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八日週一找鄰居老先生幫我鋤地翻土，計畫重新種一些香草，因為過年開放定餐擔心香草數量不足。幸虧PASA廚房不是商業化經營，因此不到一坪大的薄荷園還夠用，朋友客人喜歡喝，因此消耗量還應付過去。重新種了羅勒、迷迭、薄荷、山芹菜等等，邊種邊想今年應該做一些新菜色，怎麼利用這些材料呢？雖然寒流來，但是到不覺得冷，工作一陣子開始流汗，脫了上衣打赤膊比較方便。這七八年來，移民都蘭山逐漸習慣打赤膊工作，流完汗水休息片刻後，沖冷水澡後便有一身暖意遍佈身體，那種清爽舒適的感覺是難以形容的。

週三、週四陸續種上其他植物，每天早晚澆水，觀察植物的適應情況。到了一月中旬冷氣團南下，下了一夜的雨土壤濕透了，省取每天早晚澆水的時間，連著幾天夜裡下起陣陣的霧雨，連野草的發芽了。野草芽點點的綠出現黑土上，每天長一點長一點，想等它大一點比較好拔時，再來拔草。迷迭香用插枝方式栽培，以前很少用迷迭來作菜，看了一些食譜有些新的想法，不知道可行還是不行，等這批迷迭成熟時，應該可以找到或想出幾個食譜作法。

低頭繼續工作，小心翻土碎土後，將園地做成一畦畦的菜圃。也許喜歡散漫的生活，林菜畦也是歪歪斜協的曲線格子。種完清洗工具時，發現指甲縫隙都是泥土，很難洗乾淨也算了，等下泥垢就會自然消失。有時候不太明白自己為何要早晚忙著澆水，彷彿惦記著某個情緒、某種感覺，某種失落的思緒。凝視逐漸長大的羅勒綠葉，思索著青醬的作法搭配的食物，也許這些思考讓我專心在眼前的植物身上，看著他們長大到採收那一剎那，某個意念不經意停頓在腦海深處。

去年種過一些菜，堅持不施農藥結果被蟋蟀吃光嫩葉，搭了竹子棚架種瓜豆類不想施化肥也失敗，最後連最簡單的玉米都種失敗。理由我每天沒有那麼多時間照顧菜園，單單每天花在澆水的時間超過三個小時，手上還有其他工作要忙，後來放棄了兼差農夫的想法。今年想種一些比較簡單好種的香草，起碼蟲蟲不喜歡吃香草，種薄荷可以泡茶，用餐客人喜歡新鮮親自現採薄荷茶。羅勒可以做義大利麵，雖然我很少煮義大利麵，但是想羅勒可以作菜調味，想試試一些的想法。

這塊地休耕一年多，剩下幾顆殘存的辣椒和地瓜葉。親手翻土攪土過程中，汗水從背夾流下，抬頭休息喝水看著園地邊界的野林地。田園風景與自然風景是不同的生命情境，田園風景需要人的耕耘，像米勒的油畫充滿人在土地上勞動耕耘的美感。一旦沒人繼續耕耘就變成荒地，荒地有一點點空無的感覺，彷彿一些不熟悉英國畫家森林寫生油畫，陰鬱深沈中散發淡藍或昏黃的光澤。常常凝視著鄰近小徑邊的荒地，自然野林卻充滿生命力，那股原始的力量令人感動，它毫不在乎人的存在，荒地的美讓人覺得散發出「風景的生自然命」。

江冠明  2007/1/24 定稿 都蘭五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