，並於其旁改寫了一個『精』字。 

這《清明上河圖》與《精明上河圖》雖僅一字之差，其價值卻相差何啻天壤！

湯勤大江南北至今一生的闖蕩中，他不止一次地在不止一個地方為自己留下了名聲，有時甚至是幾乎使他自己『受累』的盛名，但他的這些歷練使他確切地知道，這兩幅圖，一幅充其量不過有著極高的世俗的價值罷了。而另一幅卻是武林中百世難遇的無價之寶！ 

從登錄被改的情形判斷，填寫是由張四負責，他顯然先寫了『清明上河圖』，後來又改成『精明上河圖』，但更改的字體不同，很可能是玉南打開圖來看而發現了錯誤！顯然張四壓根兒就不知道還真有這麼一幅《精明上河圖》！

知道《精明上河圖》的人其實不多！而且就算知道，能同時清楚其中秘密的，湯勤敢說恐怕更聊聊可數！ 

剛才他在二樓畫桌上展出的幾卷長軸中，沒見到此畫；《精明上河圖》如果沒被展出，原因很可能張四與玉南根本不知道此圖的秘密；而作為一幅文人水墨畫來看，《精明上河圖》並無足可觀。或許他們認為此圖乃《清明上河圖》拙劣的一幅模仿而已，並且連標題也錯寫成『精明』。

他查看登錄簿，果然在『評價』一欄裏注明﹕「無甚價值。」後又加注了﹕「據推測，畫此畫的人，似乎是個不知名的和尚。」果然不錯！正是他要找的東西！誰會料到畫下此圖之人真是法號『精明』的一個和尚！

他檢視著紙頁，稍後，找機會他要將這一條記錄不露痕跡地挖去，他是裱褙能手，這只不過牛刀小試！ 

如果沒有展出，那麼此刻，畫軸在那裏呢？

他朝桌後、桌下探頭尋找，周圍空空如也。一定是拿上樓去了！他迅速轉身自然而然的作勢要施展輕功，但一眼覷見窗下聚賭的幾個小廝！立刻收勢，改為快步奔上樓梯。 

他專找長卷翻看，打開每一個裝畫的長盒查看是空的還是有畫卷的？找到畫卷，又將每一卷迅速打開檢視，見不是，便隨手扔下再找。

桌上能見到的畫和盒子裏的畫都全不是！他彎下身，果然有一些案桌下，還有木箱子！

他一個個箱子打開翻找，全場被弄亂。案桌夾雜在屏風之間，因此加倍難找，查了四個箱子之後，他猛然想起樓梯口那北窗下的長桌下頭，見到過一大一小兩個木箱。

來到北窗下，他急忙打開小木箱，裏面不少大本的畫冊，封面朝下闔著，當然不會是長卷《精明上河圖》。

他打開大木箱，果然都是卷起的長軸！他全倒了出來，幾乎有十來卷，他拿起一卷，是一幅南極長生壽意。他擱下，再拿起第二卷他心跳加速！卷軸外邊果然寫著《精明上河圖》幾個字！

不料恰於此時，樓下傳來一聲大喝﹕「你們這兩個小畜生！還在這兒玩！看你爹不剝了你們的皮！還不給我滾上樓去！」

是嚴年在罵小廝，隨即兩個腳步聲飛奔上樓。

來不及了！湯勤不做考慮，將《精明上河圖》順手放入小箱子藏在那些畫冊底下，闔上箱蓋，也不見他挪移或作勢，便一個「鷂子翻身」穿出北窗！

說時遲那時快，嚴年上了二樓──

（下週續 ─ 【第八章】輞川圖真跡變偽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