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好是把提醒寫作紙條塞進黑兒裡了。」葉琦菲這話才剛說完，就聽得那一桌閒聊開來，講的盡是柳浮雲回到霸刀山莊的傳聞。

葉煒定下心來，「那些人說話這麼大聲不是在試探我們，妳看那店小二和掌櫃的臉色，柳浮雲來的時候沒走這路，他們不知道我們和他有關係。」

用眼角餘光瞧著店小二和掌櫃的，葉琦菲滿臉笑意，依舊和這一切沒有關係的模樣，「爹，他們知不知道二舅舅回來很重要嗎？」

頷首應了一聲，葉煒抓了三把瓜子在桌上堆作三堆，「霸刀，妳二舅和藏劍，還有安節度使。」從藏劍那堆拿了顆瓜子出來，「這是妳二舅，要是霸刀那邊不知道他回來了，那麼要調查還容易些，要是不知道……」葉煒把手裡的瓜子丟到霸刀那一堆之中，「有所戒備，甚至進去就出不來了。」

葉琦菲皺眉，還沒來得及開口，一顆石子就從窗外不偏不倚打到了代表霸刀山莊的那一堆瓜子之中，不動聲色地撿起石子交給葉煒，葉琦菲表面上嗔了葉煒一眼，提高音量，「爹，我早說了，你要是不吃瓜子就別把瓜子都放到桌上，最後還不是我收拾。」

「爹爹錯了。」葉煒摸著頭憨笑，卻用眼神示意葉琦菲同自己一起離開。

收拾乾淨之後，葉琦菲招手喚來小二結了錢，「爹，陪我出去走走吧，您老人家就該多走走，省得以後走不動了。」

葉煒無可奈何地歎氣，「走吧。」

出了客棧的門，兩人漫無目的地走著，等到確定客棧裡的人看不到之後，葉煒就帶著葉琦菲繞到附近一處隱蔽的小樹林裡，「二哥，這才不到兩個時辰，你怎麼就出來了？」

「放心我都查清楚了。」柳浮雲招了招手，附在兩人的耳邊低聲說道：「柳風竹鼓動山莊裡面的人投靠狼牙軍，還給他們造了兵器，說是大唐氣數將盡，早日投靠安祿山才是明智之舉。」

葉琦菲眉頭深鎖，「霸刀山莊裡的人怎麼說？」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跟著柳風竹一起，我見到的那些人不肯同意柳風竹，幾乎是形同軟禁。不過想來應該也不少人和柳風竹走到一道了，柳風竹一口一聲說藉由安祿山的勢力可以一舉拿下藏劍山莊。」柳浮雲歎了口氣，「現在柳風竹在山莊裡的勢力正盛，方才你們也看到了，區區一個守門弟子都敢藉著他的名頭攔我。」

不斷地在原地踱步，葉煒過了好半晌口裡愣是沒蹦出一個字。

「好了爹，別走了。」葉琦菲看得心煩，攔下葉煒，「你試過那些跟著柳風竹的弟子的口風了嗎？」

柳浮雲一甩衣袍，「那些人不但冥頑不靈，甚至還想反過來勸我早日和柳風竹結盟！豈有此理！」

葉煒突然問道：「那二哥你是怎麼跟他們說的？」

「還能說什麼？不過就是敷衍了事，後來隨便尋了個由頭出來了。」柳浮雲看了看天色，「我得去買些東西，要是不回去怕是會讓柳風竹起疑心，之後事情就不好辦了。」

點了點頭，葉琦菲再慎重不過，「二舅舅你可萬事當心，這附近都是霸刀的人，連我和爹爹下腳的那間客棧都是柳風竹的人。」

「我明白。」柳浮雲伸手拍了拍葉煒的肩，「三弟，你寬點心。」

葉煒看著柳浮雲放在自己肩頭的手，閉上眼頷首，「走吧。」

柳浮雲收回了手，直直看著前方，腳下方向不轉，往外頭的小道走了出去。葉煒父女送走了柳浮雲，腳下一轉往原先來的路走了過去，到了市集上買了些熟食，這才慢慢走回客棧。

本以為客棧的人聽到柳浮雲回到霸刀山莊會有所防備，沒想到小二反倒主動送上了黑兒和茶水，「早先雜糕和酉湯不合姑娘胃口，請多多海涵，這黑兒是本店招待的。那麼，可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不用了，多謝。」葉煒搖了搖滿手的東西，笑道：「可否麻煩幫我們送到樓上去？」

小二忙不迭地點頭，「那是送到哪間房？」

葉琦菲和葉煒交換了個眼神，「送到我爹爹房裡吧，最裡頭那間。」

騰出手開門，葉煒讓小二把黑兒放到桌上，也把手裡的東西都放到一旁，見小二還沒走，向葉琦菲道：「女兒，妳買這麼多吃的可得吃完。」

「知道了知道了，說了一路還沒說夠呀？」葉琦菲心領神會地配合葉煒，不耐煩地掏掏耳朵，朝小二揮手，「行了，這沒你的事，下去吧。」

「那兩位好好休息，東西吃完放著就是，我再收拾。」小二搓了搓手，退出房門的時候順手帶上了門。

聽到小二下樓的聲音，葉琦菲疑惑地看向葉煒，「爹，這小二什麼意思？」

葉煒拿起黑兒放在鼻下聞了聞，「他們應該只知道我們是藏劍的人，還不知道我們究竟是誰。」

拆開從市集買來的熟食，葉琦菲在桌邊坐下，「所以他們還沒懷疑到我們身上？」

「對。」葉煒咬了口黑兒，「明天我們從范陽郡繞路回山莊。」

應了一聲，葉琦菲用筷子挾了黑兒，「這店家手藝挺不錯的，要不是那雜糕和酉湯有問題，還真想嘗嘗看。」

葉煒放下筷子，沉吟了一聲，不再掩飾面上的神情，憂心忡忡，「菲菲，爹這麼多年來就是想讓藏劍和霸刀能夠和平共處，可這下就是你二舅舅站在我們這邊，霸刀還是不會放過我們，這……該如何是好？」

用手拍了拍葉煒的手，葉琦菲歎了口氣，「爹，你別想那麼多，二舅舅他能想出辦法的。大不了我們強行殺進霸刀山莊，把柳風竹那些人抓起來便是。」

「現下山莊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千萬不能節外生枝。」葉煒勉力一笑，「吃飯吧，接下來幾日趕路回山莊，也不知道山莊那邊的情況怎樣了。」

「且行且看，別想了。」葉琦菲看了葉煒一眼，給葉煒挾了塊蒜泥白肉，「來，吃飯。」

2016.02.15

黑兒、雜糕、酉湯：請見上一章備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