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發生在大學聯考時代的小故事....感謝親愛的玫琪以及阿免，不但為我啟發了靈感，而且讓故事得以完成。

傳說，繫上幸運帶時，只要誠心地許願，當帶子斷掉時希望就會實現。

你戴過幸運帶嗎？知不知道幸運帶能帶來幸福的傳說呢？在身邊平凡的關懷，雖然容易被忽略，卻往往才是最珍貴的情誼，願你（妳）能懂得珍惜，讓腕上的幸運帶為你（妳）牢牢地繫上幸福吧！

515151綠色幸運帶515151

看看黑板上的倒數日期，聯考就快到了！拿出特地挑的繡線--深綠、翠綠、白色各一束，心裡只想為重要的他祈福。傳說，繫上幸運帶時，只要誠心地許願，當帶子斷掉時希望就會實現。


綠色是他的最愛，也象徵著幸運，希望這條幸運帶真能將我的祝福傳遞給他！


將繡線裁成適宜的長度，我熟練地紮好線頭，如綁辮子般編了一小段後再打個結，俐落地將線頭捲在左手的中指上，雙手的拇指和食指便忙碌了起來。一對接著一對的斜捲結，編入了我一點一滴的祝福，腦海中浮現的是他侃侃而談地描繪未來藍圖的樣子，猜想著收到這條幸運帶時，他會想許什麼心願。手上依舊不停的編著，心底則是默默地祈禱他的願望能實現，我刻意將「５１」編入圖樣中，如此一來這將是專屬於他的綠色幸運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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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仕毅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不但同年，又是鄰居，兩家的交情一直非常好。很多人，包括長輩們都認為我和仕毅是青梅竹馬，天造地設的一對，但是我們的情況真的只能以「友達以上，戀人未滿」來形容。雖然我們打從國小、國中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學，他有什麼心事，也往往會第一個找我分享。每當家人看到他興沖沖地跑來找我時，總是帶著曖昧的笑容，還不忘賊賊地附上一句：「你們感情真是好啊！」


但是--在過了兩小無嫌猜的年齡之後--只有我知道，其實並不是那麼一回事。我相信我對仕毅的想法一直未曾改變過：在這輩子裡，我的心只容納一個人，只和一個人談戀愛，並且和他在未來一起守護小小的幸福。或許很多人已經開始相信青梅竹馬未必會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依舊固執地將這樣的信念緊緊地鎖在心底。


然而，在她闖進我們的生活後，這才明白，仕毅的內心不見得會認同我的天真。


高二分組後，和過去幾年一樣，我又和仕毅在同一班，而且座位依舊排在一起。在確定編班名單的那一天，原本平靜的生活開始變得喧擾起來，原因無他，因為校內男生的焦點--顏嘉玲也在我們班上。


同樣頂著近乎西瓜皮的短髮，同樣穿著白衣黑裙，但是顏嘉玲如同美麗天鵝一般，令人不可直視的耀眼光芒就是能夠把我們這群醜小鴨映射得彷彿未曾存在過。而且她功課很好，是演講比賽和作文比賽的常勝軍，又是學生會主席，如同偶像一般地被捧上天是可以理解的。不幸的是，仕毅也是捧著他的人之一，在高二那一整年，可能是因為圍在顏嘉玲身邊的蒼蠅太多，個性悶騷的他礙於面子，不願意別人說他是蒼蠅之一，也可能是為了顧慮我的感受，所以只是偶爾會和我談到她而已。當時的我雖然感覺有異，但是基於對仕毅的相信，還是願意與他討論和顏嘉玲有關的話題。


等到上高三，情況開始越來越不對勁，首先是仕毅變得異常地用功。雖然很多人在高三都會比前兩年來得認真唸書，但是他的用功卻隱隱顯現著不尋常的含意，尤其是當他發現模擬考榜單上，自己的名字和「顏嘉玲」三個字越來越接近時。


「好，繼續保持下去，跟她上同一所大學絕對不是夢！」我在某次模擬考成績公佈後，聽到仕毅的自言自語。那時，才第一次瞭解什麼叫做酸--發自心底，將我溶皮蝕骨，戕磨剝削於無形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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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仕毅還不健忘，應該記得剛上高中的時候曾經信誓旦旦地說：「家琪，我們以後也念同一間大學，同一個科系，當永遠的同學，好不好？」


