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皇｝
作詞：李靜婷　作曲：張勇強

峨嵋聳參天　豐頰滿光華
氣宇非凡是慧根　唐朝女皇　武則天
美冠六宮粉黛　身繫三千寵愛
善於計謀城府深　萬丈雄心難為尼
君臨天下威風凜凜　憔悴心事有誰知憐
問情何寄淚濕石榴裙　看朱成碧癡情無時盡
縱橫天下二十年　深宮迷離　任憑添
兩面評價在人間　女中豪傑　武則天

這是在1985/86年在國內曾創下連續劇史上超過50%收視率高潮的主題曲
記得當年這齣戲可是火紅的很 相信看過的人一定記憶猶新
而且對這首金佩珊獻唱 編曲也蠻有氣勢的主題曲也能哼上幾句
我也因此此劇迷上了女主角潘迎紫
還蒐集了好多她的唐裝照片
後來潘迎紫又演了一系列的以 ”一代”為標題的歷史名女人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這齣
除了它的劇情引人入勝 以及製作精良外
最主要的原因則是它的中心主角是我最感興趣的中國名女人－－武則天

電視片頭（兩個內容都不一樣）

http://youtube.com/watch?v=hHVh-_hInN4

http://youtube.com/watch?v=OR5rOpCHCzk&mode=related&search=

歷史記載多半是以男性為中心
這可能是因為在父權社會本來活躍的就是男性 知識主導權與史傳的記錄者也以男人為主
所以相對下女性就被擠到角落 難得在歷史展露頭角
而且往往呈現兩種極端的角色 不是貞女 烈女 就是蕩婦 禍水
這是時代觀念所造成的結果嗎？
或許是因為物以稀為貴
當我在閱讀歷史時 總對難得出現的女性人物特別感興趣
好奇她們怎麼能在那男尊女卑的世界中佔得一席之地

在中國古史上 我最熟悉的唐朝
而唐代中 我最注意的則是初唐
即唐高祖到睿宗這近百年的歷史
而如果要再細分下去的話 則是西元七世紀後期到八世紀初
也就是武后掌權的這段歷史 是我比較喜歡鑽研的時期
大家都知道武后是中國第一位 也是唯一的女皇帝
在我讀過的幾本武后傳記中 多半對她褒多於貶
(除了柏楊版的資治通鑑把她罵得像是中國的女希特勒似的)
武則天與政治的接觸是她在成為皇后之後
慢慢地從國母 天后 二聖 太后 步上了不論是在名義或實質上皆是最高統治者的皇帝寶座
不過自己倒非要介紹武后的生平
想知道她的故事的人去讀她的傳記或欣賞相關的電視劇應該會得到比較詳盡的內容
我只是想在這兒聊聊對武則天的某些看法而已

