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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東南飛(中)
2007/12/09 15:11:04瀏覽461|回應0|推薦16

 

請歸

 

    我們的第一趟旅行,宜蘭礁溪。抵達礁溪不久,他接到電話,知曉母親送醫急救,需立刻趕回桃園。見著他焦急如焚的神情,教我好生不捨。

離開礁溪,離開他,衝忙之間,忘記了所有該說的所謂的甜言蜜語。開始有著不捨的情愫在盪漾。或許,這就叫做想念吧。

    他的母親住進加護病房,他在病房外默禱,守著日以繼夜。

    不顧他的反對,我執意到桃園見他,只為了給他一個擁抱。我相信這個擁抱,能夠帶給他力量。這是第二次,我執意要見他。

    人算始終敵不過天算。給了他擁抱,給了他力量,卻為自己招來厄運。走進醫院探視他的母親,不過半炷香的光景,即被遣離。在回台北的火車上,接到他的電話。欲言又止,說母親不喜歡我,要我們分手。雖是晴天霹靂,我卻異常冷靜,回答他:「好。」

    傳統,不是我恪守,而是我不願見他難為。於是,我選擇轉身。這是我的選擇,而非他們的裁決。

當情感的天秤兩端分別添上親情與愛情,孰輕孰重?一邊是獨力養育自己二十多年的母親,一邊是自己尋訪多年的愛人,孰輕孰重?當下立判。

    當他打電話來告知我母親並不悅納我時,便已宣讀這段情感的終曲。心有不甘,無法讀出他的弦外之音。

    他說,他並不願意放棄這段感情,只因母親尚在加護病房,不願讓她感到不悅,於是,讓我知道有這回事。當我回應他,我願意分手時,他微愕,不懂我為何可以輕易說再見,然而,他尊重我,劃下休止符,只捎來一封信。

 

每一刻,只要我停頓,或是不再有動作,我就會想起,腦海就會不自覺浮現那些曾經。不管是什麼,是感動,還是心痛,我分不清。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哭,也不敢奢望妳會跟我繼續走下去,因為我怕害了妳。並非妳所言,我沒有信心、不夠努力,而是我傷害妳一次,我能夠冒險第二次嗎?雖然這樣,我還是會喜歡妳,只是要克制。我希望妳沒有我會很好,會更好。

我來自一個高標準要求的家庭,妳跟我走下去,勢必要有所改變,但很難做到,我知道就算如此也不見得會成功,機率不大,我憑什麼要求妳為我而改變?或許妳這樣的自己就夠好了,可以遇到一個比我好的男孩子。

也許妳會怨我,認為我為了母親放棄妳,我說那不是放不放棄的問題。真的,我不是放棄妳,而是放妳離開我,因為這樣下去,妳會不快樂、不幸福。也許妳覺得這是藉口,但是我不能改變什麼,就只能對自己殘忍。

失去妳,我又回到一個人,兀自飄流。

妳說我尚有母親陪伴,未失去什麼,妳便錯了。母親是我原本擁有的,如今,我卻徹底失去妳了。我只是想讓妳知道,我是真心真意喜愛妳。

 

    他開始了不合作運動,對於母親無來由的否定這段感情,他無法接受。

    沈默,是他的無言反抗。從小到大,對於母親總是百依百順的他,竟為了一名認識不到幾個月的女子而出現微詞,甚至為了這段感情而淚灑外祖父母面前,只希望兩老能為他請命。由於外祖父的說情,他的母親不再堅持而應允這段情感繼續的可能。

中午,回到宿舍。發現手機有十幾通未接來電,還躺著一封等待閱讀的簡訊。打開簡訊,他說有緊急之事,請我立即回電。

「怎麼了嗎?」

「我有一件事想告訴妳,但我不確定是喜是悲。」

「說吧,還能有更糟糕的情況嗎?」

「我的母親應允我們在一起了。」沈重的語氣,尚有字句懸在半空。

「嗯,所以呢?」

「我們可以復合嗎?」隱約嗅到一抹焦急的味道。

「你能夠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嗎?」

他沈默。

「我知道你無法保證什麼,是吧?」正因為知道,於是無奈。

 

 

被遣

 

    我要我們在一起。其實他昨天告知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就很想這樣對他說。我要他再唱一次「愛很簡單」,就已經釋出自己的意思。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說不出口。因為我知道,一旦答應了,受傷的人,不只有我,他總是傷的比我還要重很多很多。他真的以為,我就捨得讓他難過嗎?

    當我開完會,看著手機的未接來電,走回宿舍的同時,看見我的同學和她男朋友手牽手,就覺得自己這樣對他是不公平的。我很忙,根本就沒什麼時間可以陪他。好不容易放他走,若再把他拖住,再讓他牽掛,真可以如此自私嗎?