「好啊！」我毫不猶豫地點頭，因為我們的成績差不多，這個理想有很大的可能會實現。

但是現在仕毅的成績有如火箭沖天一般越升越高，而我卻依然只能保持著老牛拉車的緩慢步調準備聯考。其實不是沒嘗試著追趕，更不是我不願意努力，但是資質確實不夠，即使每天晚上將近兩點才熄燈，下課時間也一絲一毫地絕不浪費，牛車就是牛車，即使拉到北京依然不可能變成高貴豪華的法拉利跑車。


在一個漫天燦爛星子的夜裡，終於想開了，告訴自己：「仕毅有能力更上一層樓，追尋更好的理想是好事，我憑什麼羈絆著他？如果真心喜歡，是否應該給予祝福，而不只是想把他硬留在身邊？」


於是，在停課後，終於放棄了會讓自己油盡燈枯的讀書方法，重回過去十二點一到便乖乖上床睡覺的習慣；要是書念累了就獨自走出教室，在校園裡四處逛逛，讓眼睛好好地休息；同時也不再緊繃著情緒，只求能維持最適合自己，最穩健的應考步調。


仕毅察覺了我的改變，有一次當我放下課本，預備走出教室，他藉故跟上來。如果在過去，一定會拉著他到被黑板樹圍繞的花園旁聽聽蟬鳴，傾訴心事，但是一想到告訴過自己的話，我狠下心，將仕毅推回教室：「去唸書吧！要是考壞了，不能跟顏嘉玲念同一個科系怎麼辦？」


「妳怎麼這麼說話？」仕毅大概覺得我很不可理喻：「而且我一直都很用功，一定不會考差的！」


「倒是妳，最近怪怪的，妳可是我最好的哥兒們，我怎麼能不關心妳的狀況呢？」


好哥兒們....唉！我何嘗希望我們的緣分只到這裡呢？我趕在眼淚奪眶而出前背對他：「我一直相信你把我當作好哥兒們，也請你相信我的讀書方法，即使進度和你的不同....」


是啊..反正我再怎麼念，功課也不可能像他這麼好。不過，我永遠記得，仕毅曾經提過他非常想讀Ｎ大的Ｇ系，這是我們都有興趣，而且我也可望考得上的科系。只是..自從迷戀上顏嘉玲後，他就把目標更往上一層提高到的Ｔ大Ｌ系。以仕毅這一年來的進步，很有希望可以考上，但是對我而言，卻是永遠望塵莫及的。


「我還想四處晃晃，你就別老跟在我身邊，回教室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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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否被傷得還不夠，愚蠢的我，在仕毅最失意的時候，還是願意待在他身旁。


大學聯考成績公布後，等不及拿到成績單，仕毅先打了電話給導師詢問考試分數。「我看看....」導師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報了一個上Ｎ大Ｇ系有餘，但是卻遠遠不及Ｔ大Ｌ系的分數。


「不可能....不可能！」對自己的努力有相當自信的仕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明明寫考卷寫得很順啊！為什麼....？」接著，他又問導師：「那顏嘉玲考得怎樣？」


「她啊？很好啊！上Ｔ大Ｌ系應該不成問題....」導師還沒說完，仕毅的手一鬆，話筒滑落到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拍拍仕毅的肩膀，並且將話筒復位：「別難過了，好不好？往好處想，至少你還有Ｎ大Ｇ系可以念，那也是你喜歡的科系啊！」


「可是....」仕毅的聲音開始嗚咽：「我真的不該考那麼低啊！」


「這就是考運嘛！相信我，你真的很有實力，只是考運不好而已咩！」我安慰著。


仕毅別過頭：「不用安慰我了，妳的安慰我聽不進去！不管我表現得多差，妳都只會說我的好話....」


「不然誰的安慰你才聽得進去？顏嘉玲嗎？」我有點被他的話惹火了，語氣也跟著變差：「我不懂，真的不懂....沒錯！她比我漂亮，比我聰明，但是這不表示她的安慰比我來得值錢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有誰比我更瞭解你？我一直說你的好話，也是因為知道一旦發生這種事，你比誰都難過，總不能還一直責備你吧？」


