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歷史有真相嗎？」記者會開始前十分鐘，秘書先生問。

「看你認為有沒有啊，如果你覺得有，就有。」我說。

論吵架功夫，這種氣勢一開始就輸了。這個問題根本沒什麼好爭論，隨他。不知道記者跟消息來源都聊些什麼，要是都像這樣…假如我要進報社，嘿嘿，我會慎重考慮的。當然不是，他在考我。

這是個很好的問題，本就沒有一定的答案。從某方面來說有真相，但從另一方面來說，那不一定是真相，所以就沒有，都是主觀認知。我繼續解釋了一些。

「每個人的認知不一樣，…」秘書先生的回應反駁了我的說法。「那你到底認為有沒有啊？你不要逃避我的問題，我問你自己覺得有沒有，嗄？」他質問，好像認為我很遜。

「那，我認為有。」好吧，這麼死腦筋，硬要我說個答案，我就故意講相反的。

「每個人認知的不一樣，瞎子摸象每個人摸到的都不一樣，這樣哪有真相？」他露出奸笑追問。

「他們只是摸到不同的地方，但是都有摸到，都是大象的一部份啊。你覺得沒有嗎？」我問他。有點不想講下去，好像在對牛彈琴。

他搖搖頭，「可是每個人摸到的都不一樣，怎麼有真相？」用一副否定的眼神繼續追問。但他說的沒錯，不需要反駁。

「所以你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這是每個人的主觀認知，本來就沒有絕對。」我無奈地回答。

「十點半到了，你不是要去記者會嗎？」他開始給我下台階。

「啊，對喔」忘了時間，我趕緊拿起包包打電話找記者大哥，跟秘書先生說拜拜，結束這場有如自己吵架吵輸的對話。

記者會結束後，跟著記者大哥回到他寫稿的地方。回想這場對話，硬是求一個確切的答案很翻癲。瞎子摸象每個人摸的都不一樣，但是如果藉此說歷史沒真相，那你在摸什麼？能說大象不存在嗎？無論有或沒有，兩種說法的立論點都剛好是彼的缺陷。

真相存在與否始終是史學研究上的課題。如果歷史有真相，就不會有懸案；如果沒有真相，就沒有追求真相的需要。雖然我傾向認為歷史沒有真相，有如迷濛的一團，然而這也成為人們追求歷史真相的動力。

不管每個人解讀的真相是否相同，只要有足夠的證據支撐一個說法，各種不同的解讀都可以接受檢驗，毋須論定一種說法的對錯。每個人的認知不同，所相信的說法是自己的主觀認定，最後形成的定論只是最大公約數，但不是唯一的答案，只要有更具說服力的說法出現，還是可被接受。

歷史有沒有真相？你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