首先就是武則天跟唐太宗李世民的關係
武后十四歲時被宮廷徵召為才人
才人在唐朝只算是中等階級的嬪妃
雖然太宗賜給她一個”武媚”的名字(所以後來她才會被稱為”媚娘”)
但從史料看來 她似乎入宮好幾年後才受到太宗臨幸
且因個性倔強 不懂得使用女性溫柔的手段取悅別人
在後宮也不是什麼得寵的妃子
另外太宗死後 由於武媚娘未曾生得一男半女
按照慣例 她被分配到感業寺當尼姑 為先皇靈魂超度
如果不是有幸得到唐高宗的垂愛的話
她可能必須伴隨青燈終老了
這倒讓我很好奇 在武則天的心中 太宗到底佔了什麼樣的地位呢？
太宗雖是武后的第一任丈夫 也是她感情上的第一個男人
不過兩人相差二十五歲 武媚也只是後宮眾多女性之一
而且還不是什麼受寵的妃嬪 彼此不可能有太深厚的情感
武媚的前十二年宮廷生活幾乎沒受到什麼愛情的滋潤(除了與太子李治那段情愫外)
還差點因皇帝之死而一輩子出家
但武媚似乎並沒有因此埋怨太宗
從一進宮 她大概就清楚自己不可能是李世民的最愛
(太宗的摯愛是逝去的長孫皇后與楊妃)
即使皇帝對她的欣賞僅只於才識 見解 而非她的女性魅力
她對太宗也沒什麼怨言
記得史書上有記載兩人之間的一段韻事:
有一次西域貢上一匹性情剛烈的”獅子驄”名馬
眾人難以調馭 年輕的武才人挺身而出 告訴太宗她只要鐵鞭 鐵鐹 與匕首就可制之
”鐵鞭擊之不服, 則以鐵鐹鐹其首,又不服, 則以匕首斷其喉”
這段話讓我印象非常深刻
武則天似乎在她少女時代就已顯露出未來的處世原則
那就是”精 /準 /狠”
她的眼光銳利 了解到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等選定目標後 她懂得想盡辦法去得到它
如果無法順利地取得 她不惜犧牲別人來達成目的
即使這擋腳石是自己的親身骨肉
言歸正傳 這兩位中國歷史上最偉大的男女統治者(至少以我的觀點而言)的接觸是短暫而冷淡的
武后雖然沒有得到李世民的寵愛 但我認為在一定程度上必有受到太宗影響
多年後當她逐漸掌握唐帝國大權甚至取而代之
能參考的統治者除了能力和她比較起來相對平庸的第二任丈夫高宗
與沒什麼政治才幹的兩個兒子中宗 睿宗外
那就只剩下一代明主唐太宗了
太宗知人善任 從諫如流 勵精圖治 是中國歷史上的盛世
同樣的 撇開重用酷吏 濫殺無辜 擾亂刑罰外
武后在掌權時代用人唯才 推行法治 善於納諫 也發展了科舉制度
除了她本身的政治才華外 我想多少也參考了太宗的治國之道
畢竟她曾經歷過那個時代 親眼見識到李世民如何處理國事
無形間也受到了間街接的磨練
晚年武則天談到太宗是帶著敬仰的心情回憶的
縱然這位天可汗並沒有真正愛過只是後宮佳麗之一的她
但並無損這位中國一代女皇對她的敬意

接下來就是她跟唐高宗李治的關係了
熟知武后故事的人 應該都可以看出高宗是她的初戀
以中國的倫理觀念來講 武才人其實是李治的庶母
但也只大他四歲而已 加上兩人邂逅時 武媚正值青春年華
就像是朵盛開美麗 嬌艷欲滴的牡丹花兒般可人
高宗便不知不覺迷上她了
加上彼時中國北方被胡人統治許久
胡人盛行”蒸婚” 也就是女人喪夫後 通常會再嫁夫家的兄弟或異母子
以保障她的生計無虞
(讀過人類學的人應該知道這種婚姻制度在北亞 中亞 西亞 非洲 乃至大洋洲都很盛行)
李唐也掺雜了胡人血統 所以對這種越輩婚並不以為忤
從歷史的記載可以看出高宗的個性比較忠厚老實 優柔寡斷
在政事上似乎也沒有什麼特殊才華 容易受感情牽動
難怪遇上生氣勃勃 對政治又滿懷企圖心的武媚娘
就很快地對她言聽計從 最後由於身體病痛之故 乾脆將國事大權交給她
此外李治個性又仁弱不決 反倒是武后較有個性
裁決國事也果斷多了 因此在政事越來越依賴皇后
記得看武則天傳記的時候
我出乎意料地發現在西元六七五年時 高宗由於多年來的病痛
連多年來象徵性的上朝都難以支撐了(其實國事幾乎都是武則天在處理的)
他想完全擺脫政務 專心養病
可是當時太子李弘年紀仍幼(22歲 其實也不小了 因為高宗亦是這年齡即位的 ) 尚無多少朝政經驗
高宗甚至想讓武后權攝國政 換言之 就是將大權完全交給她 讓她當個實質的皇帝
這倒讓我有些驚訝 在中國這種男尊女卑的社會中
(唐朝女性的地位只是相對比他朝高而已 但還不至於到男女平等的地步)
皇權總是傳給男性後嗣 女人和帝位是沾不了邊的
至多像漢朝呂后或北魏胡 , 馮兩太后般臨朝稱制或垂簾聽政而已
況且高宗有四個皇子 照中國的慣例也應該是傳給長子
帝位的繼承再怎麼樣也輪不到身為女人的武后
由此可見高宗對妻子的信任與對她在政治才幹的由衷佩服
但這個提議卻被那些遵守儒家傳統觀念的大臣給腰斬了
理由當然是那些天子理外 皇后理內 一旦陰陽失序
則上天將降災譴責的男性沙文偏見
還有正統皇權不該交給外性之人
高宗無可奈何 只能作罷
中國產生第一位女皇的契機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瞥開這段插曲不提 我想武后應該是深愛高宗的
畢竟高宗是讓她的愛情第一次得到回報的人
且也是讓她跨上女皇寶座的關鍵人物
只是個性相對強烈的她讓自己軟弱的丈夫甚至後來有些怕她
一度有廢后之念(當然不了了之)
說穿了 高宗就是懼內
但武后與高宗的關係大致上算是和諧的
否則高宗就不會想遜位於她了
同樣的 武后也不會在遺囑申明:
”去掉帝號 稱則天大聖皇后 祔葬在高宗的乾陵”了

