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我剛到公司不到三天，大目邀著大夥一起去慶祝米頭今天生日。

那時候我的日常作息還算正常，這麼晚下班怎麼還有力氣去唱歌？更何況才來新公司幾天。

我回決了大目的邀請，看著米頭興奮的帶著一票人騎車準備前往KTV唱歌，他和偉恩一樣，都有在上班之餘的時間背著吉它自談自唱的娛樂。

在當成結帳快手之前，過去我還當過公司包裝部的紙盒快手、改稿快手、以及志工發傳單的快手，突然間我想是不是也可以去當電吉它快手？那音色該是霹靂無敵！還是去當個鼓手？

假日經過樂器行邊，就會莫名出現想進去一探究竟的衝動，幾年前對學樂器甚感興趣，只是如果私下發展太多興趣，相對的就會減少更多時間在專業求知上。

那天究竟他們唱得如何？我也不知道。不過聽他樂器行的老師提過：米頭似乎很想聽我唱歌。因此我很留心的觀查過米頭的嘴巴，跟歌神張學友一樣有個菱角分明嘴唇。以前我有個很會唱歌得獎的朋友，也是那樣的嘴唇。

當我剛站在收銀台前不熟練的對客人說著：「收您多少」、「找您多少」，我的聲音已經被偉恩卡通化成《櫻桃小丸子》再現版；於是大目很樂觀的想著：可以一整天晚上都聽小丸子說：「您好，歡迎光臨。」的工作似乎也不錯。

在大廳廣眾之下說話確實要勇氣，在公司業績壓力之下，每當客人結帳數量減少，我們這票晚班人員就要輪流喊著：「富士蘋果三顆一百」、「青江菜兩把十元」、「蜜梨特價四顆一百」…，喊著喊著，水喝著喝著，客人回頭結帳開始覺得：「妳的聲音很亮很好聽。」說話跟喝水的都有點多的狀情況，普遍我們還出現送飲料互相探班的友善。

很少講話的我一開口，全公司都聽到我在喊什麼口號。這下很會唱歌的傳說也繞到我身上。雖然如此…，我還是不太喜歡一直說話。

大目幾次笑著望著賣場：「妳喊一次，就讓全部客人都聽見了。」這樣他就不用一直喊不停。

大目過去是個學美容美髮科系的學生，我反問他為什麼不會想去美髮店打工？

他直覺的拒絕：「不要。」

那麼，唸這麼多年的書不會很可惜嗎？我心裡不但疑惑著，更對他之後即將要轉念的創意商品設計系感到不解，如果那也不是你想要學的，你畢業後將會是擔任什麼樣的工作？

他笑著說：「他未來想學做生意！賺錢。」

因為大目這句話，樓上經理以為大目特別崇拜他，而特別愛跟他講話。

我猜想大目是喜歡楊承琳飾演《不良笑花》小花一角，而他想當潘偉伯這個拯救少女髮型工作，而不是想當讓人覺得工作有女性化嫌疑的美容造型師。

某天晚上大目問我以前是不是學過攝影，就在我領完攝影獎回公司上班後。

「妳可以教我怎麼攝影嗎？」

「你的學校沒有老師能教你嗎？」

幾個月之後，大目也許只是想找話題，因為他在乎我為什麼不去參加米頭的生日、在乎我怎麼沒跟去另一家分店幫忙收攤、以及在乎我在即將要下班時的幾分之內、對他回嘴的那一刻。

因為他對工作要求的方法讓我感到壓迫感，他總是一邊做著自己的工作，卻不知為何還是可以觀察的到我正在忙著什麼。

所以那天下班前的晚上，我終於扔一句話給他：意思是你們一直說話難到動作就會快嗎？

我以為他會回嘴過來，但是他選擇安靜。

隔天我聽聞：大目很在乎我對他說的那句話。

不久之後大目就要去上大學，經理應該是觀察他很有責任感，一肩想擔下偉恩離職之後的工作安排的角色，所以特別慷慨請晚班同事們吃一頓宵夜，而且經理似乎還發現：這班晚班人員感情比過去都來的好。

那天晚上我當然也再次被點名詢問會不會去？已經來公司快一個月了，這種聚會是該出場，瞭解同事個性與培養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下班與休息時間。

聚會結束的隔天下班前，我們這票晚班又在樓梯口談話。

「今天是我的生日，再一個鐘頭就過了。」我笑笑的講著。

大目和小蘋跟我一起拿著杯水假裝乾杯。

「生日快樂！」緊接著問為什麼不早說，不然他就可以提早找一堆人幫我慶生。

「那也沒關係，我們昨天晚上十二點半有一起幫妳慶祝過了。」大目開朗的回話著。

「我很少在過生日的啦！」我笑著拉鐵門後準備下班…。

大目在團體之中一直擔任活絡氣氛的角色，如果不是大姐介紹，跟本看不出他出身問題家庭。

米頭車禍後，我才知道那晚他過了十九歲生日。

人說逢九不宜過。原因只是某些鬼神不喜歡…，所以成了一種不成文的民俗禁忌。

避禍還有很多種方法，傳說挽袖捐血也可以避開血光之災，或是花錢消災也是同等道理…，如果八字不夠重的人，是很容易與鬼神交會的。

原本我只是用一種很簡單的想法前來工作，一個可以被預期的工作內容；卻遇到幾個我無法預期瞭解的幾個同事，這份工作隨著時間延長加重更多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