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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22 07:15:05瀏覽1357|回應6|推薦53 | |
小學時,家裡常有軍校學生來看爸爸,他們皮膚黝黑,提一籃水果放茶几上,坐在客廳,搓著一雙大手,靜靜等著,一聽到爸爸慣常的咳嗽聲,就倏地起立行舉手禮,大聲說:『教官好!』 他們質樸靦腆的表情,讓我想到六歲時,因為爸爸當值星官,我們一早去探視,得以吃到軍營的早餐,那長方形的饅頭,風味獨特,跟外面賣的不一樣,我大口嚼著,一旁長板凳坐的阿兵哥,也是褐黑一張臉,微哂白牙,憨憨親切地看著我。 後來才知,那饅頭裡放了鹼,是伙房弟兄做的,難怪外面吃不到,幾年前,吃到新竹的眷村饅頭,似曾相識的含鹼味,又回到舌尖,軍營裡的早餐,竟像是不久前的事! 其實,襁褓時住過軍營,那是民國三十幾年,軍方搭的大木頭房子,裡面再隔成十幾間,從大陸渡海來台的軍眷們,基隆下了船,被安置過來,一家家緊著木板牆, 一個屋簷下,誰家打孩子了,炒辣椒了,娃娃哭了,聽得清楚分明;那串門子,只要走幾步路;下雨天,小孩子就窩在大房子裡,從東邊竄跑到西邊。 當然,我那時太小,大房子的事,是媽媽說的,後來大家都搬到軍營外建好的眷村,有時在村裏裡走著, 媽媽碰到另一眷區的人,就親切的停下來聊天,和來人分手後,如數家珍的告訴我,住大房子時,誰住我們家隔壁,誰住後頭‧‧‧,她表情裏懷念不捨,十幾歲就從大陸離家遠行的媽媽,對大房子裏住了快十年的老鄰居,又是一份鄉愁吧! 家在軍營邊,早晨六點,準時聽到牆裡面“搭滴滴答”的號角聲,然後是,阿兵哥大隊人馬跑步答數,整齊劃一的聲音,真是雄壯威武,有時,麥克風會清一下喉嚨,然後傳出軍歌來,有時聽到牆裡乒乒乓乓修機件,夾雜台語和老竽仔的外省鄉音,到了下午六點,又是一陣號角,我們日常作息,也自然參照著。 放假時,玩膩了殺刀與躲矇矇,小孩子們就往軍營跑,記得綠色辦公室前面,有一座湖,趴在湖上欄杆低頭往下看一波波如流潮水,看久了,好像正行駛在一艘船上,頗有目眩神馳之樂!有次,蔣公誕辰日,為了想吃壽桃,我和玩伴,跑到軍營禮堂蔣公像前,規規矩矩行禮,結果,甚麼也沒拿到,原來,我們跑錯地方,應該去村長辦公室才對! 軍營裡有康樂隊,黃昏時分,常可看到他們在彩排話劇,我們大人小孩都圍在一旁看,最記得演“陳庚” 的大壞蛋,眉眼奸邪,他換下便服後,還是讓我躲得老遠。 那個年代,沒有太多娛樂,軍方體念民情,寬鬆門禁,調劑了我們平淡的日子;如今,路經務必識別換證的軍營,那穿著拖鞋,在軍營裏踢躂穿梭的時光,成為童年裡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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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生活|大台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