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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15 00:13:42瀏覽263|回應0|推薦5 | |
前言: 這是一個小小的系列文章, 或許總共會有三四篇或是最多五六篇吧, 可以把它們當成勵志或是某種激勵, 換個角度的話, 也可以當成是對於社會上一些事物的不平或是小小抱怨, 就看是從什麼角度去切入或是思考同樣的一個狀況…人, 生下來就從來不曾是公平的. 整個系列, 會簡單囊括從個人有記憶開始, 一直到2012年八月初的四十餘年時光, 八月份的北部大雨, 所連帶造成的某件山區事情, 應該算是本文小小的結案. 個人雖然不是高齡的百歲人瑞, 無法見到從日據/二戰/台灣光復之類的舊事, 而是只有不到半世紀的四十多年記憶, 不過, 從人類最早先的採集狩獵或遊牧生活開始, 逐漸變成鄉村或城鎮的集體生活 (開始有 皇帝/大小官員/莊主/員外/商業巨賈….) 之後, 財富與貧窮, 甚至於出生時的地方或是家庭背景, 就把人類的生活分割成許多不同 “層次” 的過日子方式… 有些人可以提出 何不食肉糜 的疑問, 更有些人可能每天餐風宿露, 連圖個最基本的溫飽都有其困難, 從古至今, 這樣子的社會狀況並未因時代不同而改變過. 四十多年前的記憶裡面, 在一個偏遠山區, 主要都是泥土結構的老房子 (以及更後來才在主屋旁邊再增建少部份磚造的邊間), 別說那個年代家裡面沒有電話, 甚至於童年的較早期, 連電燈都沒有見過, 夜晚的家中除了一片黑暗, 頂多就是奢侈一點, 用火柴棒把房間外頭牆壁上掛著的的 “油盞火”( 煤油燈 ) 點著, 小小的昏黃色火燄, 發出大約像是今日一根生日蛋糕上頭小蠟燭的微弱光亮. 夜間上廁所, 必須拿走油燈, 經過黑暗的房屋主通道, 經過穀倉轉個直角, 穿越養著三四頭豬的豬舍, 然後蹲在茅坑上面, 聽著旁邊的豬隻呼嚕呼嚕叫, 甚至於一些大老鼠就在旁邊逛大街…即使有貓, 也無法奈何那些繁殖能力超強的老鼠. 那個年代沒有衛生紙, 只有在茅坑旁邊擺了一個木盒子, 放著一把切成一根根的 “竹片”…如果在山野之中內急, 就是隨手採幾片葉子. 一個很令人難以想像的年代, 不過…早些年的某些偏遠山區, 有許多窮困的人就是那樣過日子的. 祖父輩算是早年抗日的 義民軍, 因為火力差異懸殊 (無法對抗武力裝備先進的日軍, 使用極少數量的老式火槍甚至於刀具棍棒要對抗當時火力強大訓練精良的日本軍隊, 簡直是以卵擊石), 一大群人不是死的死, 逃的逃…最後, 至少有一部份是成為被追殺躲藏的難民, 而不是狀況更悽慘的烈士. 身無分文逃避山野, 後來應該算是戰事平息歸安吧, 只是, 一群人也成了兩手空空, 只能出賣勞力, 幫地主工作的佃農, 連用來當作住家的破舊泥土房舍 (住宅地區的土地), 也是跟當地的地主租賃而來的 “非長久”住所, 每年租金, 可能是一年幾百斤或是多少收穫的穀物米糧. 至於耕作的收穫, 早年可能高達六七成以上都屬於地主, 直到後來實行了給佃農的三七五減租, 規定地主最高只能拿取每期稻米收穫的 37.5% 為止, 勉強降低了一些佃農的壓力. 耕地放領政策之後, 祖父輩, 原本的佃農終於以政府規定的某種價格貸款 “買得”了山區原本一直在耕作的兩分多的稻田土地 ( 梯田,只是一甲地的 1/4面積而已 ), 兩分多的農牧用山坡地, 還有兩分多的林業用地, 總共約 0.7甲地, 除了梯田用於種稻, 山坡地種植茶葉還有蕃薯…稻穀都要繳交 (還銀行的錢), 茶葉偶爾可以賣得一些微薄收入, 蕃薯可以養豬以及當作雞鴨的食料. 另外, 在山區仍舊還有少數零星的梯田, 可能一分多的面積, 繼續租用地主的土地維持原本的租賃關係 (收穫約四成歸地主), 即使只是多了幾百斤稻穀, 也算是聊勝於無吧. 只是, 那些一小塊一小塊的山區梯田, 可能每一小塊田地還收割不到二十台斤或是五十台斤的穀物, 小塊的田地可能面積只有兩三坪, 大一點的可能十幾二十幾坪面積, 總共可能為數五十甚至於上百的小塊梯田, 每期總收穫或許只有三四千台斤, 扣除耗費極大量人力的整地/插秧/除草/割稻 ( 完全只能靠人力以及水牛的幫忙 ), 幾乎就已經是完全無利可圖, 遑論還得繳交大半收穫給地主或是政府的米糧稅負跟銀行借貸 (以及另外住家土地的租金). 