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久未見面 在羅東稅捐機關任職的大學同學 C , 藉著到台北受訓數日之便,在熱心的 M 邀約下,於3月23日晚上 與我及 Huang 相約 共赴 M 新裝潢好的家中餐聚.

許久不見的老同學,聊著往昔、談著近況,也互數著伴隨歲月增添的華髮與容顏間的細紋,雖然分別多年,但老同學之間自然流露的親切感依然如故.

M 活潑美麗主修聲樂(副修鋼琴)的大女兒Monique,今年將自“台北藝術大學”音樂研究所聲樂組畢業,因其義大利籍的律師男友訂於6月來台灣拜會 M 夫婦,並將參加Monique的畢業典禮,因此 M 的家已重新裝潢過,以備迎接女兒外籍男友的到來.
C 的大女兒棻與我的大女兒Rebecca同年,今年都是23歲的青春紹華,早讀ㄧ年的Rebecca去年從FJ大學法文系畢業後 逕赴法國繼續學習,而棻今年即將自“中山醫學大學”語言治療與聽力學系畢業.
與 C 來往較為密切的 M 說:「棻除了功課好、人緣好、長相甜美、個性活潑外,還是游泳健將」, C 也因棻的貼心與能幹而頗感欣慰.

當晚大家與 C 互道別離外,也期許著彼此下次的再聚.

4月3日下午,正在住家對面國父紀念館散步的我,接到 M 打來的電話.
M 問我:「記不記得3月23日在我家聚會時, C 曾對我們談起她頗為鍾愛的大女兒“棻”嗎？」
M 說:「3月29日棻在學校時 突然視線模糊 渾身不適,由同學陪伴 走入位於學校後方的急診室後,棻即陷入重度昏迷,昏迷指數3, 之後 未曾醒轉過來....今天已放棄急救,將由醫院派救護車協助移回宜蘭家中, 因為 C 的先生希望 心愛的女兒能在自己溫暖的家中離去...」
這不幸的消息是 C 的姊姊打電話通知 M 的.
據醫生說 是先天的血管構造薄弱造成腦幹出血,血液流進大腦組織,形成血塊壓迫腦組織,而另一部分的腦細胞則因血液無法送達而死亡,平時並無異狀,好發年齡在20~30歲之間.此外醫生還說5萬個年輕人中就有一人患有此先天的血管構造薄弱症而不自覺.
C 的姊姊並提到 其實昨天棻的瞳孔就已經放大,身體也出現局部僵硬的現象,但 C 不願接受這殘酷的事實,仍祈望著女兒有救活的契機,她祈求上帝讓女兒張開眼來看看她,至少讓她能再和女兒說說話...

M 語帶哽咽的說:「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祈禱,求上帝的垂憐,若祂真的要帶走棻,也祈求能讓棻清醒一段時間和母親話別,至少讓棻的手指或身體的某處動一動,好讓做母親的感應到自己說的話已被愛女接收到了,請上帝垂憐一個母親的卑微的心.」

聽到這個消息後 我非常的震驚與難過.
『來不及說再見』對活著的人而言是何等的椎心之痛啊~~
當我想起 3月23日那晚 C 提及女兒棻時 那滿溢著溫馨與欣慰的眼神,就覺心疼不已.頓失愛女的揪心痛楚,讓做母親的是多麼得難以承受.
人世間最大的悲哀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23歲,青春美貌的棻,如玫瑰般的花樣年華,正滿懷興奮的期待著畢業後步入社會貢獻所學之際,上帝卻在其美麗人生未及綻放的時刻 提前召喚了她,而且是那麼的突然、那麼的讓人措手不及.
亡者已矣, 然生者何堪？ 掌管著一切的 全能的 上帝,  您何忍心若此呢？

4月4日當 M 獲悉棻的遺體已經送回宜蘭後,就搭車趕往 C 的家中,除了儘可能的安慰 C 外,也急著要向 C 提示聖經裡『約伯記』篇章中的意涵(見附註),以撫慰與 M 同為基督徒的 C .

其實我認為棻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她走的沒有痛苦與牽拖,在她23年短暫的生命裡,曾幸福的享有父母及親友的關愛.
在23歲,這青春正盛、意氣風發的年齡,這將地球踩在腳下,即將展翅的年齡,在這ㄧ切的ㄧ切都是那麼的燦爛與美好的時刻, 生命的樂章至此嘎然停歇,上帝在棻生命中最美麗的時刻劃下了休止符, 至此 人世間的責任與壓力、悲苦與浮沉也都永遠與棻無關了~~ 上帝是愛她的.
但是 母女ㄧ場,悲慟又哀傷欲絕的 C 要如何堪忍失去愛女的現實 與面對未來的人生呢？母女倆的緣份又是何其的短暫啊！
雖然孩子已經沒有機會了,但活著的 C 應該更加珍惜擁有,充分發揮生命的功能才對啊.
不克前往的我,為了表達深切的關懷與哀悼,在『以琳書房』選了一張卡片寄給 C , 卡片上寫著：

「我們可能會想
   為什麼上帝要帶走她呢?
   但她並非“離開”
   而是在這平靜的時刻裡,
   她現身上帝的面前,
 “您所愛的女兒正在上帝的關愛裡…”
   願這樣的想法安慰著您,
   而您正在我的祈禱之中. 」
   ~~~~~

人世無常
我憶起了餐聚那晚,在 M 的起鬨下 我輕哼的那一首『塵緣』:

塵緣如夢, 幾番起伏總不平
到如今都成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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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據我對聖經淺薄的認識得知,聖經舊約『約伯記』裡,約伯的受苦,並非因為約伯有罪而受到上帝的懲罰,而是因為他對上帝的信心,使得上帝信任他能夠承受得了撒旦的考驗.上帝不是測試約伯的信仰,而是因為撒旦和上帝挑戰,上帝借著約伯來向世人宣告,賞賜的是耶和華,收取的也是耶和華.人受苦的原因是個奧秘,只有上帝知道.
『約伯記』為罹陷苦難的試煉中的信徒們提供了最深的安慰.接受痛苦並戰勝痛苦,惟有當基督成為人的生命時,就能解決一切…

【2006年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