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辦公室的驚艷之後，克立的腦海裡始終揮不去鐘小姐的倩影，和她修長亭勻的玉腿‧他開始上課時心不在焉，牟老師罵人的場合，他會露出陶醉的微笑；而對徐靖利用黑板上的三角和圓圈刻意製造的黃色笑話，卻又無動於衷‧下課鈴響後，他總是一個人站在攔杆旁，望著操場發楞‧曉耕看在眼裏，原以為是常被欺負後造成的孤僻和瑟縮，但瞧他那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卻又不像‧

克立在一段時間的守候和觀察，摸清鍾小姐上下班的時間，以及進出辦公室的路線之後，決定開始和她『約會』‧

鍾小姐下班，大約是在下午五點十分左右，正值住校生自由活動的黃金時光‧她從大辦公室拐出來，一般會取道左手邊的樓梯下到一樓，然後沿著走廊經過音樂和美術教室，踏出大樓穿過校車停車場，最後從傳達室旁的邊門離校‧

從某天起，每當這個時候到來，克立總會抓著一本英語或者國文，坐在一樓樓梯口的石凳上背文章、單字，有時乾脆就捲起課本藏在身後，搖頭晃腦地來回踱起方步來‧

他不時抬起頭向樓梯的轉折處張望‧同學來了就含混地打個招呼，老師來了就乾脆閉上眼睛，像在努力記憶某一個片語或單字‧這樣不厭其煩地應付了好幾個不相干的過客之後，終於聽到了高跟鞋輕敲梯面，馬蹄般得得的聲響‧

於是在他加速的心跳中，那雙無疵的玉腿緩緩從天而降，由鞋尖，到足踝，到膝蓋，到裙沿、腰際‧‧‧

克立瞪大雙眼，屏息注視著‧

然而，就在鍾小姐的粉頸和下巴就要隨著高跟鞋的節奏出現的時候，克立慌忙轉身了‧

他抓起課本，裝作漫不經心地避開她的前進路線，朝旁邊走開‧

直到平地上的鞋聲逐漸遠去，他才故作自然地轉過身來，亦步亦趨地跟在安全距離之外，欣賞她優雅的行姿和婀娜的曲線，直到她離開大樓，走向校門‧

此時他的感覺，既是如釋重負，又是悵然若失‧他知道這情節明天還會重演，也承認明天他還是不敢面對她‧

懊惱地甩了甩頭‧

這一天向晚，他在行另一次注目禮之後，正準備適時轉身避開，竟聽到鍾小姐的呼喚：「喬克立！」

完了！克立從頭頂涼到腳尖‧她發現了，她還查出了我的名字‧

僵硬地轉過身來，槁木死灰地面對笑意盈盈的她‧

鍾小姐似乎對他如此嚴肅的表情有些不解，皺了皺眉才說道：「你父親今天託人送來一個包裹，寄放在我那兒‧要不要現在跟我去拿？」

克立使勁點頭，趕緊把憋著好幾世紀的氣吐了出來‧

「好，那麼跟我來‧」

此時的克立像是被摧眠似地，亦步亦趨地追隨著她拾級而上‧他知道現在有很好的機會再欣賞一次，但眼神卻不聽指揮，直盯著一級級的階梯‧

直到鍾小姐把那個紙箱塞到他手中，他的表情才恢復自然，也是第一次正視她腿以外的部分‧

她的五官端正，輪廓分明，肌膚粉嫩，天庭飽滿‧笑起來很甜，時而會露個小酒窩‧左頰有個淡淡的小疤痕，也許是小時後摔跤造成的吧‧雖是個缺陷，卻也使她顯得更自然、親切‧

「謝謝妳！」克立總算擺脫了罪惡感，真心向她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