更慘的是, 上一代人為了兄弟情誼, 義務幫忙 “代耕”其兄弟的田地, 所有花費的勞力與各種成本都自己負擔, 而收穫卻是一人一半 (其嚴苛條件更甚於三七五所規定的地主拿四成以下), 在此種狀況下, 只能以山區那些小塊田地的微薄收穫, 去補償代耕田地所造成的額外損失…原本抓襟見肘的狀況變成完全入不敷出. 所有的稻作收穫統統交出去之後, 家裡面根本連米飯都沒得吃, 除了大大小小得另外在山區做各種苦工 (扛樹/扛竹子/拉運木材或是幫忙其他家戶的農忙之類賺取一些金錢補貼), 每到小孩子的小學或是國中註冊費繳交時期, 可能還得另外把部份豬隻賣掉才能湊足早年那區區幾十元或是百來元的學費… 總共就那麼三或四隻豬, 可能就是學費的緊急財源. 家中的米缸永遠是見底的, 只能找山區附近其他鄰居東借一兩斤, 左借兩三斤來應急, 偶爾有一些錢買回一袋米, 先把左鄰右舍還了之後, 家中又剩下不到三天米糧. 別說吃飽 “飯”…. 因為不可能有能夠吃飽的 “飯”…. 飯鍋裡面, 只有最底下的一兩成是白米飯, 堆疊其上的八九成則是 “蕃薯塊”…每到晚間開飯時刻, 每個小孩子都想要搶第一, 才能夠往鍋底多撈到一點飯, 沒幾碗飯之後就只剩下蕃薯塊了…那可是總共十來人要吃飯的狀況下. 記憶中最深刻的一次印象, 家中最大的小孩端了一大碗公滾燙的絲瓜湯, 從廚房往客廳餐桌, 在距離餐桌前的幾步距離因為耐不住燙手的大碗湯, 失手而摔落地上, 整碗湯摔在泥土地面上報銷….男主人氣沖沖的在廚房拿了支菜刀衝上前, 說要把小孩那沒用的雙手剁掉… 幸好沒有真的發生, 不然還不知道那將會是怎樣的天大遺憾…只是, 當時年幼的自己看著那個狀況, 變成永遠不會抹滅的一個場景, 或許那是一個好不容易才出現的一碗湯, 或者那是多大的一個浪費與暴殄天物. 曾經在美國發生的案例, 一個小女孩因為調皮, 把父親車子的油漆括花了, 父親一怒之下用鐵絲綁住女孩的雙手老半天 (不知道確實多久), 最後造成女孩的雙手壞死整個截肢… 幾年之後, 父親又買了輛車….女孩問父親, 你的車子又變好變漂亮了,我的雙手什麼時候也可以還給我… 終究還是很慶幸, 在那個貧困的年代, 沒有發生類似的憾事. 現在蕃薯可能比飯還貴, 早年蕃薯是給豬吃的東西, 只有最窮困的人沒飯可以吃飽, 而只能吃蕃薯, 天天吃飯不會怕, 連續吃一兩星期甚至於幾年的蕃薯塊, 看看會不會怕…. 印象深刻的艱困童年…在那個時代, 在都市或是城鎮做生意的人, 還有許多地主, 有較多收入或是房產, 應該是屬於生活較優渥的一群, 隨遷移的政府來台那幾百萬軍公教與家屬, 生活上至少還有政府補貼的米糧供應或是水電減免還有薪水, 好歹算是過著屬於中層的日子….農村的許多農人, 則相對屬於較低階的生活 (窮困的人為數不算少)….至於像自己家庭一般, 連個住的地方都屬於地主的 (也可能隨時被趕離原居住地), 扣除極微薄的農業收穫之外, 還得額外倒貼一些親戚的狀況, 或許不敢說是最窮的 5% 以下人口, 至少應該算是早年經濟狀況屬於最後 10% 的那一群吧. 沒有電的年代(當然更不可能有手電桶), 夜間出外必須點著 火把 才能到附近鄰居家串門子…慢慢的, 年齡更大了一點, 附近有些許距離, 在村莊之外遠處上方, 家境稍微好一點的某戶有了黑白電視, 偶爾在某年某日的凌晨時刻, 幾個小朋友會帶著火把走個大老遠去那戶人家看棒球比賽, 剛好在那個台灣瘋棒球的年代, 一年之間會有那麼一兩個凌晨, 一群小朋友看著會發出聲音, 充滿著白色雪花片片, 模糊不清的黑白電視. 那是一個物質上極端匱乏的年代, 三餐吃不飽, 簡陋衣物在冬天也穿不暖, 秋天之後天氣變涼的日子, 出門到鄰居家串門子, 還必須隨身帶著一盆碳火 (竹籠底部擺著陶盆以及燃燒中的木碳) 才能外出. 如果要寫回憶錄的話, 那麼許多年, 或許可以寫出成千上萬, 各種不同的生活小故事, 不過, 那些其實也不算是本文真正想要探討的主題, 只是有關一部份經濟弱勢族群的某個小小的剪影而已, 簡單的提一下就好.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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