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過唐朝詩人駱賓王的 "詠鵝" 嗎?

鵝 鵝 鵝, 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 紅掌撥清波

這是駱賓王七歲時的作品... 七歲時的你, 會作些什麼呢? (莫札特可是五歲就寫交響曲...)

沒關係, Bostonian 七歲時也不會寫詩, (別說是作詩了, 就連大字都不識得幾個) 但是如果換我來寫, 那就不是 "白毛浮綠水, 紅掌撥清波" 這樣優雅的形容詞了, 相反的, 鵝在 Bostonian 的心目中可是一名 "惡霸"... 別詫異, 原因是這樣的, 小時後, 母親為了貼補家用, 曾在屋外的空地養過一窩雞, 一群鴨, 兩隻鵝, 我的工作就是到附近田裡拾非洲蝸牛, 撿來了剁碎去殼了可以餵鴨餵鵝, 記得鴨子們非常溫馴可人, 最多只是嘴饞, 大家搶成一團, 亂轟轟的, 但那兩隻鵝就不同了, 唯一的印象就是 "傲氣凌人" 的姿態, 看到有吃的, 大搖大擺的走過來, 脖子一伸, 帶著殺氣地嚎叫兩聲, 然後衝入鴨群一隻隻的啄開, 真是凶狠無比, 有時實在是看不過, 拿了竹棒趕他們走, 結果牠們一惱你, 張開了翅膀, 昂著頭, 張開鵝嘴, 朝你直撲上來, 真是洽北北, 經常是被嚇得抱頭鼠竄, 難怪等我年紀稍長, 膽量稍具, 復仇之心即油然而生, 每每設計各式機關, 以拔取鵝屁股上的羽毛為樂 (看倌莫怪, 小時物資缺乏, 有玩具的小孩是幸福的, 但能 "有動物當玩伴" 那可是上天給的恩寵, 比有玩具更幸福。那兩隻鵝伴著 Bostonian 的童年, 渡過了不少 "歡樂" 的時光, 其實那兩隻鵝也算是幸福的, 比起現在機械化的圈養方式, 牠們有蝸牛吃, 又有專人陪著玩, 偶而還有被偷襲拔毛的 drama, 日子絕對不會枯燥乏味。)

其實, 今天不談鵝, 而是要談談鵝的 "堂兄", 天鵝, 前幾天在國家廣播電臺 (NPR) 聽到一則關於天鵝的報導, 甚是有趣, 這篇報導講到馬里蘭州野天鵝數量已經到了失控的地步, 現在專家在想法子要控制野天鵝的繁殖, 其實, 天鵝並非原產於美洲, 但是為什麼馬里蘭州現在有這麼多野天鵝呢? 其中原因讓我慢慢道來.....

時間追朔到1962 年, 在此之前, 天鵝在人們的心中早就是美麗, 高貴, 權力, 及財富的表徵, 老美為了附庸風雅, 就從歐洲進口了 Mute Swan, 養在繁殖場內, Mute Swan 是北半球最普遍的一種天鵝 (見圖一), 原產於歐亞大陸, "Mute" 一字就是指牠們 "靜如處子" 的安靜特色。 1962 年, 有五隻 Mute Swan "越獄" 逃到野外, 其中兩隻在馬里蘭州的伽士比灣落腳, (伽士比灣, Chesapeake Bay, 此灣盛產螃蟹, 如果你來到巴爾的摩或華府, 別忘了找家螃蟹餐廳試試), 過了 6 年, 也就是 1968 , 兩隻繁衍成了 18 隻, 再過 6 年, 數量已達百餘隻, 1999 年時數量暴增為四千隻, 到了今天, 野天鵝的數量也就如灣內的螃蟹, 難以估計。想想, 這兩隻 "始祖" 天鵝竟與當初歐洲人來新大陸拓荒一般, 雖是一路荊棘, 卻能開創一片江山, 現今居住伽士比灣的天鵝真該對 "曾曾曾...祖父母" 天天頂禮膜拜, 如今 "萬宗同源, 情勢大好", 實是先"鵝"之賜。

