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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缘第一章
2010/07/29 23:27:04瀏覽371|回應0|推薦7

1.遺棄的靈魂


每一座城市,匿藏著各式各樣的人,來這城市都有其目的人們不足為奇,有想到處閒晃三五成群的溫室小花、小草。流氓、乞丐留宿街頭,苟且偷生,為生活奔波混口飯吃賴以維生。大家抱著各自的心態在城市只求三餐溫飽或享受人生,看似像一粒平等分配的紅蘋果,只是並不是每人手上都握有完好無缺的紅蘋果,甚至緊握在手的是腐壞不堪的爛蘋果。為了生存,當心中有了希望,即使緊握的是爛蘋果,並且長滿了蟲,也不得不支撐,堅持下去。

是的,為了追隨心中那顆遙遠的金蘋果。

這是其中一座城市。

交錯的天線割在晴空萬里的天空,吵雜的人群在購物中心內穿梭。大量的學生群穿著奇裝異服四處搖晃,沉迷電玩中心五光十色的夢幻。戲院購票入口處的牆上貼著引人入勝的巨型電影海報,幾個櫃檯前站著快要傾瀉而出的成雙成隊情侶檔在排隊購票,或隨著時間的腳步趕往同一個方向看電影。同時,全家人出動到超級市場為日常用品添貨。拜金女瘋狂的為化妝品、服飾血拼,手上的購物袋寫滿不同名牌的註解。

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這是個極為美好的周末,一切是那麼的祥和可愛。

任誰都不會去注意,夾在購物中心的人群中,有個皮膚白暫,背影看起來極為不顯眼,身穿牛仔褲與黑色長袖襯衫,長髮披肩的少女,左腳被一個右臉有著一道刀疤,看起來極為凶惡的中年男人用右腳踩著,淒厲的哭喊引起眾人的注目。

“靠,太沒人性了,怎麼會有這種父親。”
“.…..”

議論紛紛的聲音像蛇蠍般啃咬著同情者的心。

“爸,痛、痛……不要再踏了。求求您。”少女一面拉著中年男人破舊的西裝褲,求饒著,五官因強烈的痛楚而扭曲,眼眶落下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水。然而,眼前這位被少女稱作“爸”的中年男人仍舊不為所動,狠勁的踩使少女的腳踝發出殘忍骨頭被折斷的聲音。冷冷的拋下一句話,說:“這是你自找的,偷錢買東西吃的代價`。”之後就揚長而去,留下仍舊跌坐在地上的少女,激烈的疼痛,讓少女暫時站不起。

圍觀的人群漸漸散開,誰也不願伸出援手,將大城市的冷漠發揮到極致的冰點狀態。

幾經掙扎,少女一拐一拐的站起,抹乾淚水,向前行走,誰也不知道她想走到哪。她,雪音,一個極美的名字。十七歲的花季少女,曾經凝脂般的肌膚如今只剩下慘白的痕跡。她已有半天未進食,今早早餐是片發霉的麵包與已凝結成塊狀的臭酸豆奶。由於無法忍受父親給她吃骯髒食物的折磨,她悄悄地偷了家中一個陳舊鐵罐裡的一張紅老虎,跑到住家附近的購物中心打包午餐,不料父親追隨而至,狠狠地用力量來製服少女瘦弱的軀體,卻奇蹟般的忘了要跟少女討回那區區的一張紅老虎。
“燒雞飯一盒。”少女強忍著痛楚在購物中心內的小販中心跟一位滿面橫肉的歐巴桑,用微弱的聲音說。歐巴桑用熟練的手法切起燒雞。不久,一盒寶麗瓏飯盒配上用透明袋裝著的薑蒜辣椒整齊的放在櫃檯上,“RM3.50。”

雪音交上僅有的紅老虎,歐巴桑找了剩下的錢後,她離開了小販中心內的“阿彩雞飯”攤位。

 

“燒雞飯一盒。”與“RM3.50。”是她們之間的慣常對話,除此之外,不存在絲毫多餘的閒話家常。這是一種生活的步調,冷漠的步調。

雪音右手拿著紅色朔料袋裝著打包好的雞飯,一拐又一拐以艱難的步伐離開購物中心。右邊是朝住家走去的貧民窟,從遙遠望去,是亂七八糟的木屋群組合起來的住宅區。她不想此刻回去看見父親的猙獰嘴臉。她心中很清楚,回家又是一陣毒打。她並不怕被打,自從母親過世後,毒打已是家常便飯的事。

