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gerous Liaisons 危險關係之 ---- 恐怖日本妹

「 唉 …. 」握著酒瓶的老王探了一口氣。

「翻不了身了﹐難道真是翻不了身了？」ＪＪ也嘆息。

Kilo生氣了﹐激動的說：「國家之恥！民族之恥！」

路狗被他的激動一驚﹐叼著鹽酥雞快跑﹐跑出了十餘公尺﹐歪著腦袋、叼著雞塊﹐好奇的打量這三個男人。

一旁久候的計程車司機﹐像禿鷹似的等候著這三隻等下非坐車不可的男人﹐哈欠連連。

小組會議在五星級飯店外的人行道上開到凌晨兩點﹐鹽酥雞快吃光了、酒快喝完了﹐問題沒有結論。

讓他們長夜難眠的公主﹐是個日本女人﹐此刻該是在五星級飯店裡呼呼大睡了。

老王、ＪＪ、 Kilo是中學同學﹐三個王老五。

Kilo讀理工﹐後來進了一家大型科技公司﹐Kilo憑著做事巴結、一把年紀了成不了家的二十四小時待命差遣﹐兩年前終於跳出了R&D的苦海﹐混上了採購副理的位置。

ＪＪ唸過理工﹐最後讀法﹐就憑著對科技與法律的嫻熟﹐在一家十個人不到的奇怪公司當「買辦」。ＪＪ這麼虧自己的工作﹐其實是有原因的。外國公司這幾年在台灣被教乖了﹐他們不直接在台灣設分公司﹐或是把資本與技術分流﹐另外成立一家掌控所有技術的「小」公司﹐隨便你「市場派」、 XX基金、假外資怎麼玩﹐百分百捏住專利權﹐除了有八風吹不動的作用外﹐也在商戰策略上發揮最大的槓桿效果。ＪＪ的工作其實很輕鬆﹐往來客戶沒幾家﹐他要專心的就是把關專利技術、特殊原料的流程。除此之外﹐偶爾寫寫法律情書﹐做做總公司要求的市場分析報告﹐算得上他最痛苦的差事。

老王高中差點讀不完﹐早早轉行念法商倒是抓到能力所在了﹐東混西混混成了個博士﹐除了在學校騙小孩以外﹐另外在某大型「基金會」當研究員﹐承政府單位的委託﹐專做些 Kilo與ＪＪ口中的垃圾專案。Kilo說他不是刻薄﹐一兩年前老王弄了份問卷與邀請函要JJ他們幫忙﹐題目是：「如何吸引日商或是在日台僑回台投資？」﹐Kilo與JJ看了題目就快笑歪了 。

事情發生在半年多前。

有天﹐ＪＪ接到了 Kilo公司的單子﹐是要購買某項專利原料的﹐金額非常不小。JJ還在作確認的程序。Kilo就迫不及待的打電話進來。

ＪＪ：「恭喜你啊！這種景氣下﹐還能出這麼大筆的單子﹐你的年終沒問題了。」

Kilo：「好啦好啦！女巫piano bar那邊下次我買單好吧﹖不過要拜託你了﹐這筆交易與到貨得幫我們排第一名！老總催得很急！」

有酒能使鬼推磨﹐ JJ馬上與日本連絡﹐對口的真理子掛的職稱只是「研究專員」：JJ知道他是留英學法的﹐能講一口日本人罕見的標準英語﹐非常犀利的法學素養﹐在男尊女卑非常嚴重的日本商社文化中﹐卻只能當接單小妹﹐著實委屈她了。

除了電郵的內容﹐ JJ向真理子強調了Kilo公司的要求﹐真理子電話中一路的：「嗨！」。

再尋常也不過的程序。

不料﹐才半個小時後﹐ JJ的手機響起﹐居然是真理子打來的。

怪了。

真理子的談話很簡短﹐她「個人」認為單子有問題﹐金額與數量不尋常﹐請 JJ再跟Kilo他們確認一下。

ＪＪ也覺得有些不尋常﹐真理子怎會用手機打給她﹐害得他以為是約會。

再向 Kilo他們確認﹐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回覆真理子後﹐居然得到一個很不合理的要求：真理子她「個人」希望﹐這筆交易金額如此龐大﹐能不能依照一般程序：Ｑ uotation、Performer Invoice、Invoice…的程序來﹖

ＪＪ有點不高興﹐Ｋ ilo他們都老客戶了﹐幹嘛這樣折騰人？

她聽得出電話那頭ＪＪ的不悅﹐於是她說﹐這些程序可以同時來﹐她保證這筆單子掛第一優先﹐而且以後有機會去台灣﹐她一定請 JJ喝酒。

有了最後這句話﹐ＪＪ勉為其難的向 Kilo他們說明總公司那裡的意向。ＪＪ意識到有些不尋常的地方﹐還提醒自己同學要小心….。

Ｋ ilo的老總非常不悅﹐但為了搶訂單搶時間﹐但還是照辦了。忙碌了一整天﹐就為了這些文書往返﹐所幸一切圓滿。

風平浪靜的過了兩星期。

有天一早﹐ＪＪ的手機響了！打電話來的居然是 Kilo的老總！

劈頭就是：「單子出錯了！你得想辦法救救我！」

接下來就是包括 Kilo在內一堆人的求救電話﹐ＪＪ意識到恐怖的程度：這筆生化專利產品的原料是不能放的﹐如果Kilo的公司違約﹐這下子不僅會害得一批人被殺頭﹐龐大的違約賠償連喏大的Kilo公司都不免垮台！