外來物種在沒有天敵的新環境下, 往往上演 "喧賓奪主", 或是 "鳩佔鵲巢" 的戲碼, 像早期非洲蝸牛在台灣田裡漫遊, 到今天玻璃魚在日月潭裏橫行, 都是最明顯的例子, "不忍殺生" 的本意雖好, 但因 "放生" 而造成其他物種的滅絕, 那就有違初衷了, 您說是不是? 那些走私進口動、植物的人也真該好好的重罰一番 (就罰三餐吃玻璃魚吧!), 為一己之私而禍延子孫, 這算哪門子的台灣人? 老美這邊也有幾個例子, 早期有一種日本藤蔓, 當初引進是為了餵羊, 因為此一藤蔓生長速度奇快, 但結果真是長得太快了, 漫天價地的亂爬亂鑽, 將本地植物生存環境都感霸佔了, 現在在佛羅里達的公路旁還常見到此種藤蔓鋪天捲地的雄據一方。 另外一起也是發生在佛羅里達, 目前亞洲鰻在佛州的沼澤裏也氾濫了, 此種鰻魚是個厲害腳色, 第一, 牠滑不溜秋, 難抓啦 (佛州的 Park Ranger 只能用電將之擊昏, 然後收集銷毀), 第二, 牠們在乾旱時期, 能爬行上岸, 從一沼澤爬至另一沼澤活命, 第三, 牠們能改變性別, 例如兩隻公的相遇, 其中一隻可變成母的, 這真是省事, 隻隻速配, 沒有同性該不該結婚的問題, 而且鰻魚在美國沒有天敵, 因為老美不吃鰻魚 (他們覺得鰻魚像蛇, 很醜陋)。最後, 舉個最 "經典" 的例子, 16 世紀時白種人來到美洲, 帶來的傳染病, 又搶又殺, 讓昔日的主人-- 印地安人 -- 反而淪落成今日少數民族, 您說這是不是也是 "反客為主"? 老美卻只想到用 "諾亞方舟" 來為自己解套。

"鴨霸不是霸, 鵝霸才可怕",  天鵝的野蠻是像 "教父" 電影裡的家族企業, 那是天性, 這也就是天鵝數量失控的原因, 天鵝在築巢孵蛋或養育小天鵝時, 牠們會劃定領土, 任何入侵者, 立即驅逐, 有時遇到弱小的水禽, 則是 "殺無赦", 據報導, 曾有一對天鵝在 20 個月內殺死了五十餘隻水鳥、小鴨、小雁, 狠勁十足, 而天鵝的 "領土" 常是幅員遼闊, 動輒好幾公頃, 搞得其他的飛禽侯鳥都不敢在伽士比灣落腳, 於是野天鵝日益増多, 而其他鳥類則日益減少,  現在有些老美在自己池塘邊擺兩隻假天鵝, 目的就是為了嚇阻加拿大雁的光臨, 並不光是為了好看。

那麼如何才能抑止這生態的不平衡? 天鵝目前是保育動物, 就算不是, 開放讓人打獵, 大概也沒人願意去獵天鵝, 再者, 天鵝不擅飛翔, 又不怕人, 很多獵人都覺得 "勝之不武", 又不想吃天鵝肉, 殺了除了得個 "罪惡感", 什麼都沒得到, 何苦呢? 但是這樣發展下去又不行, 於是生態學家想了個法子, 這個法子是將鵝蛋塗上一層油, 讓蛋孵不出來, 你或許會懷疑, 為什麼不乾脆把蛋砸破算了? 原因是砸破了, 天鵝夫婦會再生幾個蛋來彌補, 所以只能讓鵝蛋孵不出來, 屆時天鵝夫婦發現情況不對了, 那時也過了交配的季節, 也只好等待來年了。有人質疑這樣欺騙天鵝夫婦是否太殘忍? 這個接受訪問的科學家回答得挺妙的, 他說: 「我們又不是當著天鵝夫婦的面把蛋給砸碎!」 其實 Bostonian 想問的問題是: 「如何能有機會塗油?」因為天鵝夫婦是輪流守著蛋, 很難有機會的, 除非..... 效法吾人孩堤之時, 設下重重機關, 讓 "呆頭鵝" 上當受騙?... 看來我也可以應徵這個工作 。

當然, 天鵝並不是全無是處, 牠們的一個優點, 說出來了, 肯定要讓天下癡情人掉淚, 有情人感動, 一起為天鵝請命, 這個優點就是牠們 "從一而終" 的個性, 兩隻天鵝一旦決定廝守相伴, 那是一輩子的承諾, 不會喜新厭舊, 不會橫刀奪愛, 沒有離婚, 沒有背叛, 更沒有拋棄, 而且牠們還會說:

"親愛的, 蛋孵不出來沒關係, 妳還是我最美麗的天鵝"

Bostonian 5.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