第三點呢 就是武后與男寵的關係
我想在武則天的感情世界中 這大概是最令人感興趣的一環了
自古以來 按照”禮儀” 皇帝應有內職 唐朝的宮制則是
一后 四妃 九嬪 九婕妤 九美人 九才人 二十七寶林 二十七御女 二十七采女
因此各朝皇帝無不充實後宮 恣意帷帳
武則天登上帝位之後 認為既為萬人之尊 因此也安置了幾位面首 來填補宮廷的寂寞
比較有名的就是薛懷義 御醫沈南璆 還有最著名的張易之 張昌宗兄弟
這原本也無可厚非 不過卻換來後代史家的批判
只因她是女人 沒有遵守男權社會所加諸給女性的道德規範
所以就送給了她一個”淫蕩”的罪名
老實說 和其他男性帝王成千上百的妃嬪比起來
武則天的寵幸實在微不足道
但在以前那種男尊女卑的社會中 一個女人的身心需求其實是不大被重視的
尤其是在南宋理學興盛後的時代
可憐的武女皇被形容為”穢亂宮廷” ”一代淫婦”
後世許多椑官野史就喜歡著墨武后的私生活
還以她為主角虛構了許多容淫穢的小說
我就瀏覽過一本”如意君傳”
內容描述雖然年已七十 但外表依舊年輕的武后
與一年紀可當她孫子的二十多歲少年的薛敖曹的風流韻事
(當然 歷史上並無這號人物的存在 有興趣的人可以將書名打上網路搜尋
真的是一本...嗯 蠻精采的小説......)
像處在二十一世紀的我們就能以比較寬容的角度去體諒她的作為
我就看過很多討論武則天的文章為她辯解既然男人可以有三十六宮 七十二院
那女人為何不行呢

不過這倒讓我聯想起歷史某種特別現象
那就是古代那些擁有身份 地位的女人 如果又掌握權力的話
一旦喪夫守寡後 似乎在男女關係上 都會有某一程度的解放
從秦始皇的母親趙姬開始 漢代的呂后 館陶長公主(漢武帝皇后陳阿嬌之母)
到晉代的賈后 北朝的胡太后 馮太后
還有武后自己的女兒太平公主 兒媳韋后 親信上官婉兒
在恢復單身後(除了賈后之外)
皆覓尋了某些年輕男子來填補情感上的空缺
這是因為她們在婚姻生活沒有得到滿足嗎？
還是代表女人其實在內心底也是須要感情慰藉？
不管她們曾不曾受過婚姻的洗禮 這是一個女性正常的需求
只不過她們的慾望與需要被禮教限制與忽略掉了
被古代封建社會男性所制定出的道德限制住了
所以只有在命運的造化將其推上權力地位的高峯後
才能因無人敢正面反對 得以像男人一樣有放縱自己內心需求的機會呢？

