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人離去，新人來】

雖然他們都努力在一份不起眼的工作，我卻總覺得他們比起我在十年前工作傻愣的樣子來的聰明幹練的多。

隨著大目回校上課，晚班水果攤邊突然安靜多了；一號阿布拉一樣安靜的跑去飲料區上架飲品，少了小松他笑容也少了。暑假結束，公司又開始進行找人動作，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天天都看得到新人報到，卻總是來了幾個小時或是半天就走人；裡面可能還包括著二號店長覺得他們不適任。

二號店長也曾覺得我不適任過：在上班前一兩個鐘頭，身體格外疲乏，睡眠也無法修復，我不太敢請假，只好當天準備口罩方便戴上；店門口正好政府單位養工處正在修馬路，灰塵散落在空氣中，我的體溫開始逐漸偏高、頭也沉重起來，終於戴上口罩，但是在戴上口罩的一個小時間，水果阿姐和二號店長開始在水果攤質疑我戴口罩的原因。

她們都覺得：「身為第一線服務員不可以戴口罩，這代表妳可能有病，會傳染給別人！」聽完訓話之後，我直接走到店長使用的電腦邊，再次的詢問：「妳們真的覺得戴口罩代表個人有嚴重傳染病嗎？」我心裡已經慢慢產生極大的不悅感。

二號店長依然不覺得她剛說錯什麼。

「那麼7-11的服務員都戴口罩是代表他們都生病？醫院的醫生護士們有病？外頭的機車騎士們有病？妳聽過公共場所生病該戴口罩的禮貌嗎？」我特別想直接走人，這是什麼公司？我氣起來也只會講道理，偏偏很多人都聽不進道理。最後才弄懂：那只是她們心裡色情文化的以為，卻說的頭頭是道。我很可能是昨天跑去冷凍庫搬水果箱時，鼻子被冷氣冷到，才會覺得有發燒和疲勞的徵狀。

「妳們知道櫃台很多客人都會直接對你打噴涕咳嗽？還成排全都咳！」

「妳可以向後退閃啊？」二號店長依然堅持她的以為。

如果工作環境容易讓妳生病又不可以有預防動作，妳還會想待下來嗎？我感到疑惑了…。

這是二號店長剛轉來時，我們並不合的幾次衝突狀況。

她似乎聽了很多關於我的評論，當然也包括水果阿姐的以為：二號阿布拉都挑容易簡單的事在做、二號阿布拉都…。

雖然剛來的店長是這麼難講道理，也好險她還是會觀察實際狀況，對我態度隨著發覺晚班工作很忙碌之外，除了挑剔結帳方法，也無從可以多責怪起。面對和店長不合的問題，等於是重新適應環境；好在沒過幾天店長態度開始轉變，因為我很少很少會用很兇的口氣回應他人，平常我也比她以為的更加安靜，我跟她以為的很多評價都不太一樣。

她開始相信我親口對她描述的晚班狀況：請不要要求過於完美，因為帶新人加上結帳工作和客戶問題，真的忙不過來。

誰是我的職場小人呢？

我也沒多餘時間和精神去尋找，是誰替我設計那些負面評論。

要讓人產生信任感，首先就是：當對方累時你會扶著他，我累時你會幫助我；產生不信任感則反理可推，他累時你再多踢他幾下，倦了再多打幾次。

二號店長的壓力我也感受出來，她也面對一號店長找新人上班的壓力。

在一號店長尚未調離前，我預先在月曆本休假日中挑選好假日，簽上名子，她玩笑話鬧著：「妳會留到那一天？」

同樣的話也再次聽過二號店長的抱怨：「這樣的工作型式，妳還能待上兩個月？」怎麼，我笑起來了：妳希望每個人都是今天來明天去嗎？

連主管階級都知道：這種工作，留不住人。

還她們還是，必需不停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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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來的東先生是個說話有點刁難人、易起疑心又熱心的先生。聲音有點女性化，學的是東方音樂，不說話時像電影機車型男，走路時看起來有點像模特兒。他是眾多假小偷兼收銀員之中，熱絡觀察新聞的其中之一，只是年紀是我們這票晚班人員年紀最大，似乎有點在乎他的工作成究與年紀是否成正比的問題。

有天酒商來電請我回報酒瓶數量，好讓酒商再多進酒，東先生馬上和小友覺得我是來電到主管室的新聞小閒，這下是連電話都不能接了吧？那天晚上，東先生跟小友就站成一邊的認為是我害他們被主管挨罵；畢竟這份工作，是氣氛很快就會感染到周圍的環境；只要有聲音大聲一點，不久後就會看到客戶藉著結帳動作的等待，想跟我訴說一些關於他們對這些聲音的感知。

「剛剛我似乎聽見了什麼，我想跟妳說聲………………。」

不過懷疑始終都是一波接一波的，他們永遠都會忘記昨天他們懷疑的，原諒自己，緊接著隔天的最新懷疑與試探。這是普遍常見的公司文化。關於熱衷於工作被懷疑是不是暗戀店長，那我如果辭職則算是裁員囉？故事馬上就會幾秒鐘大翻轉了。

我在這裡工作兩個月又十天，嚴格來說，我不認識他們。

究竟一般常人所言：「我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

這其實只是一份內容很簡單的工作，我始終不懂為什麼他們要將這些事想的如此複雜。

只要專心想著自己該完成哪些事自然就會稱職。何需去瞭解天下大事跟八卦呢？我們身上所俱備的知識，真的足以讓你有把握：瞭解他人說過的任何言語之意？

上回去分店找大姐送上一份自己料理的食物，從中發現分店也是全部換上新一批新人，換人潮成了公司文化之一。

為什麼想走人呢？

除了要有被挨罵的忍耐本領之外，還要耐痛，還要負起所有收銀結帳的過錯，具備服務至上的品質，休假日不穩定，和主管隨時的業績壓力的責難，每天記下與配合公司最新的行銷價格策略，以及社會文化的揣想壓力…。

這麼多要求之外，那些十七八歲的學生究竟該具備多少十八般武藝？

如果不曾體會過、觀察過、閱讀過、傾聽過…，如何培養服務至上的心。

他們又該如何瞭解哪些該在乎，那些資訊隨意聽聽就好呢？

「工讀生工作」字面拆解之後你會瞭解它的用意：它是一份被公司組織等單位設計過流程的工作，只需要短暫記憶背下所有需重覆執行的動作，將工資大量節省運用在其它各單位需要調配用到的資源上。志工工作簡單來說也是如此，因此志工管理也非常不易，如果心沒帶起來，這些工作對志工而言很快就會失去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