Concerto For 4 Harpsichords In A Minor BWV 1065：I. Allegro (J.S.巴哈的四部大鍵琴協奏曲 -  第一樂章, 快板,  被巧妙的用在Dangerous Liaisons "The Key"的片段, 張力十足)

JJ：「怎麼會出這樣的錯？太離譜了﹗」
Kilo回答：「這決策過程我老幾呀？老總的意思是當初筆誤﹐多了個零…。」
JJ：「這麼白痴的理由﹐你要我怎麼跟她們說？何況所有往來的合同與文件多達四五十份﹐你們全都筆誤？這理由打官司怎麼打也打不贏！」
JJ話才說完﹐煞時背脊一陣發涼。

原來如此！
難怪真理子這次要循「正常模式」交易！
 難怪當初真理子會用手機再三詢問！
這下子「一字入公門﹐九牛拔不轉」﹐說甚麼都來不及了。

「那…那…..怎麼辦」Kilo快哭了。
「我老實跟你講﹐昨天半夜上頭就知道出包了﹐連夜找所有幹部開會到天亮﹐合同上最高層級是老總﹐辦法大家想來想去都不是辦法﹐最後老總說：我對不起公司﹐誤判情勢了﹐再沒辦法﹐我去自殺﹐債務他一肩扛…..」。

「叫他馬的別幹傻事！」JJ打斷他的話。「你跟他說﹐他死了也於事無補﹐他不過是合同的法人代表﹐他死人﹐日本人照樣求償﹐留著他一命﹐還可以用過失來打官司…」
JJ覺得自己真殘忍﹐不過這是事實。

Kilo：「……」
JJ：「老同學了﹐你得信得過我﹔我要知道：你們的底線是甚麼？ 第二、這件蠢事是怎麼發生的？否則﹐面對精明狡滑的日本人﹐我不知道怎麼應付。」

Kilo：「底線就是一成﹐吃下這批貨財務與倉管就夠頭疼的了。還有﹐就媒體與小道消息亂報的他馬的『急單效應』咩…﹐幹！當初董事會大家都說好啊﹐誰知道現在發覺不對勁了﹐要下面的人扛….」。

JJ﹕「X！這些拿了髒錢的記者的話你們也信？！X！」

好不容易等到了真理子上班時間到﹐JJ馬上掛了通電話真理子﹐用手機。

真理子驚恐的表示：「真糟捏 ˊ！全部的原料前天全報關了捏ˊ！全部的原料預計今天空運FOB耶捏ˊ…」

 
ＪＪ聽了有如五雷轟頂…..。

真理子停了五秒鐘﹐格格的笑﹐頑皮的說：「這筆單子當初下得太大了﹐我一開始就覺得不對﹐所以﹐「我」已經壓下來了﹐所以您要請Kilo他們不要擔心啦﹐正確的單再依往常的慣例下給我就好了…..」。

甚麼？就這樣？

一開始就被壓掉了？
JJ腦中一片混亂….。

「那….已經報出去的LC怎麼辦？已經出去的「大單」消息該怎麼辦？….還有還有…」已經瘋掉的JJ﹐近乎喃喃自語的說。

真理子格格的笑﹐說：「大~將軍~啦(日文﹐很不小心的洩露了一點優越感)﹐Kilo他們需要我們怎麼配合都可以….﹐還有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喔﹐我後天就會去台灣﹐你要來接我喔…不可以遲到讓女孩子等喔….」。真理子還兀自的撒嬌…。

這通電話前後不過十分鐘﹐JJ發覺自己汗流浹背﹐快要虛脫。

太離奇了﹐天大的事﹐居然就這麼解決了？
JJ呆了半晌﹐努力恢復自己缺氧的腦細胞﹔才想要打電話給Kilo他們老總﹐沒想到﹐一群人已殺到小辦公室了…。

一群人得知問題「圓滿解決」﹐高興得快跪下痛哭….。

	JJ後來跟我說：真理子長得就像日本明星石原真理子 我說：那不把起來當老婆？ JJ：他希望以後自己的女兒是雙眼皮的….。最好是純種的…。 我說：X！命根子被人捏在手裡的人還敢要求那麼多？！你去給牆撞一撞吧！

Kilo他們一夥人感激得很﹐一夜間白了頭的老總﹐撂下一句話﹐真理子來台所有的錢他出﹐上上下下人二十四小時待命服務。

一陣喧鬧後﹐辦公室復歸平靜。

安靜了下來﹐JJ開始思索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跟真理子談不上私誼﹐下單這樣的事本來就該公事公辦﹔

為什麼真理子反覆說了好幾次「我」？

白紙黑字的東西﹐她誰啊？總公司的「取締役部長」、總裁都不敢這麼「壓下來」﹐她憑甚麼？

另一件事﹐陡然得讓他心驚。對了！第一通的下單電話到真理子質疑訂單﹐中間沒有超過二十分鐘！

真理子到底是甚麼職務？

她為什麼這麼有把握？

可以這麼快下決策？

…..

他掛了通電話給Kilo﹕「事情還沒完﹐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對不起朋友讓大家有嫌隙的事﹐你要信得過我」。

另一通給老王﹐要他幫忙「馬上」查進出口數據。

老王：「幹嘛啊？這麼急？我又不是你養的﹐要數字google一下不就有了？」

JJ：「我不要那些美化過後的數據﹐我要的是大廠或藥廠這一季的進貨報關數字﹐快！」

平常不抽菸的JJ﹐兩小時內抽了一包。

老王終於在兩個小時後回話了﹐答案一如JJ的預料。

此時﹐他已把辭呈打好了。