仕毅望著我，兩眼熊熊的怒火好像要把我吞噬：「夠了！別再說了....」他的怒氣不得平息，馬上遷怒到別的物事上：「什麼幸運帶嘛..一點用都沒有！」只見他將我辛苦編織的幸運帶硬從手上扯下來，但是力氣沒拿捏好，扯斷帶子之後，嘴唇被失控的手背打中，又撞上門牙，刻出一道深深的傷痕。


「你....你還好吧？」雖然仕毅對我不仁，但是我總不能對他不義，連忙按捺下情緒，詢問他的情況。


但是仕毅不領情，滿口鮮血地咆哮著：「走....妳給我走！」


我無奈地走出他的房門，內心百感交集，或許嫉妒的酸楚有之，但是卻被對他的擔心所掩埋，只是短期內應該沒機會表達對他的關懷吧！


沒有看見仕毅聽到我這句話的表情，其實就算想看，大概也會被眼淚弄得模糊一片吧！踏出校門，走在華燈初上的街頭，不經意地晃進一條不常踏過的小巷，還瞥見一間久違的手工藝品店。


記得國中時幸運帶剛開始從日本流行過來，我曾經在那間手工藝品店挑了幾十種顏色的繡線，還買了書學著編。一開始編得不大好，漸漸地，開始有同學向我索取，沒多久，「家琪牌」幸運帶成為班上最炫的裝飾品，不但人手一條，甚至還有女同學向我「學藝」。


當然，我最好的成品通通都到了仕毅的手上，主要的圖案清一色地都是和他名字諧音的「５１」，最盛時期曾經有多達七條幸運帶盤據仕毅的右腕--紅、橙、黃....紫色等等，宛如彩虹一般。不過，所有的顏色裡他獨鐘綠色，而且那也是最後斷裂的一條。


忘了其他顏色的幸運帶各是什麼時候損壞的，也不知道它們的斷裂曾經喚醒了哪些大大小小的幸福。只記得當高中聯考放榜，確定我們又在同一間學校的那一刻，才猛然發現已經變髒變舊的綠色幸運帶，靜靜地躺在仕毅房間冰冷的地板上，不知道已經離開了他的手腕有多久了。我把它鄭而重之地收藏在書桌抽屜裡某個角落，作為我們之間曾經共同擁有過幸福的小小見證。從那之後，一直沒再拿起繡線編織過，那段甜甜的回憶也隨著綠色幸運帶一起被封存起來。


再度造訪這間手工藝品店，選了深綠、翠綠和純白的繡線，心中漾起一絲兒甜，更激起無窮盡的酸楚。不會再妄想將仕毅留在身邊，更不會阻止他追尋幸福，但是如果可以的話，就讓我藉著曾經靈驗過的信物，為他獻上最後的祝禱吧！


雖然已經好久沒編，但是手法依舊熟練，我還把塵封已久的綠色幸運帶翻出來對照，希望能再打出和它一樣的幸運帶。第二天一早，我腫著兩個鴨蛋大的惺忪睡眼，將大半夜辛苦的成果送交到仕毅手上：「給你！」


「謝謝！」大概沒想到昨天還鬧彆扭的我，今天竟然還送禮物，仕毅又是詫異，又是欣喜：「真不好意思，應該花了不少時間吧！」


「還好，你先綁上，然後許個願吧！」雖然嘴裡沒說，但是依然希望他在許願時能想到我。


只見仕毅將幸運帶牢牢地綁在右腕後，嘴中輕輕地唸著：「要保佑我考上Ｔ大Ｌ系，還要讓我可以跟顏嘉玲繼續當同學唷！」


「真是夠了！」


很想逃離現場，但是我沒有。強忍著一切不快，只希望能從仕毅對我的態度裡，學習開始對他不在乎，學習開始對自己更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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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如上帝的惡作劇一般，在隔天學校貼出的成績排行榜裡，吳仕毅三個字不但名列前茅，甚至排行還在顏嘉玲之前。仕毅站在公佈欄前，半晌說不出話來--其實就算想說也有困難，因為他不但下嘴唇腫得像河豚，而且還縫了三針。


