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收到的是一封信

              —MH370

今天你收到的是一封信，

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在飛。

它們都有翅膀，

像是已經飛翔了很久。

在沒有一絲風的空中，

它們盡力地飛，安靜地飛，

舍命地飛。

從來沒有一只鳥這麼飛過，

它們筆直地飛，無止境地飛。

早就已經無可追趕了，

哪怕是一只飛鹿也不行。

你今天收到的其實不是一封信，

而是很多翅膀。

從飛翔開始，

它們就不知降落。

它們從世上而來，

卻披戴有天上的翅膀。

它們的心肺和血脈都從乳養而成，像一只鹿，

可它們的神經從飛翔開始，

就已經脫胎成為呼嘯而過的天風。

早就已經無可諦聽了，

哪怕所有的耳朵都飛上天。

                   2014.03.24

春雨來了

春雨來了，它們溫暖、潮濕，

每一只都踩踏在瓦面上。

朝東的那面，又涼又滑，

朝西的那面，也一樣。

它們是無限巨大的鳥群，

朝所有人的屋頂俯衝而下，

每一只都背有一碗雨水，

它們倒雨水，

然後繼續從雲上不停舀水。

這時，人們的屋裡還剩一簍稻米，

屋裡沒有蟲，沒有老鼠。

只有生活蹲在爐灶前不停忙碌，

盡可能節省地使用那簍裡的稻米。

春雨帶有聲響，

像是敲門，又像是討米。

坐在屋裡的人們，

總是從容地衝茶、喝水，

裝作簍裡從未有過一粒稻米那種樣子。

                     2014.3.14

你我他，三個

你我他，三個，

來自三個不同的地方，

地方不同，采蜜的蜂群也不同。

三種不同風味的蜜，

你我他三個，攜帶著來到一個地方。

不同的三個蜂群仍在不同的三個地方采蜜，

你們、我，

離開了那三個地方，

是三種風味蜂蜜的蜂蜜罐。

三個蜂蜜罐，擠在一個車廂。

列車運送著各地的桃花，

風味雜陳，

各方的箭矢都往一個草垛上扎。

雖然桃花紛飛，

不同地方的桃花一同落在三個人的額上；

但蜂蜜仍舊純正，

就跟沒出過家門一樣。

我們、你，密封的三個蜂蜜罐。

                         2014.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