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上午英語課，牟老師大發雷霆，原因是上週週考退步太多‧發下試卷之後，她要班上退步五分以上的全站起來，然後從頭到尾每人饗以三鞭手心‧處罰完畢，她竟無法平抑自己的情緒，在課堂中掩面含淚而去‧

隔了幾分鐘，有人問道‧

「班頭，我們可以坐下嗎？」

「站著，老師沒說坐，我們怎麼可以坐‧」

「喂，田雞，你的夢中情人哭了，怎麼不去安慰一下嘛！」

「其實她今天打扮得蠻漂亮地‧唉，誰教她自己哭成這樣，淚人似的‧」

「好意思說，還不是被我們氣得‧」

「不一定喔！也許是昨天和徐靖吵架了‧」

「別瞎猜，有沒有和徐靖吵，下午數學課就看得出來！」

「對，不是沒道理呢！最近我常看到鍾麗華和徐靖在辦公室裡打情罵俏 ─ 這給牟老師壓力太大了嘛！」

「安靜！」班長終於大聲喝止，「誰再亂吵，我和風紀股長就要登記了‧」

下課鈴響，班長宣布休息十分鐘，但上課之後全班仍得站著等老師‧另外他要身為學藝幹事的喬克立，把發下的考卷收回，拿到大辦公室還給牟老師‧

克立剛跨進大辦公室，就被眼前的奇景給鎮懾住了‧

鍾小姐正倚在訓導主任的大辦公桌前打電話‧她兩肘支撐桌面，空著的右手時而撫弄髮稍，時而捲動眼前的電話線‧話筒的彼端顯然和她熟識，以致好幾次她被逗的像是亂舞的風鈴，讓清越而連串的笑聲，突兀地迴盪在原本安靜莊嚴的大辦公室裡‧

而真正令克立屏息的，是她艷紅短裙下那雙渾圓白皙的長腿，因前傾的上身提高了裙沿，幾乎是赤裸裸地展現在身後每一個老師和修女的眼前‧

由於她面向牆壁，眼前除了  國父遺像、孔子浮雕和十字架上的基督之外，沒人注意她，所以她對身後的情況也渾然未覺‧談到興奮處，她整個人幾乎趴上主任的桌面‧

克立感到自己心跳急遽加速，眼睛傳來的熱能快使他融化‧這是他今生首次見到這幕景象，也是首次發現自己竟如此無助‧

他明白在這個師道莊嚴的殿堂，舉手投足都要十分謹慎，何況是盯著小姐的大腿看‧狠下心來，勉強抽回快生根的視綫，帶著一張發燒的臉和一顆快要跳出來的心，克立俯首疾步，直奔牟老師座位而去‧

牟老師不在‧他東張西望一番，掃過鍾小姐以外所有的方向，仍不見她的蹤影‧站了一會之後，祇好把整疊考卷壓在她桌面玻璃板上，算是草草交差‧

剛要轉身離去，不聽話的視綫又吸盤似地黏著那雙腿不肯走‧也許屈身太久有點累，鍾小姐站直了身子‧她左手握著話筒，閒著的右手一忽而搔首，一忽而插腰的，有意無意間擺出各種撩人的風姿‧

突然她高舉右臂伸了個懶腰，右邊的裙擺陡然上升，連帶把克立的心也高高提起 ──‧

直到他驚覺身後有人，才趕緊收束心神扭頭就走‧而這一扭頭，就撞見了一位瀟灑挺拔的男士，笑意涔涔地看著他‧

數學老師徐靖‧

克立事後再也記不起，當時他是如何應付眼前的局面，逃出那莊嚴的煉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