拿定主意後,她朝另一個方向的小巷走去,沿途雜草叢生,找不到野花綻放的香氣,只有淡淡的寒意湧上心頭。她絲毫不畏懼的行走,烈日的陽光下,她眼神直視前方,走向盡頭處一棟廢棄洋房。打開厚重的木門,映入眼簾的是尊倒塌的紳士石膏像,它裂開的嘴仍舊在微笑著,眼神儘管失去原有的光彩,但可想而知,過去這石膏像見證著洋房奢華的痕跡。

金色龍紋的地毯鋪滿大廳角落,中央映著一個圓形巨型圖案,繡著一個大大的“崔”字,儘管已被時間的殘酷減退了當年的色彩,可是卻無法抹殺曾經的風華。牆上掛滿這個失落家族的畫像,其中一張令雪音為之注目的是掛在中間足足有她身高那麼長,一幅身穿黑色旗袍的少女,烏黑亮麗的頭髮綁了髮簪,一手拿著白玫瑰,在畫像裡很幸福並永恆的在微笑,如此的熟悉。她想不起自己怎麼會愛上那幅畫。只記得有天噩夢醒來,望著浴室內裂痕的大鏡子,鏡中的自己長得與這幅畫的少女是如此的相似。

她下意識的輕撫油畫中少女的笑容,神聖而莊嚴的用身上沾染汗水的衣服輕輕擦拭畫中少女的臉。看了一眼,對畫中的少女抱以同樣的微笑,她緩緩地坐在那巨型長畫的旁邊。飢餓早已像蛇蠍般啃咬她的胃,她打開塑料袋,拿起朔料湯匙快速解決午餐。匆忙的速度在拼命的往肚裡塞,卻永遠無法填補外在傷痕累累的軀體。吃完之後,將寶麗瓏盒子放在一旁,雪音的心卻無比的空洞。

空洞,悲傷與麻木同時在悄悄地填補著,一次又一次的送往灰暗的角落。她站起身,將身體倚靠在畫像中少女的身上,同等的高度,剛好的距離。

“今天又被爸打了。那麼長久以來,什麼疼痛也早已習慣了。”
“我認命,我真的很愛爸爸。我離不開這個家。折磨,我忍受。”
“只是,我好像再也撐……不下去了……”

崩潰無助的淚水又一次爬滿雪音的臉,夾雜著嘴角的雞飯所殘留的油脂,滑落。將臉緊緊埋在雙膝,小聲地哭泣,顫抖的悲鳴迴盪在整棟洋房,室內陰冷潮濕的氣氛與戶外晴朗的天空成反比。她不知哭了多久,只記得當她將臉從膝蓋上抬起頭來時,望著角落蜘蛛網堆積的落地窗,天空已悄悄被打翻的墨汁所取代。

“糟,已那麼晚……”雪音內心響起哀號的聲音。腦海中緩慢形成一個左臉有著刀疤兇惡男人的影像。

想到這裡,她慌忙爬起身,衝出了廢置的洋房,往另一方向的貧民住宅區奔去。

遠處的木屋群早已萬家燈火,狹窄的道路似生硬的將兩旁住宅區隔開,勉強的形成一條供車輛與人行走的道路。她飛快地跑著,直到離廢棄的洋房越來越遠,走到住宅區前的道路,她刻意放慢腳步,並沒急著要返家的念頭。從門外經過,家家戶戶的門檻流露出溫暖的光輝,那是一種家獨有的味道。

真正的家,卻離雪音好遙遠,那是段曾經存在的過去。

不知不覺已來到最角落的一間並不怎麼起眼的木屋,庭院內堆積著摩哆單車的零件。屋內閃著白色的日光燈。她摸摸簡陋的鐵門,門沒鎖,她打開門,慣性的進入屋內。她輕手輕腳的進入屋內,發現父親不在,不禁大大鬆了一口氣。通常,父親這個時候出去,不會那麼早回來,聽說隔幾條街的街道新開了一家“玫美人”髮廊,前幾天才聽父親和那些酒鬼的豬朋狗友提起:“嘿嘿……我們一定要去玩玩,快活……快活……”

淫蕩的歡笑迴盪整棟木屋。那次她正安靜的在廚房洗碗,料理家務。做起母親生前所做的事。

真諷刺,“玫美人”,玫瑰的玫,這種骯髒的地方也配取像玫瑰花般那麼美好的名字。她喜歡白玫瑰,就跟已過世的母親一樣深深的喜歡著。在她心中,白玫瑰、百合花、蓮花的純潔不是任何花所能取代。

