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文章同學會的心靈意義:再畢業一次
一個餐會,共同的學術興趣,一桌子陌生人。
其中一位是校園裡國際學生服務中心的。
四月裡,中心要為即將畢業回國的學生們辦一個
「重回家國 (reentry)」的文化適應研習營。
是離家太久、也是歸鄉遙遙無期,
我從沒想過(或不願去想):
回到自己的地方、面對自己的人,
還得重新找尋一個文化入口。
但是,應該要近鄉情怯。她說。
因為,學成歸國,
「有人發現自己的熱情和關心再不能與昔日好友分享;」
「有人發現和未婚妻情愛如昔但再不能靈悉相通;」
還是一樣的家國、一樣的青梅竹馬,一樣的老朋老友,
變了心情的是我們。
想起我們這個園地。
暫且把同學會當做大家都是歸國華人慶團圓吧?
二十多年改變很多人很多事。
同學會的起點只是衝著一種不變,一個共有:
我們的綠園三年的歷史。
三年,在我們已過了大半輩子的歷程,
要讓大家都有重尋綠園的文化入口的熱情和勇氣,
夠不夠?
怕不怕?
想起羅絲,
和她跟我說的她畢業三十年高中同學會的心情。
從期待同學會、參加同學會、到會後持續和幾個人保持聯絡持續吃喝談笑,
大半年,羅絲都在與老同學重逢的亢奮之中。
有一天,
興奮突然都沈寂了。
那些高中時期的美好或不堪,像皺了皮發了霉的壓箱底衣服,
都層層翻開了、搓洗沖刷了;
才發現
也不過就是幾件舊衣裳。
就此不再重要、不用想起。
她讓老同學回到他們的軌道去,
她也回到自己。
「我終於從高中畢業了,」羅絲說。
有多少人的同學會是這樣的結果呢?
曾和自己一起患難與共的哥兒姐兒們,
給自己烙下第一個情殤的男孩女孩們,
看過自己最光采無憂或最墮落無德的的朋友和敵人們,
…………………………
打開塵封的閘、讓青春的馬尾巴重新奔馳一回後,
話題沒有交集了,
熟稔開始陌生了,
時空回到現實了,
這些自己一度以為是生命過程中無可取代的人,
也像快速倒帶的風景,
在身後隱去。
進出那個文化入口的我們,
前後是同一個人也不是同一個人。
於是,
我們終於從十八歲長大了,
從高中畢業了。
緣起緣滅,
有多少人的同學會是如此的結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