縱觀武則天與其男寵的關係 除了女人基本的身心須求外
其實她在選擇對象時 也會注意本身是否有可取之處
當然武皇跟古代的男性帝王一樣 多少都會注重外表
像薛懷義就”偉形神,有膂力”
沈南璆”體態風流 面目清秀 形體偉大”
張易之”白皙美姿容” 張昌宗容貌更過之”
但薛懷義多才多藝 是個民間醫生 更精通土木建築 並懂得武功
沈南璆通曉醫術 二張則善歌舞音律
且她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寵愛歸寵愛
但並不讓他們接近政治 影響國事運作
所以也沒有什麼”男禍”發生(相對於女性接觸政權就被視為”女禍”一般)
因此 既然男帝可以擁有三千佳麗
那女皇有幾個面首又非議什麼呢？

第四呢 也是我想用來結束這篇文章的一點 那就是如果高宗傳位成功的話
中國歷史又會是怎樣的一幅光景呢
在西元七世紀後期大唐帝國名義上的皇帝雖是高宗 中宗 睿宗
但實際上已是由武后掌權 大部份的國事多由她直接或間接決定
因此她可說是中國真正的統治者
從歷史看來 當時大唐經濟繁榮 戶口直線增長 國勢昌隆 武功也非常鼎盛
很多人知道唐朝是中國最繁榮的時代
但卻不曉得唐代疆域發展至極致是武后執政時期 而非在太宗或玄宗時
高宗武后時代的軍事成就也遠遠超過貞觀
像彼時唐朝降服了西突厥 為救新羅而打敗高麗 百濟與日本聯軍
這是太宗都沒達成的目標 身為掌權者的武后功勞無法抹煞
我想鑽研過唐朝歷史的人
都可以發現武則天其實是個非常英明的統治者
如前面已提過的 她知人善任 用人唯才 善於納諫 知錯能改
又發展了科舉制度 在國事上也有很好的判斷力
單就政治才能而言 她是超越了高宗與兩個兒子
比他們更適合當皇帝多了
所以武后當初如果能順利權攝國政 有了皇帝丈夫的正式背書
她是否就能亦能順勢坐上皇帝的寶座 一展她的雌心壯志呢？
這樣一來 她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去面對眾家李唐大臣的抗議
也不必誅殺那麼多反對她的宗室臣屬了吧
比照一下鄰國 日本歷史上有六位女性天皇
韓國有八位女主 中國的女性統治者真是少的有點可憐(指真正登上帝位者)
有時我會思考 這是否跟華夏地區太早籠罩在儒家思想的二分絕對法下有很大的關連呢
儒家規定男性理陽德 而女性治陰德 也就是被限制只能管理家內之事
像家外社會之事女人是插不了手的
否則就是違背天理 會遭到上天處罰
雖說唐代是個女性地位相對較高的時代
但也沒有高到那些接受儒學薰陶的男性臣民能立刻接受女主的地步
以致於她還在太后垂拱統治時代
就必須鎮壓反對她的政敵所掀起的武裝叛亂
不然就是面對那些反對女人掌權的民眾上書
(”如今陛下以女主處陽位 反易剛柔 故地氣塞隔 而山變為災之言”
結果這位上書的民眾被流放到嶺外 )
當然身為異姓之人也是她被反對的因素之一
不過憑著精明的頭腦與政治手腕
武后還是克服了種種的困難 登上了中國第一位女皇的寶座
開始大刀濶斧去實現她的政治抱負
她的許多政策 都是打破舊規 影響千載的(如發展科舉,打擊山東世族集團)
就如我讀過的某些傳記陳述的
武則天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一個具有革新精神的政治家
她本身的稱帝就是對千年儒家禮制的一次重大突破
如果武后能處在一個對她有利的客觀環境中
或許她也能跟成為跟太宗般的一代明主 為唐代再添一個盛世
也或許她能將中國的歷史走向帶領到另一個方向 誰知道呢
但這些都只是假設性的問題
畢竟唐代的歷史已經落幕 武后也走完了她的人生
她的所作所為 如同那座依照其遺願所立的無字碑所代表的
就由後人自由去評斷她的功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