如果在一起,得冒再次失去他的險,其實我是願意的。自己的幸福該自己去爭取,哪怕會受傷,也該勇敢一回。只是,我真的很擔心他的身體狀況,我不知道他是否可以承受這樣的傷害,他已經夠難過的了,再加上我這份,我擔心他喘不過氣來。我知道,他會說決定權在我,只是怕自己再次傷害我,他只要我過的好,就算不在一起,也無妨。是嗎?他,真的不想挽回我嗎?

「我的心堆滿悲傷,妳應該會是注入的一種快樂,我是晚風,黑夜冰冷不語的風,吹過,輕輕一停,很怕妳再也找不到我。」

看著他傳來的手機簡訊,這是我們第一次分手,第一次復合。

跟著他過了一段日子,他總是小心翼翼守著我、包容我,給了我完整的愛。只要能在他身邊,看著他憨傻的樣子,就好。只要能在他身邊,在他感到孤單的時候,給他擁抱,抹去他的眼淚,就好。他總說我把他當成專屬的玩具,任我開心的摸摸、抱抱、搓搓、揉揉。我承認,他是。他是我深深愛著的人,我喜歡待在他身邊的感覺,自然,安心;我喜歡坐在腳踏車上,從身後抱他的感覺,厚實,溫暖。雖然,南北往來的舟車勞頓很累,雖然每次回台北的路上總要掉淚揮別,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喜愛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平淡,怡然。

好景不長,兩個月後的某一晚,他打電話給我,他說家人再次要求他與我分手。始終沒有第二句話作以反駁之姿,我應允。他沉默,我亦無語。

  相隔三、五鐘頭之後,他來電說明真正原委。此次是母舅的反對,只因我的面相。母舅言明倘若我們繼續交往,將不利他的身體狀況。

  我說:「嗯,知道原因了,謝謝你的告知。」

  一貫的冷然引發他氣急敗壞的震怒,他問:「為何不反駁那迷信之言?那無稽之談?妳怎可能信服如此的理由而同意分手?」

  是的,我並不信服。但,又能如何?當他們搬出如是的說詞,不已將我釘在十字架上不得動彈?不已宣告我的原罪?我願退出他的世界,只因我不願畫押,我不願俯首認罪。

我被拋棄了嗎?或許吧,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的。

 

 

盟誓

 

哭聲,倒在校園的分隔線上。吸引路人的駐足。兩個空間,由電磁波而牽連出現的畫面,只剩下破碎虛空。怎麼了,沒有人知曉。昨天的冷嘲熱諷是種掩飾,你愛上的是天使化身,而血液中的惡魔總在天使受傷之後霸佔一切。情緒驟升陡降,很難接收正確的訊號。

我哭的傷心,你打電話來了。

「妳知道嗎?他們給的理由,我無法認同。」

「我知道,可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就這麼了吧。」

「妳知道嗎?我同母親說,若妳真會剋死我,我不怕。若真被妳剋死,我甘願。」他篤定的述說己意。

聽完此番話語,如何教我不潸然淚下?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我的心,如是堅定。

找到一個對的人,對他絕對。

  「你患有心臟病,不可偏左側入眠,那會壓迫心臟,會很不舒服的,知道嗎?」他說,他是為這句話所感動,攫住之後,深植心底,釀成美麗。

  他說我是他此生最瞭解他的人,甚至比起他的母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有很多事情、很多話語,他只同我說,沒有讓他的母親知曉。然而,如此的相知相契,仍舊無法教這段情愛走向美好。

他問我,如果那一天晚上可以預知今天的悲哀,是否仍會答應和他在一起?答案是絕對的。哪怕到了最後的結局,可能會失去了自己很愛很愛的人亦不悔,至少曾經有過。

其實,我一點也不喜歡如果這兩個字,這表示著自己的愚蠢,明明知道這世界根本容不下所謂的如果。

輪到他站哨,深夜聽見廣播播放一首歌曲,聽著聽著,暗自流淚。他說,歌名叫做「當我們同在一起」。

 

如果雲是天空的呼吸 風是我 慌張的歎息 回憶是 愛的延續

只因為你和我已經 不在一起 當我們同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空氣裡在午後的暖意 我聽著 沙沙收音機 突然間 下起來雨

雨讓我好想好想你 想抱著你

當我們同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齊快樂無比

你是我曾經的甜蜜 我是你 愛情的過去 那一段 美好的記憶

我們都不能夠忘記

因為我很愛很愛你 所以能 微笑著離去 雖然我 不會再見你

幸福是我們曾經在一起

當我們同在一起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齊快樂無比

空氣裡有午後的暖意 我聽著 沙沙收音機 唱什麼 聽不清晰

因為我傻傻的笑著 想起了你

 

「我來自孤單,沒有顏色的世界,天神給我一次機會,那時劃過天際的流星是幸福,是妳。我抓住,不想放手,然而流星停息卻是一種墜落,一世不再有飛的感覺。」

看著他傳來的手機簡訊,泫然。

    這是我們第二次分手,第二次復合。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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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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