至於那位應該會上Ｎ大Ｇ系的人是誰呢？當我看到自己的成績，這個不解之謎總算昭然若揭--我的學號與仕毅只差一號，導師又已經到了屆齡退休的耄耋之年，老眼昏花下看錯了成績，才會出現這場令人哭笑不得的鬧劇。


再度忍住即將從鼻頭湧出的酸澀，我堅強地對仕毅微笑著：「恭喜你！考上想要的科系....雖然幸運帶是你扯斷的，但是只要不是刻意弄斷，它還是會幫你實現願望....」


也許，冥冥中真有天意，不該是我的，永遠強求不來！我認清了這一點，在放榜前的十幾天，每天都早出晚歸，或獨自騎著機車到不熟識的地方閒晃，或在漫畫出租店裡窩上十幾個小時。偶爾在踏進家門前恰巧碰到仕毅，也裝作沒看見，盡量避免與他眼神接觸，即使他看起來似乎有滿腔的心事。


「在可以說的時候，偏不說，等到來不及了才有一堆話想告訴我..」我應該是最想和仕毅談天說地的人，但是臉上卻只掛著冷漠的表情想著：「反正你以後再有什麼心事，都只管跟顏嘉玲說吧！那已經不是我的責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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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決定命運的一刻到來，雖然早在前一天就透過語音查詢，確定自己考上Ｎ大Ｇ系，但是總要在榜單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才心安。翻開早報，找到Ｎ大Ｇ系的錄取名單後，開始一個一個地搜尋，突然間，「吳仕毅」三個字映入眼簾，而且不偏不倚就在我的名字正上方。「該不會這麼巧，也有個叫吳仕毅的人錄取Ｎ大Ｇ系吧？」我不敢置信地再度確認榜單，在吳仕毅上方是班上另外一位同學的名字，看來這位吳仕毅真的是和我朝夕相處十八年的吳仕毅。


「妳已經看到啦？」仕毅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出現，嚇了我一大跳，回頭一看，他的傷不但已經拆線，而且嘴唇也不那麼腫了：「本來還想給妳個驚喜說！」


我真的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一把揪住他的領子：「考那麼高分，為什麼不去當顏嘉玲的同學，反而高分低填？你不是喜歡她嗎？」


「填都填了，妳還要我把志願卡討回來重劃嗎？」我再瞭解仕毅不過，每當惹我生氣後，總是會作些討我歡心的事情等著我原諒他：「更何況，妳那麼希望我當顏嘉玲的同學啊？」


「當然希望啊！」我聳聳肩：「你那麼喜歡她，就算追不到，當同學也好....」


「妳先聽我說....」仕毅雙手緊緊地按住我的肩膀：「發成績單那天下午，由於考得太好，顏嘉玲對我另眼相看，還特地找我聊了很久。雖然，一直希望有機會可以跟仰慕的她聊天，可是一聊起來，才發現顏嘉玲在乎的只是我和她之間誰的能力比較好。除此之外，我只是個一年講不到三句話的同班同學而已，和她一點交集都沒有....」


「當然，她絕對不會像妳一樣，犧牲自己的時間，全心全意地為我編織祈求幸福的幸運帶！妳的關懷就像空氣一樣，雖然看不見，卻無時無刻環繞在四周，守護著我....」


「豬頭！」聽仕毅說到這裡，我的眼眶不自覺地紅了..這些話如果早點說，我不就可以少好幾個偷哭的夜晚了。


「那你打算怎麼賠我的眼淚？我這陣子真的好難過，好難過....」


「好好好，家琪不哭不哭！以後四年我每天都幫妳排隊買便當，買飲料，讓妳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好嗎？」


「還有呢？」


「呃....只要一聲令下，不管是報告還是專題，我都會幫妳找好資料，妳說好不好啊？」


「這樣哪夠？我的眼淚很值錢的呢！」


「我真的沒別的辦法了，看來只好幫妳生幾個小孩，然後好好地養到大，好嗎？」


「你....找死！」


在接下來的追趕跑跳碰之間，我開始相信，我們的緣分絕對不會只有大學四年，而且還會持續下去，直到很久很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