簡陋的客廳,除了一架14寸的小型電視機靜靜的放在一張低矮的櫥櫃桌上,剩下的只有一張舊的黑色沙發,那是父親在某天下午從垃圾場揀回家的一張柔软皮製沙發。粗糙的洋灰地整潔異常,她不禁失笑,早上還沒從家裡逃出來的時候,已簡單的掃過一次地。

她撫摸著受傷的右腳,走到房前,按下開關,昏黃的燈頓時照亮小小的房間。一個畫架,靜靜躺著一張與廢棄洋房內那幅少女画像的素描版。其他素描則散亂的躺在地板上。一張簡單的單人床放置在角落,潔白的讓她感到厭惡,她恨那白色的粘液弄髒她的床單,也無數次玷污她的身體。可是她又是那麼愛那白色粘液的主人,她的父親。

矛盾的心情,雪音隨手從衣櫥中拿了件灰色衣服與黑色短褲,往廚房附近的浴室走去。她輕輕地腿去身上的衣物,雙手雙腳佈滿傷痕累累的烙印,燙傷與虐打的交替,新傷與舊傷的交錯。她下意識的撫摸受傷的右腳,傷口有發炎的傾向。豐滿的乳溝印著新的吻痕,那是一個特有的主人所刻印的痕跡。在白皙肌膚的襯托下,那些傷痕更顯得明顯。梳洗之後,望著鏡中的自己,清秀細緻的臉蛋,潮濕的長發整齊的披在肩上,鏡子的裂痕彷彿仍在擴大,以無法預知的速度擴張到她的身體,以及影響她整個人生的裂痕。

她的肚子在打鼓,飢餓難耐。走出浴室,開啟廚房的燈,她走向冰箱正想拿出一粒僅有的雞蛋充飢。這時,在水槽旁的窗戶看見有個長滿雀斑的少年正在對面的住屋向她揮揮手,她靠近水槽,安靜的看著他。

他們之間的住屋,隔著一條繩索,繩上掛著一個竹籃。少年抱以一個善意的微笑,將一個便當飯盒與一封信放入籃內,拉著繩索,緩緩地將籃子送到雪音的面前。另一頭的雪音接過籃子,拿出便當飯盒,打開,乾炒紫色茄子透出誘人的色澤,酸甜魚透出誘人的香味,白淨的米飯。那又是另一種屬於家特有的味道。打開信件,少年秀氣的筆跡寫下短短幾行字:

 
雪音:
昨天的信件你說打算今天偷爸爸的錢來買食物吃,今天看你半天不在家,還好嗎?你有被 你爸抓到嗎?今天的菜是我煮的,所以可以偷煮多一點。呵,希望你喜歡吃。明天的早餐我會帶給你,學校見。

                                                                                                                                  諾林


雪音在信的背面回復了兩三行字。

諾林,謝謝你。現在爸不在。呵,今天死不了。明天見。

將信放回籃子,這次輪到雪音拉著繩索,將籃子傳遞到諾林的面前。諾林看著信,笑著。凝望著對面的雪音在水槽旁吃著他為她準備的食物。正看得出神,突地母親從客廳傳來的叫喚匆忙的帶走了他。他用力朝雪音揮揮手,雪音會意的點點頭。

他離開了住家窗前的視線。

雪音吃完便當最後一口飯。打開水龍頭,水聲嘩啦嘩啦的重重跌落在水槽,是那麼的急促。洗乾淨之後,將便當盒收好,放回房裡的書桌上。

叮咚,手機鈴聲響起,書桌上的手機捎來一封短信:
我今天本來想來你家,可是為了應付家庭教師的補習,都是我媽,看來我今晚無法來了。明天見。晚安。
                                                                                                                                 諾林

雪音放下手機,莞爾一笑。走到床邊,靜靜躺在床上,眼皮不自覺沉重起來。不知睡了多久,晚上11點45分,迷迷糊糊中,聽見客廳傳來酒瓶碰撞的聲音離房門越來越近。她睜開雙眼,一個穿著邋遢的左臉有刀疤的熟悉男人打開房門,帶著醉意朝她走來。將墨綠色酒瓶放在桌上,往她身上撲去。撕開她的衣物。同時也脫去自己的上衣。赤裸的上下撫摸雪音的私處,雪音木然的雙眼呆立的望著天花板,像具活死人,只剩下生理反應在施虐。

客廳牆上掛著古老的上鍊鐘敲擊著12點,雪音的靈魂,毫不留情的被遺棄。肉體被父親所佔有,遺棄的靈魂。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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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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